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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把楼里的咒灵解决完后,时间已经差不多是黄昏了。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打电话过来督促她回家;而且因为祓除咒灵并不是什么安全事儿的缘故,焰生稚子也没有催促。
      在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从里面走出来以后,看到他们俩身上没什么大碍,焰生稚子默默松了口气。

      在五条悟说完她的事情后,伏黑惠的视线偶尔会像灼热穿透光线一样射/过/来。
      语塞的同时,焰生稚子其实有想过问五条悟自己的事,但是她又总觉得五条悟是个危险的人,他说话处处都在给她下套,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中套了。

      橘棕色头发的女孩从楼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站在那里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焰生稚子;手足无措的小姑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一开始还以为钉崎野蔷薇的热络与亲近只是暂时的。
      懵然的同时,她只听见她似乎是在抱怨虎杖悠仁;身边跟着一个陌生孩子的粉发少年刚好听到了那几个关键字,张牙舞爪地从那边跑了过来。

      五条悟和伏黑惠说要送那个楼里幸存的小孩回家,于是焰生稚子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她有思考过要不要就这样回家的问题,但是想想看,今天他们好像就要搬去咒术高专了。

      焰生稚子在路上安安静静地走着时,偶尔会想自己和织田爸爸走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和福杰一家告别,不知道阿妮亚小妹妹现在有没有回家,她在外面有没有受人欺负。
      但是听见虎杖悠仁时不时问自己在复活以后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在看着虎杖悠仁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的时候,焰生稚子又会想——啊,算了,就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可能也挺好的。

      焰生稚子讨厌太热闹的环境,但是如果这个热闹的环境不会对她产生威胁,甚至是善意的,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对焰生稚子而言,虎杖悠仁的存在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一定很危险的五条悟。

      把那个不认识的小孩送回家后,忙了一天的虎师傅和蔷师傅一个想去吃牛排,一个想去吃寿司;伏黑惠选择了沉默,焰生稚子则是随便。
      看上去特别不靠谱但是却是老师的五条悟意外的大方,在调侃过伏黑惠后,真就拉着他们要去市中心吃饭。

      一路上野蔷薇都拉着焰生稚子的手,不停跟她商量着她对她们姐妹之间的未来规划。
      陌生女孩的热情和强势让一直以来都和看上去比自己小或是同龄同性相处得不太好的焰生稚子有些手足无措。
      她偶尔会抬起头下意识去看虎杖悠仁,但他看上去和伏黑惠聊得很开心;但在她看向五条悟的时候,男人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跟她对上视线——

      哪怕他蒙着眼睛,但焰生稚子就是知道他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虽然男人的视线没有任何恶意,但是焰生稚子读不懂他情绪复杂的目光。她只奇怪五条悟为什么要一直注视着自己……还是说他实际上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吗?
      焰生稚子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的过去,因为她的过去一片空白;虽然她对五条悟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但是越和五条悟一起相处,焰生稚子就会愈发觉得自己也许并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过去,她只是害怕想起自己以前经历了什么。

      所以,她才会忌惮眼前大约知道自己过去的五条悟。

      她想知道五条悟找上门来的原因,也想知道五条悟对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
      焰生稚子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进入餐厅后,坐在位置上的钉崎野蔷薇突然提议出去买点喝的;可能是因为一路上野蔷薇都在吐槽虎杖的关系,粉发少年随口碎了句“喝水不是也挺好的”,最后两个人以“直男都是笨蛋”为导火索吵了起来。

      因为很好养活的关系,并不在意他们点什么吃的焰生稚子只觉得他们入座的位置有些奇怪。
      虽然钉崎野蔷薇看上去很亲近她,但在入座的时候,她和伏黑惠一同避免了和她坐在一起;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坐在对面,钉崎野蔷薇则选择坐在了桌子较短的一侧。
      在选择座位的时候,五条悟是最先选择座位的;男人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而另外三个人也很快就座,这样留给焰生稚子的就只有五条悟旁边的座位。

      她一开始还以为会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坐在一起,自己和钉崎野蔷薇坐在一起,五条悟坐在最外面的……不过也许在乎这些没什么意义吧。

      趴在桌子上的焰生稚子停止了继续纠结座位的问题;虎杖悠仁还在和钉崎野蔷薇争论,但他们此时的主题已经变成“牛排应该吃几分熟才能让这头牛死得不冤”,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伏黑惠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划着手机屏幕,五条悟在旁边撑着脑袋面带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场景热闹的要命。

