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聘了一个居家型男友》羽十六

23、第 23 章

　　陆远辰的来电很简单，他先是通知霁星冉自己已经在准备电影开拍事宜，然后委婉地表达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拍哪种电影、因此选角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霁星冉直接让他拍一部喜剧片，剧本自己搞定，如果实在人选没有着落再来找他。

　　霁景行来找霁星冉的事情就复杂的多，他这个哥哥先是委婉地表达父母想要来个全家游的想法，还没等霁星冉回答便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得罪傅云霖了？”
　　这边霁星冉呼吸都冻住了，他连忙问：“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霁景行直接告诉霁星冉，傅云霖想要收购他们的公司。
　　“做梦！”霁星冉想都没想就说到，“他还以为是写小说呢，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我们乖乖地进行股权转让？”

　　“但他真的这样想、也在这样做。”霁景行敲敲桌子，“他已经和我们公司终止了所有合作，突然又来这么一遭……我也很诧异，所以我私底下去见他——我看得出他恨我、不，他恨霁家。这不应该，霁家和傅家向来和睦，我想问题是出现在你和他的关系上，对吧。”

　　“之前我们都知道你和傅云霖彼此暧昧的事情，母亲也来找过我问傅云霖这个人靠不靠谱。我印象中的傅云霖是一个青年才俊，弟弟，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严重到他要致我们于死地的程度，如果可以沟通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他解除误会。”

　　霁星冉挂断电话，清隽的眉眼染上愁绪。醒来的狸花猫在他脚下扑腾，悲喜并不相通。
　　“老板，我说过了，这两天我希望你不要玩手机、不要想工作。”楚荆过来抽走他的手机，又道：“敌人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目的暴露，要不极其自负、要不愚蠢至极。无论自负还是愚蠢，都不足为惧。”

　　霁星冉转过身来嘴唇翕动，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阿嬷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长长的竹竿，最上端做了一个网兜。她眉开眼笑地把长竹竿递给楚荆，“小楚，柿子熟了，下面的我喊小冉用剪刀剪，上面的你用这个网兜打，风干的柿子饼也很甜呐！”
　　霁星冉接过铁剪刀，阿嬷拿了一个竹编的篮子，放在地面一个个地将柿子摆好。

　　“熟透了的小柿子很脆弱的，很容易磕破皮。往年没人，我都吃不了。村子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娃娃也没有一个……哪儿像我乖儿在的时候，去偷邻居家的柿子结果被大黄狗追——”
　　“你们呐，是没看到他的狼狈样。时常会有外地的年轻人背着包来，我都会送他们好些个，但还是送不完。柿子掉在地上烂了，实在可惜啊！”

　　阿嬷笑着，她把楚荆刚打下来的一个柿子递给霁星冉，道：“尝尝。”

　　霁星冉接过，软烂的柿子他吃得满嘴都是，黏黏的，很不舒服，但是很甜很甜。
　　“你呀，年轻总是那么心急，弄得满嘴都是，多大的人了。”阿嬷递给他干净带着桂花香的白手帕，“去水井边冲冲。”

　　霁星冉狼狈地离去，楚荆放下竹竿，对阿嬷说道：“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让它挂到枝头，红彤彤的像灯笼，喜庆好看。”
　　“都听你的。”阿嬷笑着接过楚荆的竹竿，把它斜靠在枝头，“就留给那些外地人吧。”

　　先是长途跋涉、又是洗漱吃面做桂花酱，打柿子。时间如流沙一样把握不住，等到霁星冉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他才惊觉，“已经下午两点了！”

　　阿嬷也听到了，哎哟一声，极为抱歉。

　　“我房子后面有菜地，小冉你跟我去摘个菜，小楚，你杀个鸡！”
　　一旁鸡笼里的鸡咯咯叫起来，楚荆对老人说：“菜地里的菜够了，可以炒个鸡蛋，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阿嬷的菜地极为丰富，这个季节菠菜、芹菜、西红柿都有。
　　霁星冉抱着一颗巨大的卷心菜扭啊扭，终于把它拧下来，却发现阿嬷正在看他捂着嘴笑。

　　霁星冉脸红了，在这样温柔的老人面前，他就像小孩那样患得患失、彷徨无措。

　　最后是楚荆抱着这些蔬菜进了厨房，老人拉着霁星冉在桂花树下要他给自己穿针引线。
　　“这副眼镜还是糟老头子留下来的，现在我戴上还是看不怎么清楚。你们年轻人的视力比我好，这种细致活儿还是得你们来。”

　　霁星冉为老人穿线，老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舍地挪开。
　　即使霁星冉再怎么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他把穿好的针线递给老人，问道：“阿嬷，你的子女们是外出打工去了吗？所以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

　　老人笑眯眯的，眼镜片后面晶莹一闪而过。
　　“他们都走了呀~”

