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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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荆走了半个小时山路才到山顶，霁星冉从他背上下来，迷惘地看着远处蒙上了一层灰色薄雾的群山。
他转身看向已经坐在草地上的楚荆，茫然不解，“还没天亮啊！”
“快了。”楚荆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来坐下。”
霁星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下，一手支撑着下巴，歪着脑袋道：“田螺姑娘，没有奇迹出现我不仅要扣你工资，还要降职的啊！”
楚荆轻笑一声，“不会让你失望的。”
霁星冉听闻软绵绵地倒在草地上，野草的芳香格外浓烈，寒露坠在草间，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对于楚荆费老大力气要他看的日出其实并没有兴趣。
“电视上记录这些美景很多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来看。”霁星冉躺在草地上，有些昏昏欲睡，他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意。
“总归是不一样的。”楚荆回道。
霁星冉戳戳楚荆的腰窝，嗔笑道：“老和尚，有什么不一样？佛曰~佛曰~日出东方、晴初霜旦。”
“嘘——”楚荆朝他噤声，“要来了。”
天色瞳曚，远处灰蒙蒙的群山之上，开始从中间浸染一层橘红色暖光。
橘色浸染开来，披在群山之上，山峰开始初露锋芒。蓝色天幕被缓缓破开，占据大半苍穹，如镜如雾。
霁星冉不以为意，他摇晃着脚尖看香雾清辉穿梭群山万壑，又看了一眼在他身旁坐着的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
“回去要写800字观后感哦~田螺姑娘。”
天光乍破，一点橘红从起伏绵延的山脉处升起，缓慢、初生。
落在霁星冉明亮的瞳孔上，交相辉映。万籁俱寂，世间万物都在这抹橘红下黯然失色。
霁星冉沉默下来，他的心狠狠地颤动一下。
东方既白，阳光穿透云层疏漏下来的暖光，清晰可见。
霁星冉瞳孔里那一点正在缓慢上升，势不可挡劈开层层黑暗，远方青黛近处云烟，都在它的光辉下冉冉初生。
直到烂漫朝阳完全升起，霁星冉身下湿漉漉的青草也染上橘色的暖意。
日出东方，朝升夕落。它不在意庸人自扰，异不在乎时间流逝。
霁星冉突觉悲恸心悸，完全喘不过气儿来，身子蜷缩着捂着心口，好疼、好疼！
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雨夜里男人的出轨、电视上父亲的入狱、桂花树下阿嬷笑着对他说都走了……
前世今生交汇，他觉得自己就像迷路的蝴蝶，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重生以来所有的负面情绪积攒到这一刻全面爆发，他在太阳底下哭得像个泪人，卑微得如同蝼蚁。
他连呻|吟也无法出声，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疼痛蔓延到他全身，这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将要死去。
男人把他揽入怀中，一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一手拍着他的背部轻轻安慰。
“哭出来吧。”他的声音沉稳好听，落在霁星冉耳朵里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他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完全看不清男人的脸庞，张了张口，却还是无法发声。
悲恸难以复交，霁星冉晕了过去。
待到他再次被颠簸惊醒，原来是楚荆正背着他下山。此时天早已大亮，万物明晰。
他在背上发出闷闷的声音，“田螺姑娘，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哭？”
“招聘中有一条：察言观色，能摸清老板脾气、适时为老板解忧。我看得出来老板现在并不想倾诉，只想被人安慰……所以老板，想哭就哭吧。”
霁星冉胡乱摸了一把男人的寸头，“你这么会察言观色，怎么就看不出来老板一点都不想被人戳破心思呢？”
楚荆抬了抬霁星冉的腿弯，把他往上抬，“我还知道老板现在一定很饿，亟需一碗浓汤。”
他们往阿嬷的房子走，远远的就听到了阿嬷爽朗的笑声。
