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它苦涩如歌（珠光宝气）》我自人间漫浪

2、岁岁长相见

　　“我们充满爱但完了，我们就这样吧。”
　　“昨天居然还梦见了你，好巧。”
　　“再见。”
　　“再见。”
　　我是真的在我们正式签署离婚协议的前一天，梦见了她，在梦里她还很温柔。
　　我爱她，她要离开我了，我该是很难过的，可是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时，我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我甚至在心里笑了，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就那么一声，像是电影里录下来的那种大众化的格式化的笑声。又仿佛带了些许自嘲。
　　有遗憾，有痛苦，但又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又没想象中痛苦。可能是知道不会有一生一世吧。
　　其实我该愧疚痛苦的，我们的婚姻正式宣告破灭，是以一个生命的消亡作为代价的。
　　如果爱真的能穿越时间，或者生死离别，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可能也许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但更可能是阻止迅迅的死亡吧。我没法坦坦荡荡的说我能放下她。
　　在她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被巨大的负罪感包裹着，我想要的我一样都没得到，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希望有人能给我解释，为什么就这样了。我不是不爱，我只是不懂如何平衡和表达，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我活在愧疚里，负罪感里，我想要个解释，更确切点说，是想要个解脱。
　　但是到今天，我生命没剩几天写下这封信，我还是没有得到一个解释。
　　继续写吧，不偏题。
　　在她离开之后，我依然没有选择去看我的PTSD，我从始至终没觉得我生病了，我成了一个孤寡老人，不，我还有我的工作，没人当我的提线木偶，供我驱使，全心全意为我所用了。我越来越能看穿人的私心了，或者说是我越来越不相信人了，在以前我一直不承认这个问题，现在承认了也没有用了。
　　然后，我脾气越来越不好，记忆力也越来越不好，我也有了她的消息，在巴黎，是个好地方，那里还有我一直都没完成的承诺，我控制不住自己坐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我找到了她的住址，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完成式，我实在是不应该再去打扰她。如果说以前的贺峰有多自私的想去把康雅思绑在自己身边，那现在的贺峰就有多挣扎，要怎么表演自己的软弱，才能让她再次相信自己，愿意回来。
　　好像无解，一起度过了过去接近一千个日夜，我还是算不准她的心，或许是因为我算不准我自己对她的心。
　　蒙上了爱情的色彩，人心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也不例外。
　　我看了几天她的背影，想不到解决办法，就又回了香港，不是公司离不开我，也不是香港有谁离不开我，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离了我不能活。
　　想回香港是因为那里虽然和巴黎一样没有希望，全是对我过去伤痕的揭示，但香港还有我这一生少有的温情回忆。我现在能握紧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以为我对这些事没有任何感觉了，但是在飞回香港的飞机上，我还是有感觉的，我希望飞机一直在巴黎上空盘旋，然后告诉我们，飞机出了故障，不能飞了。我希望有个让我留在巴黎的正当理由，而不是我不舍得离开。
　　后来，我心里的郁气，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飞去巴黎见她，只有她能抚慰我的不安了。
　　但我从没让她见过我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成功的，最起码我见证了她怎么一步一步，踩在自己滴血的心上，拥抱新生活。
　　渐渐的，我飞巴黎越来越频繁，我攒下了一大叠机票，我在她住的公寓附近也买了一个公寓，我只有在那里才能睡一个好觉。有人说过“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不认同，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或者做这些事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能帮助我挽回她吗？
　　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封信，来描述我和她的过从，是想让她赶回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一面吗？其实我到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知道，我没几天好活了这件事，一方面我不想她好不容易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另一方面，我真的好想听见她再叫一次我的名字，黏黏糊糊的喊我一声老公，最好再能拥抱一下就完美了。
　　没头没脑的我又走到书房，走到那里数那一大叠机票，我还记得我攒下第一张机票的时候，告诉自己，如果我能攒够一百张机票，我就出现在她眼前，那怕是被拒绝，现在来回机票已经凑够100张了，单程机票还差几张，我可能是凑不齐了。
　　香港到巴黎的9600多公里，7个小时的时差，我也可能跨不动了。
　　就这样，Jessica我希望你幸福。
　　好了，daddy的回忆到这里就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康雅思，你走之后，daddy就不是原来那个daddy了，在你到来他的生命之前，他是孤独，在你离开他的生命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是在等死吧。
　　其实，daddy临终前，告诉我，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让你知道，他害怕你回来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害怕，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回来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答应了daddy，然后我又反悔了。
　　我在取机票的时候看见了这封没头没尾，毫无文学观赏性的信。
　　我不忍心让daddy，一直等不到你，我想他应该很想，你能出现在他墓前，和他讲讲话的。
　　DADDY走的很安详，就是走前，还是舍不得你，他一直没放下你和迅迅的事。
　　他最后的时候记忆有点错乱，一直在问Jessica呢？迅迅呢？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来？后来他看见了赶来的Constance，他将Constance认错成了你，他朝Constance招了招手，让Constance过去，摸着Constance的头，看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出“Jessica，你终于来看我了。”
　　最后daddy还是恢复了意识，说了一句，“你终究不是她。Terrence，不要太难过，人都是这样，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天堃就交给你了。我书房抽屉里面，有一大叠机票，一张全家福，和一个戒指盒，盒子里面有我向Jessica求婚时候的钻戒，和我们的婚戒，你将他们取出来，放在我的墓里，就当她们回来看过我陪在我身边了。”
　　我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之后，能回来看下daddy，他一直都在等你。当然你不回来，也没有任何问题，你有你的立场，你受到的伤害，经历的痛苦，不必任何一个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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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看过都知道，我帮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