      争论不休的两个人偶尔会在中途带上焰生稚子的名字,他们俩试图把她也拉入战场;但奈何思路完全跟不上的女孩寡言少语又态度中立,两个人不得不作罢。

      “……我去给大家买喝的吧。”可能是因为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的焰生稚子在旁边小声提议。

      “那……你随便看着给我买点什么吧?我想喝甜的!冰的!”
      五条悟是最先回应焰生稚子的;见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姑娘主动开口,总觉得这是个好预兆的男人有些意外的撑着脑袋,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却能在第一时间引起闹腾但却都对彼此没有恶意的两人以及一直专注在手机上的伏黑惠的注意。

      “……”

      “惠酱什么也不要的话就喝白水!”见少年不应答,五条悟故意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这么道。

      伏黑惠:“……”
      伏黑惠:“苏打水,不带糖。”
      惜字如金的少年短短吐出几个字;他在沉默了几秒后,又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一眼焰生稚子:“谢谢。”

      钉崎野蔷薇:“橙汁!”
      虎杖悠仁:“可乐!”

      被所有人回应了的焰生稚子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总感觉好像有点受宠若惊的女孩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又看了一眼围在桌前的大家。
      并不是尴尬的氛围,大家看上去都很和善也很自然;这让焰生稚子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不讨厌就是了。

      因为坐在外边的原因,焰生稚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溜得飞快。

      餐厅的门口挂着一个铃铛,打开的时候便会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的焰生稚子站在门口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太阳已经落了大半,地平线上空的云像是融化的奶糖半晕在发粉的天幕,城市中央的大楼拔地而起,吞吃了大片的粉。

      焰生稚子身上带着餐厅的冷气和食物的气味,寿司的清淡,牛排的香气,黑胡椒,柠檬片。
      离开餐厅后,她身上的气味与冷逐渐散去,她再度回到似乎只有一个人的世界。

      焰生稚子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会在看到红棕色的东西时想到织田作之助,看到黑夜的时候想到太宰治,看到夕阳便想到虎杖悠仁。于是乎,她很喜欢在自己周围添置这些颜色的东西,因为这会让她感到亲切。
      但奇怪的是,她现在好像偶尔会通过天空想起五条悟的眼睛,但却并不是因为她觉得亲切。

      总是被打理得很干净的水泥地面也是粉色,虽然人来人往,但焰生稚子总觉得那地面好似天空的倒影。

      新来的系统比想象中安静得多,在它顶替了“帮帮”后,新系统从未为自己下过所谓的“任务”;大概是因为她完全不整活的缘故,原本活跃的弹幕突然变得惨淡了许多。

      留下的弹幕大多都是会喊她“女儿”的,只有在她和周围的某个人互动的时候,原本熙熙攘攘的弹幕才会多起来;但因为人不多的缘故,原本总是喜欢吵架弹幕突然变得和蔼亲切了许多。
      不过,比起弹幕一多起来就看不见的时候,焰生稚子还是更喜欢现在温和的时光。

      五条悟和三个同级生要的东西很简单,她很快便买齐了他们要的东西(她给五条悟也买了可乐)。

      出门关门的时候便利店会都会放一段很短的音乐,焰生稚子其实一直挺喜欢这一小段音乐的。

      之前她和织田还没那么熟的时候,男人其实不怎么和她说话;他只是沉默着带她买一些必需用品,然后安静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点一支香烟。
      那时候焰生稚子没事干,于是就在便利店门口进进出出了几次;便利店的音乐一遍又一遍地放,就在她的次数已经到达了会被骂的临界值后,她的后领被身后抽烟的沉默男人揪了一下,他沉声道:“小心被骂。”

      但焰生稚子知道,织田作之助其实并不是要呵斥自己,他只是下意识的那么说而已。
      因为在这之后,他突然很无奈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织田作的笑容很浅,他的面目被烟雾缭绕;在烟雾散去的时候,他的笑也消失了。但那次也是织田作之助头一次对她露出笑容。

      所以焰生稚子一直很喜……

      ……

      “喂,这几天,你过得很舒服嘛。”

