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14、014、

　　一顿烧烤吃得可谓各怀鬼胎，汪毅喝得微醉，精神莫名亢奋，看燕泠掏出钱包结账的时候，恍惚的眼神瞥到钱包上的LOGO，手臂就哥俩好的往燕泠肩头一搭：“这玩意……好眼熟啊？”
　　燕泠不习惯有人搭他肩头，特别还是个汗味十足的男人，暗暗后撤半步把那手臂挡开，继续结账。
　　那头虞清悠和小湷站在路边，小湷这会儿离着近，看清虞清悠背的包，面露惊疑：“你这是……MUSAE的包？我怎么不记得这花色有双肩包的型号，高仿吗？”
　　虞清悠差点没当场宕机，这包是她出门时随手从沙发上拿的，当时随随便便扔着，她还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包。
　　难道是什么举世珍稀限量版吗？或者是燕泠尚未发布出去的新货？
　　要死啦！
　　她赶紧甩着媒婆手敷衍：“假的啦假的，某宝上五十块钱买的便宜货，嗬嗬嗬嗬嗬嗬嗬~”
　　刚结完账走过来的燕泠：“……”
　　小少爷黑着张脸，视线瞥过虞清悠口中那个“五十块钱的便宜货”，眸中危险的光芒明暗闪动。
　　“走啦走啦送你们回去！”虞清悠左右手拽着大家往燕泠停车的地方走。
　　十几分钟后，小湷发出声刺耳的尖叫：“跑、跑车？！”
　　……忘了这茬。燕泠和虞清悠齐齐沉默。
　　小少爷的车可比他乍看不出价格的衣着惹眼多了。
　　昂贵，又张扬。
　　虞清悠眼珠迅速一转：“租的租的！嘿嘿嘿！”
　　燕泠：“……”
　　那两人本就喝了酒，反应明显慢半拍，听闻是租的居然也没起疑心，嘟哝几句，就往车上爬。
　　顺路自然是不顺路的，回程足开了四十多分钟。中途两个大舌头酒鬼再次试图打听燕泠的情况，都被虞清悠和稀泥般堵了回去。好不容易送达目的地，挤在后座的小湷下车时，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倾然往站在车门边掰椅子的燕泠身上倒去。
　　燕泠下意识伸手虚扶一把，那女人的两条胳膊便一反物理常态，由下至上环到了他脖颈上，惊得他连着后退两大步，贴上阻住退路的车门。
　　“哎呀，没站稳……”小湷的嘴唇撅起老高，埋怨般说道。
　　说话就好好说话！嘴撅那么高想干嘛！紧随其后的虞清悠抬手把她从燕泠身上扯下来，塞给汪毅：“扶好扶好，可别让你女朋友摔了！”
　　汪毅乐呵着张脸，接过人道：“走！媳妇，咱回家！”
　　“谁是你媳妇！”小湷挣扎着想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就变成了整个人蹲在地上被拖着走：“你个……穷鬼！”
　　燕泠揉揉眉心，显得很困扰。
　　虞清悠迅速拉他一把：“别管他们，快溜。”
　　两人不谋而合，上车跑路。
　　从这里开回家又得一个小时，虞清悠坐得都不好意思起来，感觉像是在把小少爷当车夫使，还让他出钱请客。
　　她真得快些考出驾照来，好歹替“老板”开开车，免得燕泠成天当车夫。
　　正盘算着，车子忽的一停，她茫然往外望去，是处完全陌生的地方。稀疏平常的马路和路边商铺，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值得停下来探究。
　　她只得又把疑惑的视线投向燕泠。
　　“下去给我买个胃药。”燕泠伸手进口袋，把钱包掏出来递给她。
　　虞清悠：“！！！”
　　小少爷胃不舒服！
　　掩饰得真好！完全看不出来！
　　她喏喏应着捧起钱包下车，果然路边有家药店亮着灯，她快步冲进去买了两盒胃药，又从隔壁便利店讨来杯热水，让燕泠先把药喝下。
　　然而药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当天半夜，虞清悠睡得迷迷糊糊时，觑见外头厨房隐隐亮着灯。她起夜出去查看，发现燕泠枕着胳膊趴在餐桌边，一手握拳顶着腹部，看起来十分痛苦。
　　“泠哥？”她小心翼翼凑近过去：“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燕泠低低应了一声，道：“不去医院。”
　　虞清悠见桌上放着的水已经失温，拿去腾掉，又重新倒了杯热的。她不太会照顾人，枯坐片刻，提议道：“要不要躺下来？躺下来会省点力气。”
　　燕泠静默半晌，站起身，摇摇晃晃往楼梯走。
　　虞清悠忙拿起热水和胃药，亦步亦趋跟上。
　　平常她除去收拾打扫之外，是不随便上二楼的，但她今夜有些不放心。从吃完饭，又吃完药，到现在已经快六个小时了，燕泠还没有好转，甚至愈发严重，万一不是普通的消化不良，而是更严重的情况呢？