　　霁星冉越发觉得老人的感情怪异，还没等他想明白的当儿，楚荆就走出房门喊：“饭好了。”
　　三个人搬出桌子在外面吃了饭，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老人时不时地和楚荆、霁星冉两人说着话，和老人交谈完全不会感到无聊，她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时不时地说着旧时的观点话语，就像飘落的桂花只会让人感到温柔而不是厌烦。
　　天色渐晚，霁星冉怎么也穿不了针线时一抬头，才发现暮色深沉。

　　或许是没怎么动，他一点儿也不饿，老人和楚荆同样不饿，以防万一楚荆煮了几个鸡蛋，三个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解决了晚餐。
　　“我知道你们两个明儿一早是要去看太阳的，山路不好走，今天早点睡，床我已经给你们铺好了。”

　　霁星冉没想到床上的被子是旧时带着双囍的大红被，楚荆一脸坦然，他解释道：“这套被子是阿嬷的儿子结婚时留下来的。”
　　只有一间床，霁星冉只好和块头巨大的楚荆挤在一起，难免肉贴肉、脸对脸。

　　霁星冉觉得尴尬，他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又转过来踢了楚荆一脚，“阿嬷的子女儿媳都出去打工了？怎么能留一个老人独居在荒村呢！这太不负责任了。”
　　楚荆伸手按住躁动不安的霁星冉，看着他淡淡道：“阿嬷的子女儿媳都去世了。”

　　霁星冉一下哑了声，不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怎么走的？”
　　“一个意外。阿嬷的小孙子贪玩，掉进了无花果树下的沼气池，他的爸爸去捞他，跟着掉了进去，母亲去救，也一头栽了进去。阿嬷的丈夫也就是爷爷听闻急冲冲从山上赶下，心急不小心跌落十几米高的山坡，没几天就走了。”

　　“怎么……怎么就、这样的……”霁星冉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待到楚荆温热的指腹帮他抹去脸颊的湿意，他才发觉自己哭了。

　　楚荆的手没有从霁星冉脸上拿下，窗户外透过的月光落在他脸上，那双眼睛格外黑沉明亮。
　　“阿嬷那样对你，是因为她觉得你很像他的儿子。阿嬷的孩子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脸白秀气身材高挑，文文弱弱，娶了他高中时候的初恋，过年回家团聚，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阿嬷那样温柔地对待生活了，为什么生活还要那般折磨她？”霁星冉无助地问，他替阿嬷感到不值。
　　楚荆再次抹去他的眼泪，缓缓开口：“佛曰七苦，苦乐自当。”

　　霁星冉狠狠地敲了一下楚荆的脑袋，寸头依旧扎得他手疼，他嗔怒：“老和尚、老和尚！”
　　霁星冉负气转身蒙头装作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虫鸣换了一波，他悄悄地转过身，伸手抚摸着楚荆刚毅的眉眼。

　　这人霁星冉真的越来越看不透，最开始以为他是疯子、精神病，结果他安安分分地呆在霁星冉身边做一个保姆。
　　要说楚荆真的像他说得那样负债落魄，他又故意在他面前袒露他不俗的财力、超凡的见识，一点儿也没有被打击的颓废。

　　男人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往下是薄唇，下巴端正，凸起的喉结。
　　再怎么冷硬的男人，他的皮肤也是温热且柔软的。霁星冉调皮地在他脸上按下一个浅淡的印儿，须臾消失。

　　“你到底是土匪？还是和尚？”他轻喃出声，揉碎在窗外的树影婆娑里。

　　你来我身边到底是做什么呢？
　　霁星冉又在心里默念，他想要看透这个男人，让自己不要患得患失，却又迷失在这个男人的幻境里。

　　阿嬷的被子经常晾晒，有阳光的味道，霁星冉在这温暖的攻陷下枕入梦乡。
　　楚荆睁开眼，为霁星冉掖好被子，也闭上眼睛。

　　他可不是什么老和尚，他是极富耐心顶级的狩猎者。

　　霁星冉在做梦，梦里先是傅云霖掐过来的恶狠狠的脸，他慌乱逃跑，却跌入黑黑的沼气池，无花果掉落砸在他脸上。
　　阿嬷在轻轻地唤他，“小冉~小冉~”

　　风吹落一树桂花，簌簌动听。
　　霁星冉却感觉大地都在震动。

　　霁星冉半睁着眼睛醒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外面，远处群山绵延灰蒙蒙一片。
　　身子依旧颠簸，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楚荆把他背在背上正在乡间山路行走。

　　难怪他感觉梦里就跟地震一样！

　　霁星冉大惊失色，他彻底梦醒，“你背我去哪儿？快放我下来！”
　　“看太阳。”楚荆道，“别乱动，刚刚破晓也就是五六点时候的太阳最好看，走上山要半个多小时。你又一直没醒，我只好背你上山了。”

　　“你可以叫醒我啊啊！”霁星冉挣扎着不安分不老实地动作。
　　楚荆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又对着群山大喊：“猪八戒背媳妇儿啦——”

　　霁星冉如鹌鹑一样把脸埋在他脖子处，羞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