      就在焰生稚子提溜买好的饮料往餐厅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她完全不想回想起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她甚至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极其戏剧化的事情;明明是那么短的路程,自己居然也能碰见那个人——

      经历过被大家称之为是“校园暴力”的东西过后,在云雀恭弥强行纳入麾下美其名曰庇护和永绝后患的时间里,焰生稚子的日子也许确实好过了一段时间;但她之后的水深火热,也正是因为云雀恭弥的庇护。

      因为避不开和云雀恭弥单独相处,一个更大的麻烦找上了她。

      回忆的间隙,焰生稚子甚至没有来得及看那个人就被拽走了。

      因为市中心高楼林立,楼与楼之间的小间隔有不少;焰生稚子很快便被人生拉硬拽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巷子里,对方对付自己的手法只能说堪称熟悉。
      无非就是连着她的皮肉一起拽向某处,扯头发,扇巴掌……或是把她推倒在地。

      把她拉入小巷之前,焰生稚子面无表情地回头确认了一眼对自己出手的那个人——依然是熟悉的脸,只是她好像把头发拉直了。

      她似乎有听进去焰生稚子说云雀恭弥不喜欢不守校规的人这件事。

      “怎么?现在要逃走吗?你这个狐狸精!”
      “真是无语,我还以为你喜欢云雀前辈呢,结果现在就勾搭上别人了?”

      那人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么说。

      焰生稚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要熟悉这份疼痛了,因为那个女孩每次都有新的理由折腾她,就连她呼吸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所以搞明白了现实的焰生稚子现在连音节都懒得发出来;她开始在脑海中计算时间,并祈祷着这次也能快点结束。

      “那个白头发蓝眼睛的高个子男人确实是个帅哥,但是你这*子……你现在的行为应该就是援/交吧?”
      也许是把焰生稚子的沉默当成了示弱与默认,那个女孩的声音得意扬扬的——或者说,那个叫神崎千鸟的女孩,声音得意扬扬的。

      焰生稚子低着头,不作反应。
      因为按理来说,只要她不给神崎千鸟任何反应,她的这种行为应该马上就会结束才对。

      啊,是,眼前的神崎千鸟就是云雀恭弥开始庇护自己后新找上门来的麻烦。

      众所周知,云雀恭弥作为并盛中学最有名的风纪委员,身边除了草壁哲矢外便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敢站在他身边,更别提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异性。

      而神崎千鸟则是整个并盛中学公认的、云雀恭弥最狂热的追求者。

      抛开神崎千鸟自身过硬的条件,也许是利益驱使,云雀恭弥其实并没有明确拒绝女孩的追求——或者说,他拒绝过了,只是没有用罢了。
      云雀恭弥并不是会拘泥于这种纠缠的人,但神崎千鸟也没法强迫云雀恭弥屈服,所以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下去。而且因为神崎千鸟的身世本就不普通的缘故,本来就没人敢追求的云雀恭弥现在身边更是一个异性都没有了。

      而焰生稚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但说句老实话,她能够站在云雀恭弥身边纯粹就是因为不可抗力。

      在织田作之助介入校园暴力事件过后,认为并盛中学的整体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侮辱的云雀恭弥大发雷霆。
      焰生稚子根本就是被迫待在云雀恭弥身边的。
      而且焰生稚子有时候甚至觉得,与其说云雀恭弥是在保护她,不如说他只是在某方面用她杀鸡儆猴罢了。

      自己喜欢的、从来不会多看其他异性的男生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他自己钦定必须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会怎么样?

      答案可想而知。

      没有人敢惹神崎千鸟,那焰生稚子又是哪里来的勇气?
      而且焰生稚子真的很严肃地思考过,如果她将这件事告诉了云雀恭弥,那她的未来会不会比现在还要糟糕、最后……也许甚至还会连累织田作之助?