　　燕泠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他把自己掼到床上，扯了被子，也没精力去搭理虞清悠在干什么。虞清悠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又拿来个桶放到床边，以防燕泠想吐。她记得婧婧说过，燕家是有家庭医生的，可她没有电话，不知该怎么联络。
　　而且燕泠也没有表达出想找医生过来的意思……
　　她只得先自己陪着，静观其变。
　　卧室里只有一张燕泠睡的大床，她左右看看，瞅准了窗边的单人沙发椅，把脚蹬搬过去拼接上，勉强够她躺。
　　不敢睡实，她几乎隔半小时就会自动醒一醒，探头看几眼燕泠的状况。
　　燕泠一直在睡，紧蹙的眉表明身体并没有恢复，不过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熬到太阳升起，天大亮的时候，虞清悠起身过去，拿体温枪给他测了下温度。
　　比昨晚量的下降了些许。
　　应该算有好转吧？
　　她挠挠额头，不敢确认。
　　再等等好了，等到他平常起床吃早午餐的时间，还不醒就联系下婧婧或者小郭，问他们知不知道家庭医生的电话。
　　算盘打得挺好，如果没有燕霆的一通电话，那就会更好。
　　还不到燕泠的起床时间，他的手机就铃铃作响起来，虞清悠瞥见来电显示着燕霆的名字，不敢贸接，也不敢挂断，干巴巴晾着它铃铃铃，又怕吵醒燕泠。
　　原地抓耳挠腮了半晌，燕泠总算是被吵醒了，他紧闭着眼伸出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差点打翻虞清悠放在上面的水杯。虞清悠见势不对，冲过去移开水杯，把手机拿起，朝燕泠递过去。
　　“霆哥打来的。”
　　燕泠的眉挑了挑，这才缓缓睁眼。
　　他没问虞清悠为什么会在他的卧室里，也没有伸手去接电话。尚处于病态当中的脸，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几乎要消失，颜色本就偏浅的眼眸微微颤动，闪出的光芒宛如宝石。
　　“……你帮我接。”他说。
　　虞清悠正沉迷于他的颜值不可自拔，忽闻此言，心底顿时一紧：“我……接？我、我怎么说？”
　　“就说……我还没醒，他有什么事，你等我醒了转告给我。”
　　“喔喔、好。”虞清悠紧张地接通电话。
　　那头的燕霆听见她的声音，果然很意外，不过他并没说什么，只道父母喊燕泠今天回家去吃晚饭。
　　“好，我会转告他的。”虞清悠边应和着燕霆，边心想完了以燕泠的这个身体情况，也不知能不能吃下饭。
　　她挂断电话，把内容转述给燕泠，料想他估计得找个什么借口拒绝。
　　结果燕泠坐起身沉吟数秒，扔给她个问题：“你会化妆吗？”
　　虞清悠：“……”
　　您看我像是会化的样子吗？
　　燕泠用不着听回答也能猜到答案，他接回手机，给不知道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吩咐虞清悠收拾收拾，下午要出门，并且可能会留宿。
　　“泠哥，你的身体……”虞清悠担忧无比。胃疼了一夜，照理应该好好休息，这不仅没得休息，还得跑来跑去折腾，更别提那顿晚饭，不可能会做成病号餐，燕泠得硬吃？
　　真的不会导致病情加重吗？
　　“先去收拾，然后煮点粥。”燕泠没搭理她徒劳的问话，顾自下令。
　　虞清悠一步三回头地下楼，也不知该收拾什么，把睡衣和换洗衣服随便塞进背包，然后跑去厨房熬粥。
　　她打算煮个小米粥，据说比较养胃，家里没有小米，她匆忙跑去附近小超市买，出门太急，都没顾得上遛丑丑，把丑丑气得汪汪直叫。
　　回来的时候，却见房里有个陌生人，是个年轻男人，打扮得很精致，穿着有点儿……娘。
　　“就她呀？”那年轻男人倚着燕泠坐在沙发上，胳膊贴得很近，动作有种诡异的亲昵：“呿，原来是个灰姑娘。”
　　燕泠脸色依旧糟糕，声音尽显疲态，他有气无力地介绍道：“小悠，洛尹，造型师。”
　　虞清悠恍然大悟，腼腆地朝某位造型师举了下手里的小米，示意自己先去煮粥。
　　被灰姑娘忽视的造型师气得直挠真皮沙发，抓起王子嗷嗷叫着要给灰姑娘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谁才掌握着生杀大权！谁才是能让灰姑娘艳压群芳的主角！
　　燕泠被他晃得想吐，艰难道：“你别晃我，我真没力气……”
　　“我！不！管！”洛尹对着他苍白的脸咆哮：“我要！让她！跪倒！在我的！裤裙！底下！”
　　虞清悠：“……”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