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鬼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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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玦再次睁眼，先是感觉腰腹传来剧烈的疼痛，随即便看到并不熟悉的房间布局。
他的双手被铁链扣住，此时约莫是在一个关押罪犯的洞穴里，昏暗不见天日，冰凉的石壁上往下淌着不知道是何处而来的水流，周围墙壁上刻着限制行动的符文，隐约在黑暗中发光。
如果万玦没有看过蚀乌骨的书，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一下，但是蚀乌骨对此处写得极其详尽，万玦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他被当成罪人关了起来。
这里是中心湖底的地牢。
万玦有些气得想笑，但他略一抽动，腰腹部的刀伤就被牵扯到，令人眩晕的痛感随之而来。
他猜测腰腹部处的伤口并没有人帮他处理，在潮湿的地牢里开始发炎，他忍着痛楚，稍微动一动手指，试着聚拢一部分灵力，就发现手指犹如过电一般，滞留的灵力传导给他的是酥麻的痛感。
好在玉珏还在，应当是青州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使得他们摘也摘不下，拿也拿不走。
万玦虽早有预料，但是真实被关押起来，还是给他泼了一脸冷水。
而万玦起初还存有一丝期许，以为过了几日会有人来告诉他，犯了什么罪，要如何处置。
他或许可以在那时说出点证据，证明自己和蚀乌骨没有丝毫的关系。
但是无人见他，无人寻他。
甚至都无人在意他的吃食，这些天甚至都分不清是饥饿还是伤口裂开。
饶是万玦这般乐观之人也受不了这无人问津的田地。
他又有什么错呢？错在没有自戕？
但是擂台之上，唯一重伤的恐怕只有万玦自己吧？
更何况他才刚从那恐怖的噩梦中逃离开来，孤独和万念俱灰的感觉还残留在心中。
他在梦中安慰自己还有归宿，抬眼醒来却发现世间没有一片天地留他。
他苦笑着，他攥紧手指，又松开。
他用自己的指甲改写地上的刻痕，他一遍又一遍，指甲被他扣裂了，冒出血来，他也不管。
他只顾着演算阵法，方位。
一开始他还想着，如果有人来阻止他，他就留下来。
但是没有，石洞里还是那么空旷，孤独。
他发现指甲造不成什么伤害，他就用那一丝可动用的灵力，集中在手指上镌刻，他现在管不了身体上的疼痛了。
甚至灵力滞留的疼痛都比不上他被捅出来的伤口。
他管不了了。
好在按蚀乌骨的演算方法，他并不需要改多少，等到他手指上的血迹都干枯了，他终于改写完了。
他咬开结痂的伤口，伤口刚愈合不久又被撕开，顿时往外冒着血。
他突然泄气，整个人倒在了阵法上。
他这时才发现，伤口没有处理好，他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浑身发烫。
而血落到阵法上，犹如有了生命一般，顺着阵法的刻痕跳动，等到流出来的血绕满了整个阵法。
万玦突然开始想:他被困的这几天，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呢？
有想过救他吗？
而阵法吸足了血，顷刻间开始发光，那道强光包裹着万玦，满满地掩盖住了他的身体，掩盖住了他满是泪痕的双眼。
无所谓了，他想。
强光冲破了地牢，湖面发着诡异的光，万玦来时如此，离开时也如此。其他人赶到那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一地的血迹，和崭新的刻痕。
在一处破败的村落里，一个修士模样的男子在村子里跑着，路边的人向他看去，就会发现对方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背上那人不知怎的，双手都是血痕，指甲已经裂开，只剩下一片结痂的软肉，他一身白衣，腰腹明显的看到衣服被染出了一个骇人的血洞。伤口发炎让对方浑身发烫，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
而背着他的人则是盯着一头长卷发，一部分头发被他束起来，用人骨固定住，另一部分头发则是被随意的散落在脖颈。
对方穿着破烂的衣服，衣服可以看出是从好几件布缝上去的，甚至有几部分还有洗不去的血斑。
但是路人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然后又呆滞地转开，继续他们日复一日的游荡。
卷发那人推开药馆的大门，大喝道:“陌一!”
然后又把背着那人甩到了医馆的床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救救这人。”
陌一比方才路上那些人好了一点，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除了双手是实体外，其他地方都是透明雾状，他看向卷发那人，原本呆滞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明，他唤了一声:“染少爷。”
“不用应了，帮他看看。”祁染点点头倒在了医馆里的太师椅上。
陌一便听话的开始帮床上的人检查，熟练地抓取医药敷上，又拿着绷带包扎。
陌一说话可能还是有点问题，只能说出不长的话段:“怎么捡的？”
“甭提了!”祁染一说这事就来气，猛地从太师椅跃起来。
“我照常唤魂!结果魂唤不出，突然发现阵法改了，唤魂阵里突然蹦出来这人!差点没把我压扁实了!”
那个差点把他压扁的人，正是万玦。
或许是陌一医术高超，又或许是蚀乌骨给的肉身自愈力强大，万玦在两天后便退了烧。
他醒来便看到祁染趴在太师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陌一聊天。
“你这医术行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没醒。”
“别说我歧视啊，陌三前几天还往菜里放了只没熟的老鼠。”
“过几天就去镇里，买点新衣服，要不然这破衣服太吓人了。”
“什么叫‘不吓人像乞丐’？你礼貌吗你!”