      “怎么,不回答是默认自己援/交了?”
      “而且你以为你离开了并盛中学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离开了并盛中学你就能摆脱我吗!?”
      神崎千鸟在沉思的焰生稚子耳边不甘心的大喊大叫,她似乎并没有放过她头皮的意思。

      不讲道理且突然出现的神崎千鸟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但是因为她父亲地位的缘故,焰生稚子觉得神崎千鸟可比电视剧里的反派可怕多了。

      “我走了的话,云雀君就和我没关……咳咳……”
      试图解释一下的焰生稚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推了一把;晕头转向的焰生稚子就知道自己一句话都不该说。

      体重本来就低于平均水平的女孩没来得及反应,她向后退了一步、结结实实撞到了身后的墙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焰生稚子觉得整个人的内脏都向前突了一下,短暂的铁锈味袭击了她的鼻腔。
      没来得及调整呼吸的女孩靠在墙上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塑料袋被冲击扯破,几瓶饮料咕噜噜地透过破洞滚了一地。

      冰饮料潮湿的塑料表面沾上了泥土,他们停在阴影与天光的交界处;焰生稚子垂着头,开始思考自己身上有没有能够擦干净水瓶的纸巾。

      如果自己把脏兮兮的饮料给五条悟他们,自己说不定会被讨厌。

      “闭上你的嘴!”

      也许是因为焰生稚子没能说完的话戳到了神崎千鸟的痛处,刚刚看上去就很生气的少女现在更是暴跳如雷。她长发凌乱,这衬得眼白里布满血丝的神崎千鸟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早知道在你接近云雀前辈的时候我就应该让爸爸直接把你退学的!”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吗?你凭什么接近云雀前辈!?整个并盛中学都知道我和云雀前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求着要留在云雀前辈身边的!”
      “你以为别人会无缘无故就欺负你!?你这个有神经病的疯子!”
      “并盛中学怎么会允许你这样的神经病来上学?你就应该滚回你的精神病院去!”

      “我告诉你!就算你转学了我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你一定会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听上去好像已经歇斯底里的神崎千鸟紧紧抓住焰生稚子的肩膀;焰生稚子今天穿的是连帽卫衣,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神崎千鸟的手指揪住了自己的皮肉。疼痛令一直觉得对方很吵的焰生稚子皱了下眉。

      在她皱眉后,气急败坏的少女立马铆足劲给了她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着的焰生稚子在挨过那一巴掌后又被揪了起来,她就这么维持着脑袋偏侧的姿势被对方推了出去。
      焰生稚子只觉得那一瞬间神崎千鸟的劲儿和一个成年男性也差不了多少,感觉自己整个人飞了出去的焰生稚子脚下不稳整个摔倒在了地上。

      小巷里湿漉漉的,趴在地面上的时候她甚至能闻到一股好像呕吐的恶臭;一个绿色的啤酒瓶躺在她手边,状态看上去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焰生稚子觉得自己小拇指好像挨到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出来的剩啤酒。

      “焰生稚子!像你这种精神病就只会波及你周围的人!”
      “别以为你有你的监护人撑腰就很了不起了,你的监护人是叫什么来着……织田作之助对吧?”
      “我知道他,他之前好像是在异能科下属的分支工作吧?论能力可能是还可以,但也只是小小的职员罢了。”
      “因为你要转学了,所以他辞职了是不是?”
      “这样正好,这样我就有能力对他下手了,毕竟如果在编制内,失踪了的话会很不好解决。”
      “你就好好后悔吧!因为你的错,你和你那白痴监护人都要倒大霉了!”

      “我会先除掉你,然后再除掉你那监护人!”

      分贝一直没有降下来的神崎千鸟站在巷子口冲焰生稚子破口大骂。
      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不论骂得多难听,焰生稚子也不反抗也不说话,本来就气到不行的女孩越说越来劲,说到焰生稚子的监护人时,她看到趴在地上不吭声的焰生稚子僵了一下。
      本来神色难看的神崎千鸟见焰生稚子有了反应,立马明白自己这是戳到对方痛处了的女孩立马得意扬扬了起来。

      她踹了一脚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可乐;原本就气泡满满的饮料飞到焰生稚子身边,扑哧扑哧的开始往外漏出液体。

      “在你监护人离开异能科的庇护后,以我们家的势力,想对他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直接干掉他好像有点没意思,果然还是让他生不如……”

      ……
      “咔嚓。”

      就在神崎千鸟昂首挺胸的补充时,趴在黑暗中的焰生稚子的方向突然传出了一声很响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一直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女孩突然如同离弦的箭般从原地弹射而起。
      焰生稚子冲向神崎千鸟的时候,后者出于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扑了个空的焰生稚子反应极快,神崎千鸟只看到了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和灰色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温度——但很快,神崎千鸟的眼前便黑了下去。