霁星冉戳戳楚荆的背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们两个人走进阿嬷的房子，阿嬷正坐在椅子上拍着手哈哈大笑，有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人正背着他们和阿嬷说着话。
年轻人黑色背包放在桂花树下，狸花猫在一旁抓弄着背包的带子玩。
听到响动，这人转过身来。霁星冉震惊一瞬，情不自禁喊出声，“季霄寒？”
季霄寒显然也认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霁星冉，他抓抓脑袋，“你们也在桂花村看日出啊？”
霁星冉看看楚荆又看看季霄寒，“我们才从山上下来，你也上山看了？为什么我没看到你？”
楚荆在一旁淡淡道：“我带你走的是另一条路，驴友喜欢在偏西一面扎营守夜蹲守日出，那里更加宽敞。”
季霄寒颇有深意地看向楚荆，“我今天才过来，明天才能看日出呢。看来这位先生对这里更熟悉，经常来？”
“一年一次。”楚荆对其他人很是冷淡，他过去帮阿嬷整理藏青围裙上的毛线团，看都没看季霄寒一眼。
季霄寒夜不觉尴尬，他手上拿着摄像机，对霁星冉说道：“阿嬷院落里的柿子很是好看，但我拍了许多角度都拍不出好看的照片来。霁学弟，看在同校情谊上，你愿不愿意帮我调整角度拍照，把我拍进去？”
楚荆朝他们看过来，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却看得人发寒。
季霄寒勾唇一笑，这人他认识。上层社会的圈子也就那么大，从小楚荆就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出现在父母口中，长大了他的手段更是令同龄人望尘莫及。私底下很多人叫他老妖怪，最近老妖怪失踪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老妖怪跑到这儿来了，季霄寒莫名的想到那一句：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他想得自己发笑，挑眉看向霁星冉，“学弟，帮帮我？”他感受到身后的视线更冷了。
霁星冉应下，他接过摄像机，看着镜头里的季霄寒在柿子树下摆出姿势，咔嚓——
他按下按键，又连拍了几张。季霄寒过来，霁星冉把摄像机递给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他一眼。
季霄寒敏锐地察觉霁星冉在偷偷观察他，他扬起笑意观看着摄像机的照片，称赞了一番霁星冉的照相技术，话锋一转问：“霁学弟，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一直在看我。”
很显然楚荆也在听他们谈话，他帮阿嬷团的线团都乱了。
霁星冉明显一愣，他眼神移开扯道：“我看到了学长在学校里发的传单，就一直好奇，学长你没有把苏陌招进去吗？”
“我听说苏陌已经进组了，但为什么学长你还在招人？”
这一点与前世完全不同，霁星冉好奇地心痒痒。
他变了，苏陌也变了，路已经完全不通了。前世的信息参考价值变小，所有的信息都还要他自己仔细甄别。
季霄寒眼睛一亮，对霁星冉笑道：“怎么学弟，你这么关心我，是认真考虑过了我的提议，要和我组队吗？至于苏陌……”他微皱眉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季霄寒还真去找过苏陌，只是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季霄寒就浑身不适。苏陌那淬了蜜一样的眼睛满是算计，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疏离。特别是苏陌在听到季霄寒想要单打独斗从零开始的时候，他眼里的嫌弃几乎快要溢出来。
苏陌在这之前已经收到了傅云霖的邀约，两相对比之下季霄寒就显得寒酸。
“他可是攀上了高枝，瞧不起我这种穷小子。”季霄寒不想再多谈苏陌，他悠悠转向霁星冉，蛊惑道：“学弟，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组队？”
苏陌能攀上谁的高枝？霁星冉暗自不解。
他拒绝了季霄寒的邀约，“我没有专业歌手的实力，也没有从小练舞蹈，也懒得背台词……学长，你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吧。”
季霄寒明显备受打击，他神色恹恹，直到阿嬷叫他们三人一起吃饭这才收敛脸上的倦色。
季霄寒明显嘴甜，把阿嬷哄得多次大笑，越发衬得一旁脸黑的楚荆像个要生吞活人的土匪。
阿嬷又塞给了季霄寒好大一筐柿子，让他带上山去和那些背包客分着吃。
