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贴就灵》无司

27、番外——冬夜

　　田历站在路灯下，双手抱胸，使劲地跺脚。黄色灯光里，有他呼出的白雾，很快消散。
　　南方的冬天，不冷也就罢了，冷起来却够人难受的。虽然没有北方那听起来就可怕得要命的温度数字，却湿冷湿冷的，好像有冰块渗透进身体的缝隙。
　　他所呆的这个地方，到了十一月还是艳阳高照，一丝冬天的意味都没有。几次寒流警告都没有影响到这里，害他以为这的冬天也就那么回事了。以至于这次寒流预报他压根没放心上。
　　真是中了天气预报狼来了的诡计。
　　田历刚刚从图书馆出来，吴世晚上去见导师，跟他约好了谈完就一起去吃宵夜，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出现。
　　居然敢让他等，一会过来立刻人道毁灭，田历想。
　　这种冷天气，又是大晚上的，出来走动的人并不多，整条道路上安静得让人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
　　路灯一盏一盏地像前方延伸，田历顺着望过去，一个来人也没有。
　　他站得有点累了，干脆靠到了路灯杆上，仰头望着天空发愣。
　　其实他挺讨厌等人的，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可是又不敢从约定的地点离开，而且心里会有各种担心。
　　那个笨蛋，晚到了打个电话交待一声也不会吗？他脑袋里缺的筋恐怕数都数不清了。
　　田历叹了口气，也许是什么不方便打电话的场合，还在导师那里吗？那自己打电话过去恐怕也不太好。

　　他恍了会神，扭动仰酸掉的脖子，偏头时刚好跟不远处一个同学小跑过来，那人抬眼时跟田历对了一眼，就立刻转过头假装自己没看到他了。
　　田历于是也撇开视线。那是他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不太好。也许是个性太乖戾了没人受得了吧。但是在这种地方，他就有点固执，不愿改变自己迎合别人。
　　他常常觉得吴世幼稚，但是想起来他自己也不算多成熟。毕竟吴世那纯粹就是笨，从来没把这些事情列入考虑，而自己是想到了也不肯做点什么。
　　但田历并不是没有朋友的，只是这些朋友大多是吴世带过来的。偶尔田历有点嫉妒吴世。那家伙明明那么白痴，却天生能聚集人群，自己大概也是被他傻乎乎的笑容拉拢的吧。

　　田历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吴世的场景。大学开学时，他因为家事晚了几天到，寝室里的同学都已经混熟了。他进门时多少有些忐忑。
　　寝室里三个脑袋一起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他一时有点愣怔，然后火速回过神，打量了这寝室一番。
　　“请问……这个寝室是发生了局部地震还是刚刚被人抢劫过啊？”
　　两个室友一起沉默地把目光汇聚到了坐在窗户边上那个家伙。
　　元凶？
　　“嘿嘿嘿……”那家伙抓了抓头，露出傻到不行的笑容，“没有啦，同学你是住这个床的田历吗？”
　　他指了指一旁的床位，床侧正挂着田历的住宿证，上面写着姓名与学院。
　　“是。”田历点了点头。
　　“哦，那太好了！”这个家伙突然两眼放光，迅速冲过来抓住田历的手，“以后你就是我们寝室的寝室长了。我叫吴世，他叫歪瓜，他叫裂枣。”
　　“你才叫歪瓜裂枣！”看样子已经被取好外号的两个室友气急败坏，但是吴世一点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拉着田历继续滔滔不绝，“我们仨都是美院的，不擅长打扫……”
　　田历再度环视了宿舍一圈，这实在不叫“不擅长打扫”，或者“打扫”这个词等同于“毁灭”，那他们还差一步之遥才算。
　　“根本都是你一个人弄的，我们有在努力打扫啊！”二位室友不知道在田历迟到的这几天里吃了啥瘪。
　　果然是元凶。
　　田历撇了撇嘴，企图把自己的手从吴世的手里解脱出来，但是吴世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室友的抗议也置若罔闻，继续道：“你是商院的，一定比较有条理。我们寝室就靠你了啊，莉莉！”
　　莉莉？这是在叫谁啊，这白痴取外号的速度简直要赶超长征十号了。
　　田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露出微笑，“好啊，我一定会好好整理整顿的！”
　　吴世的欢呼没持续多久，他很快发现田寝室长的整理整顿对象只针对他一个人而已。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莉莉了？
　　歪瓜裂枣二位同学则十分开心，反正都是吴世自找的，他们只要寝室干净就好了。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脑袋里浮现出吴世每次被他勒令整理时露出的苦瓜脸，田历就忍不住弯了嘴角。
　　“田历！”有人在叫他，这种叫法当然不是吴世，田历转回头。
　　“裂枣同学。”
　　“我不叫裂枣，我叫曹烈！”曹烈有一张娃娃脸，生气就涨得通红。他时常想杀了吴世，都怪他，全世界人民都管他叫裂枣了，他们还同个导师，连导师都快忘记他真名了！但叫起来最让人不爽的是田历，每次都叫得一本正经。
　　“什么事？”
　　“吴世可能还要一会，刚好我出来送东西，就叫我跟你传个话，你要等不住先回了吧。老板最近事真多……”曹烈转达完，还顺口抱怨了一句。
　　“哦，我再等会，你去吧。”
　　看样子没出什么意外，那就好了。
　　“你……算了，我先走了。”曹烈想了想，还是没说啥，摆摆手跑开了。
　　田历四处看看，找了个路边的石椅子坐下，借着路灯的光随手翻开了书。

　　他并没有看上几页书，手机铃声响了。
　　“喂？”
　　电话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田历耐心等了会，就听到吴世断断续续地说：“莉莉，我就知道你还在等，这么冷的天。”
　　田历没说话，听着吴世说话，直到手机里的话语和现实中的脚步声渐渐重合，他才抬起头。
　　吴世站在刚才那盏路灯下东张西望，神情有点紧张，但他很快发现了田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暖黄的路灯光洒在他身上，像虚假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
　　吴世三两步跑过来拉起田历，“冷吧，这个给你。”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罐热茶塞进田历手里，“从老板那灌了点热水，刚好给你暖手，这个也给你套上。”他也不等田历回应，又飞快脱下外套给田历裹上，“暖和点了吗？”吴世认真地探过来问。
　　田历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装备，“我又不是到东北去了。”
　　吴世眨巴眨巴眼睛，又傻乎乎地笑了，“我担心你嘛。”
　　“…………………………”
　　田历低下头，拽紧手里的热水壶。
　　糟糕，喜欢上了。
　　他想。

作者有话说

　　太长时间不写了，写正文找不到感觉，试着写番外端正一下，省得人物过于扭曲。
最近还是很忙，可是又想写文。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