      因为焰生稚子直接给了她鼻梁一拳。

      那个被欺负后总是默不作声,不反抗也不反驳的女孩的出拳就像蜻蜓点水般轻快迅捷;但是那速度奇快的拳却重到能令神崎千鸟觉得自己的鼻梁好像已经整个塌下去。
      在挨过那一拳后,两眼一黑的神崎千鸟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踹了一脚;她只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

      待到她倒在地上,便紧接着感觉到好像有人坐到了自己小腹上;她的双手被人禁锢,玻璃与尖锐的触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自己的喉头。

      ……
      那真的是一套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的攻击。

      扑空后的调整,战术的更改,迅捷快速且高效的攻击与击倒——最后的了结。

      就像一个经历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神崎桑,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

      她开口了。

      焰生稚子的声音毫无波动可言,就和每一次自己欺负她时她做出的解释一样;可此时此刻,神崎千鸟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而也就在女孩的声音响起后,神崎千鸟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恢复正常;恐惧伴随着她逐渐清明的大脑一起回归了。

      “你要做……!”

      在说出接下来的两个字之前,因为感觉到自己那枚玻璃碎片刺得更深,出于恐惧,神崎千鸟没有再继续说话。

      “之前你把我堵在卫生间也好,在楼顶上朝我泼水也好,把我推倒也好,揪我头发造谣我都好……这些都不重要,但是你有那么多次可以杀掉我的机会。”
      焰生稚子皱起眉头,语气平淡。
      而且焰生稚子现在说的话,与其说是秋后算账,神崎千鸟反倒是觉得她是在困惑。

      “包括刚才。”
      “如果这么讨厌我的话,杀掉我不就好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焰生稚子问她。
      “每次只是说一些这样没有意义的话……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

      “而且你明明只要折磨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牵扯上我周围的人?”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焰生稚子低下了头。
      她凝视着神崎千鸟的眼睛,她不出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恐惧。
      女孩方才得高高在上无影无踪,她手中的玻璃碎片抵得越深,神崎千鸟眼中的惧意便愈浓重。

      因为很显然,焰生稚子一直以来都知道是谁在找她的麻烦;她也一直知道只有一个人在找她的麻烦。

      她都知道。

      而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原因,其实也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一直以来,神崎千鸟都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

      焰生稚子怕疼,不论死了多少次都怕。
      但是如果要在接受疼痛和自己在意的人因为她而变得不幸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自己受苦,因为她不怕死,所以她不在乎别人会对自己怎么样。

      神崎千鸟所做的一切和所谓的校园霸凌对她而言不过是走在路上被一根树枝绊倒;她不会因为被孤立和被伤害而感到痛苦与难过。
      她的伤口会痊愈,所以她身上根本不会留下曾经被人伤害的证据。

      神崎千鸟不论对焰生稚子做什么,焰生稚子都无所谓;她可以为自己在乎的人承担他人所有的仇恨与伤害,因为她可以毫无代价地消化它们。
      但是当她承受的一切不再能再起到保护自己身边人的作用,她的死亡与让步无法再起到任何作用,那么她就只能采用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有几套很简单的方程一直刻印在焰生稚子的脑海中。
      哪怕她死亡一千次,一万次,哪怕她失了忆,她也仍旧记得。

      ‘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因为会被惩罚。’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她这边,也没有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如果有人威胁到了她保护的目标,那么那个人就必须消失。’

      这是她刻印在脑海中的铁则。

      “……你!你这白痴快放开我!你这狗胆包天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也许是见焰生稚子迟迟没有动手,躺在地上完全处于下风的神崎千鸟用颤抖的声音嘴硬。
      女孩的脖子已经被焰生稚子手中的玻璃碎片划破。她的血与焰生稚子手中的血汇聚在一起,而后,静静在水泥地面漾开。

      黑暗中,焰生稚子灰色的眼睛好像两块不反光的玻璃,虽然干净,但是却看不到一点人类的明亮。
      她好像一只没有感情的野兽,但神崎千鸟知道她不会吃了自己,她只会杀死自己。

      而且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知道焰生稚子真的会对她下死手。

      “你……你……”
      “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如果你杀了我!爸爸绝对不会放过你和那个大叔的!”