万玦被吵得头疼，闷哼了一声，祁染立刻回头，见到万玦醒了。喜形于色，大喊道:“哎呦!活了!”
万玦只能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也被拿去换洗过，虽然还是有血斑洗不掉，但好在颜色也淡了些。
而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万玦看向祁染，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那难不成还是陌一救的你？”祁染挑了挑眉，自豪的小表情一下就给到万玦。
而陌一也在这时冷不丁的泼了一下冷水:“准确来说，确实是。”
“你给我闭嘴!”
“好的，染少爷。”
万玦便急忙说:“多谢少侠，在下万玦，大概算个符修。”
“不必客气，在下祁染。”
万玦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里看上去像个医馆，但诡异就诡异在这里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
而那个陌一，除了手是用木械做的实体外，其他都是鬼魂模样。
祁染见他看着陌一发呆，便主动开口说道:“陌一是鬼，这里是一处鬼村，所以东西都是没有打扫过的。”
“那么你呢，从我的唤魂阵出来，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被冤枉受困。”万玦有些怅然地说道:“悲从中来，便改了阵法，但或许是急于离开，便误打误撞进了你的唤魂阵。”
祁染点了点头，从太师椅上下来，想万玦伸出了一只手，“走吧，带你去鬼村逛逛。”
万玦抓住他的手，借力起了身，这才注意到祁染的穿着:“……真有品味。”
祁染也不在意对方的眼光，自信道:“那是自然。”
鬼村除了都是鬼，天一直阴着之外，和平常村落没什么不同，各式各样的鬼在路上行走着，重复着他们一天固定的路线。
万玦看了一眼鬼魂，一开始还会觉得他们长得各有特色，但和他们错身之后便转眼忘了他们的模样。
“鬼魂是斩断了缘分之物，他们一旦游荡在世间，就不会被记得。”祁染在吃饭时解释道。
他们在一处私厨吃饭，祁染指了指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说道:
“陌三他们这些有些特别，陌氏是安上了一部分实体，与我签订了短契，于是他们便有了一点缘分。”
“你是魂修？”万玦从脸盆一般大的饭碗里抬起头，听着觉得这种行事有些熟悉，似是惑广裕说过的魂修。
“不，我曾经和魂修沾了点边，但是……”祁染似乎想到了什么，斟酌着思考如何解释。“我并未继承到魂修的能力，也并没有被熔炼成魂。”
万玦有些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祁染拨开自己的衣袖，亮出他手中的银制铃铛手串，“因为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我们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自己是摸不到答案的，因为我也算半人半魂。”祁染突然看向万玦。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找到答案。”
万玦心里清楚现在这个要帮他找到答案的人是谁。
但是被他救了一命，现在又吃人嘴短，他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那么你呢，你犯了什么事？”
“我被蚀乌骨附身。”万玦说到这个就头疼，他一开始冲动没想那么多，现在又突然有些担心安肃清。
“哎呦，这也不是什么多大事嘛。”或许是魂修与蚀乌骨井水不犯河水，祁染对此并没有多大反应。“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
“蚀乌骨与我师门熟络，我师兄就是他的至交好友。”祁染说了一半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提了一嘴:“这些名宗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前些天陌二出门时，就听说了他们对一个小门派赶尽杀绝之事。”
“而陌二也被折腾得失了鬼气，我这才来到这个鬼村落休整。”
“小门派？”
“就是那个……”祁染想了半天，说不出那个门派的名字。
万玦便试探性地提到:“鸣鼓道阁？”
“对，就是他们，虽然他们掩盖得很好，但是还是被陌二认了出来。”祁染一抬手，就有一道身影闪了过来。
等到对方站定，万玦这才看清楚了，对方大约有一成年男子那么高，头发用一骨头做成的头箍固定住，其余头发则是散落在肩。祁染自己穿的衣服犹如乞丐，给这位穿得倒是十分大方。
而万玦也认出来这是魂修用的灵偶。
“陌二是跟着我师兄的灵偶，所以那些门派他都认得出来。”
陌二闭着眼睛，并未有更多动作。
“他是我师兄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听到这句，万玦看见那个灵偶的睫毛颤了颤。
“所以他是陌氏里唯一跟我签了长契的鬼。”
说话间，万玦突然注意到了一处地方:“你师兄是谁？”
“我师兄？顾肆然啊？”
万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要我办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找到我师兄的人，或者魂魄，我想魂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师兄应该最为清楚。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万玦猛吸了一口气，误打误撞之间，居然送上门来两件好事，一是活下来，二是找到顾肆然的线索。
但是他并未打算将自己本身是灵偶之事说出来，于是便随意搪塞过去:“没有，你刚才说鸣鼓道阁被赶尽杀绝？”
“说岔了，鸣鼓道阁被赶尽杀绝，门派还被烧得不成样子。”
“陌二还看到一个白发妖修，被扔下了悬崖。”
万玦瞪大了眼睛，这一天不知道第几次被惊吓到:“你说任速远被扔下悬崖？”
正道的光!你坏事做尽!!我那么大一个主角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鬼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