吃过饭后，几人在桂花树下聊天。季霄寒、霁星冉两人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完全止不住，霁星冉对阿嬷说着山上的美景如何震撼人心，季霄寒也顺势把往年拍的视频翻出来给阿嬷看。
只有楚荆一人杵在那散发冷气破坏气氛。
狸花猫团着阿嬷的毛线团玩儿，阿嬷看着三个年轻人乐呵无比。
霁星冉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在季霄寒这儿获取信息，从聊天中得知季霄寒是真的热爱表演，也像霁星冉一样因为大学选专业的事情同家里爆发过剧烈的争吵。随后家里断了他的资金来源，放出狠话他没闯出个名堂就一辈子别进这个家门。
季霄寒没了家里的支持，也不是吃素的，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工作室，日常接一些美工、文案的活儿，也在网上拍视频造势。
“拍戏可不是那么好拍的。”季霄寒摇摇头，“可我就是喜欢，尽管现在家里没有支持，但我在网上拍的段子也有很多人看。”
他说着还把自己的账号给霁星冉看，有十几万粉丝，最高视频播放有三百万，看得出来他很得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更轻松、更愉快地生活嘛，莫名其妙地背负那些所谓的家族责任的东西做什么，干嘛要把自己活得那么苦大深仇？”
霁星冉垂下脑袋，季霄寒无意间的话仿佛一道清泉流水涌入他的心间。
“家里的那个死老头儿活得就跟个木头似的，忙里忙外，我都看不清他这一生是为什么！待在他身边完全喘不过气儿，还不如呆在阿嬷身边舒服。我都怀疑他有过梦想这种东西吗，必然是没有的。”季霄寒摇摇头，拍拍霁星冉的肩膀，颇为语重心长。
“学弟啊，如果有喜欢的事情就赶紧去做，有喜欢的人就赶紧去追，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学长我哦~”
楚荆完全听不下去了，他拉起霁星冉就要结束旅程回去，惹得季霄寒哈哈大笑，待到两人身影没入山涧，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原来老妖怪是被美色迷住了啊，情有可原、妖之常情，理解、理解！”
楚荆和霁星冉两人同阿嬷道别之后离去。
季霄寒他不仅要拍要来往好几趟，帐篷等各种东西都还搁在阿嬷家，要来来回回地往上搬，很是累人。
“阿嬷！”季霄寒一手抱着相机一边对老人挥手，“有一天我成名了，一定会回来你这里帮你重新建设家乡！”
阿嬷咯咯地笑，一脸慈祥，又塞给了他许多柿子。
回程的路上，霁星冉一直在思索。
看起来季霄寒是真的热爱表演，那上一世的苏陌凭借什么受了季霄寒的青睐？
前世霁星冉并没有见过季霄寒，季霄寒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打压过他家族的人。回想起上一世的季霄寒与苏陌，印象中是这两人火遍大江南北的CP组合。许多人真心相信这两人是一对，如果不是苏陌靠在傅云霖怀里朝他挑衅，霁星冉也会误以为苏陌和季霄寒是一对。
不应该啊！霁星冉总觉得前一世的苏陌和季霄寒太过违和，于是他朝楚荆问道：“你觉得什么情况下季霄寒才会接受一个不爱表演的人同他一起组队出道？”
“永远也不可能。”楚荆是知道季霄寒这个人，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一如既往地喜欢表演。上一世还气得他老爸要去做个试管婴儿来和季霄寒夺家产，闹了一出大笑话，直到这人把奖杯一排排摆在他爹面前两父子才和好。
楚荆可不认为季霄寒是容易妥协的人，他是热爱表演，但不是傻子。
“但是……”霁星冉一想到上一世苏陌同季霄寒那说不清道不明的CP，执着问道：“事实就是组了呢？”
楚荆闭眼食指敲打着膝盖，复又睁开眼睛，“狐假虎威而已。”
狐假虎威、借势杀人。
霁星冉瞬间开窍，他一直被前世的信息所误导，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正确的。他看到了苏陌和季霄寒的CP大爆，很多人都以为他俩是一对，霁星冉也被大众认知误导，就完全没有思考过事情完全不是那样——毕竟前世的苏陌可是把三大总裁收入囊中，霁星冉误以为苏陌同季霄寒的关系同样不正当实在情有可原。
他慢慢思考：这一世的苏陌没有同季霄寒组CP，他还能火到前世的地步？还能有如此魅力让三大总裁对他死心塌地？
迷雾尽散，前路明了，霁星冉拨通了霁景行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哥，你能接受与傅云霖彻底为敌吗？”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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