      做着临死前挣扎的神崎千鸟扯着嗓子喊道;她似乎已经默认了焰生稚子真的会杀死自己。
      被按在地上的神崎小姐一直期盼着这条巷子外面的某个人能够听到她的呼救,然后化作英雄来拯救她;可诡异的是,不论她怎么歇斯底里地喊叫,巷子外的行人都像没有听见一般路过。

      以前她欺负焰生稚子的时候,焰生稚子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狼狈地叫喊。
      那个看上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女孩就像一个任由他人搓扁揉圆的闷葫芦;不论是被人羞辱还是殴打,她都只会缩在地上一言不发。

      可现在的焰生稚子却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
      虽然女孩身上很脏,但是坐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好似已然见惯生死的屠夫;焰生稚子的呼吸平稳,哪怕啤酒瓶的碎片已经陷入皮肉,抵住她咽喉的利器也未偏离丝毫。

      “……我以为在说出那句话之前,你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焰生稚子垂下头,黑色的发从她的肩头垂落,然后在神崎千鸟脸侧的地面卷出小小的漩涡。
      她从未离神崎千鸟这么近过,她能够感受到女孩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吐息,也能够透过衣料感受到她小腹的僵硬。

      “我能够理解你会讨厌我,但是……啊……我也有异能科认证喔。”
      “也许骗普通学生自己是普通人也许是让人很讨厌。”
      并不在乎神崎千鸟现在会展现出什么样丑态的焰生稚子用轻快的语气这么说道。
      “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异能,但是……嗯……我之前明明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我以为你会适可而止……当然,就算你一直折磨我我也不在乎,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安分守己。”

      “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那么讨厌我的话……”

      “为什么不干脆杀掉我?”
      焰生稚子眨了眨眼睛。
      “但是很遗憾,目前似乎还没有能够杀死我的人……以及,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她补充。

      “啊……是,还得告诉你……”
      “如果你无法杀死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不论你躲到哪里,不论你找了什么样的人帮你,不论你用什么样的能力……我最后一定会找到你。”

      “因为我说过了,我要杀了你。”
      “我会抓住你……所以你不要再逃跑了。”

      “求救没有用,依靠他人没有用。”
      “被惩罚的话很痛。”

      “保护任务目标是我的任务。”
      “杀死你是排除障碍。”

      “……”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焰生稚子喃喃自语,但是却没头没尾,听上去疯癫而诡异。
      她并没有用晦涩难懂的词语;看着神崎千鸟的女孩就像一个魔怔了的木偶,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不知是在说给谁听的话。
      至于为什么神崎千鸟会觉得焰生稚子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那纯粹是因为她发现焰生稚子眼中的高光和聚焦全部消失了。

      神崎千鸟其实是知道焰生稚子有精神疾病确诊书的。
      但是从她还能来上学的状况来看,焰生稚子的精神疾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才对;可此时此刻,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的女孩却让神崎千鸟觉得焰生稚子绝对不止精神疾病这么简单。

      在自己说出要对织田作之助出手的时候,焰生稚子就像一个因为发条被扭断而失控的木偶;但也正是因为她说的话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神崎千鸟才会觉得可怕。

      ‘焰生稚子小姐真的很可爱,而且因为她总是面无表情的缘故,所以看上去总觉得她很像那种放在店里的瓷娃娃呢~’

      不知为何,神崎千鸟突然在脑海中想起了这句曾经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话。
      可是焰生稚子看向那个好像已经完全融入黑暗的女孩时,她却觉得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从地面开始向上蔓延,直到将她整个淹没。

      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一直被娇生惯养的神崎千鸟似乎已经越过了那道名为“恐惧”的坎;人在害怕到极限的时候会变成愤怒。
      在家里总是如同小公主一般生活,同学们也总是顺着她的意,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那个自己最讨厌的软柿子按在地上像这样“羞辱”。

      所以,在焰生稚子举起手中的玻璃碎片的时候,哪怕自己完全无法挣脱焰生稚子的钳制,神崎千鸟脸上的表情也还是被扭曲的愤怒替代了。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了,因为我现在就可以排除障碍。”

      “……就像这样。”

      女孩的声音落下。

      被啤酒瓶碎片割破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渗血,整个世界安静得过分,神崎千鸟甚至能够听见血液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会就这样交代在这里,哪怕是面临死亡,她也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千种折磨焰生稚子的办法。

      “……”
      “……稚子?”

      ——直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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