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
虽然不明白指头女巫对双指发誓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一定是十分令人信服的，效果大抵类似于HP里什么牢不可破誓言之类的魔法。
因为玛尔基特在听见托莉娜发誓后，眉头微蹙，那张总是郁郁寡欢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愕然，一副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模样。
托莉娜发完誓，也不理会噩兆是什么反应，迈着从容矜雅的步伐缓缓走到了我身边。
我蹲伏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噩兆的大尾巴，喜滋滋地抬头去看她。
她低头淡淡地瞧了我一眼，错开了视线，微微俯身，伸出两根手指勾起我挂在背后的斗篷帽轻轻提了下：“好了阿冷，快起来。”
苍白俏丽的脸上挂着一道不甚明显的微笑，声音比起往日里的柔和，似乎冷了那么一点。
明明是没有力道的动作，我却下意识地松开手站了起来，刚想和她说话，还未开口，托莉娜就已经侧过了身，朝着玛尔基特的方向略一颔首，用一种不失礼貌，却又带了点说不出的轻挑的语气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可以进城了么，噩兆大人？”
她似乎刻意加重了“吩咐”这个字眼。
玛尔基特很是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宽大的手掌朝前伸出，在她额前停了下来，几乎将那小巧的身影完全笼罩进了手掌下的阴影里。
有那么一刻，我竟然觉得他是想要揭开托莉娜头顶上的斗篷帽，看一看隐藏在帽沿下的那张脸了。
托莉娜静静地站在那儿，唇角始终勾着浅浅的弧度，浑不在意他的举动。
那手掌在托莉娜面前悬停了好一会儿，终是默默收了回去。
玛尔基特拄着枯木，很缓慢很缓慢地背过了身，孤零零的身形佝偻着，在行走间渐渐化作细碎的金色颗粒，消失了。
耳畔隐约传来骑士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看来这货虽然狂傲，对噩兆的实力可是一清二楚，这会儿心里怕是正在暗自庆幸好在没和人家打起来吧！
可是，托莉娜带着我来史东薇尔城，不是应该为了得到葛瑞克身上的那枚大卢恩吗？如今为了进城对着双指发了一通一看就不能毁约的誓言，那还怎么拿大卢恩？
她总不可能带我来史东薇尔城只是为了参观葛瑞克接肢的浩大工程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余光却在这时瞄到托莉娜转身往队伍里走了，眼疾手快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托莉娜！”
她站住了，微微侧过脸。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像对暗号一样巴巴地望着她，什么计划怎么行动，你倒是通个气嘛！
托莉娜歪着头，像是在思索，没等她想出有什么可说的，身后就传来重甲踏地的闷响，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下一秒被骑士长拽着我的胳膊拖回去的场面了，后颈下意识就竖起了一排汗毛。
“我的宝……”我都快哭出来了。
她轻轻咳嗽了下，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低声安抚：“别怕。记得用。”
我愣住，记得用什么？怎么用？
未等我来得及问，骑士长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头顶上方炸开：“褪色者！”
我被吼得肩膀一缩：“知知知知道了！！”哭丧着脸松开拉着托莉娜的手。
手却在即将抽离时被迅速反握住，轻捏了一下。
脑袋空白了那么一瞬，等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道素白纤弱的背影一转身，悄无声息地再次融进了指头女巫中。
队伍在城门前停了下来。
“噢，亚徳拉斯大人……小的恭迎多时了。”门卫葛托克那张干瘦皱巴的脸上挤出一个一看就虚假到不行的笑容，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他手指的方向是城门侧面的小道。
骑士长连鼻孔都懒得对着他，径直带队走了进去。
难怪游戏里葛托克就说这条路守卫较少，感情这是专门用来运送接肢材料的小径，寻常都由葛瑞克的士兵亲自押送，自然不需要太多武装戒备。
虽然这条路又是高坡又是悬崖，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跌下去摔死，十分难走就是了。
沿途一路畅通无阻，偶尔抬头还能看见树上隐蔽着的风暴鹰，锐利的鹰眼一瞬不瞬地审视着来访者，脚下绑着的剑刃在树影间冷冷闪烁。
满脑子都是自己曾在这条小路上被风暴鹰千刀万剐皮开肉绽的场面，我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破天荒的往骑士长身边挨近了点，换来他一个看苍蝇一样的眼神：“干什么？后边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都说直接叫名字能拉近双方的距离，我狗腿地道：“亚徳拉斯大人，我们待会儿是直接去肢解大厅吗？能不能先关我们一晚上啊？天都快黑了，肢解大厅也没个吊灯照亮啥的，你说接肢贵族他看得清吗？这样多有碍工作效率啊……”
结果丫一句话就粉碎了不切实际的我：“你们这些褪色者死之前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给你一拳。
我翻着白眼，这距离不拉近也罢！默默退回队列。
史东薇尔城是出了名的错综复杂弯弯绕绕，大小房间无数，侧门暗门一堆，还有各种连通这儿那儿的升降机……不是路痴也会被逼成路痴。游戏里第三视角都是如此，如今置身其中变成第一视角，我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了。
众人一通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熟悉到令我落泪的地方。
“凯亚！”骑士长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压抑的节奏，从门内黑魆魆的空间走了出来，露出失乡骑士那专属的，气势逼人的铠甲。
我看见那身威风凛凛的银甲就是虎躯一震。
为了一把钥匙，多少次在这个小房间里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想想就掬一把辛酸泪。
可是现在，我面前的骑士长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居然只是伸出了只手，那位死神一样的失乡骑士大哥就把钥匙交给了他。
简简单单，令人牙酸。
他接了钥匙，转身朝指头女巫的队伍一扬手：“全都给我进去！”随后低声同失乡骑士道：“这次的女巫中似有不同寻常者，你注意点。”
失乡骑士从头盔中发出一道模糊不清的应声。
我恍然，原来这个房间……是专门用来看守指头女巫的牢房啊。
然而还没等轮到托莉娜进去，我就被扯着胳膊走了，我像只小鸡仔一样被骑士长拖着，边走边扭着脖子一步三回头：“还会再见吗托莉娜？再见面的时候，你要幸福，好不好？”
那道快要踏入门内的身形微微一僵。
我歇斯底里喊出最后一句：“要快乐要幸福……最重要的是不要忘了我，呜呜呜托莉娜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啊啊啊——！！！”
骑士长不耐烦地扯了我一把：“有她你也活不了，哪来的那么多屁话！快走！”
我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差点从破地板上那像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大坑里摔下去……好你个骑士长，告个别也不让人遂愿，你等着！以后……以后主角会替我收拾你的！
＊
一路爬长梯，贴着悬崖边走阶梯，再坐升降机往下……我站在升降机里，左脚踩在右脚上，只觉得脚都快要烂了，军训都没走过这么久的路……我一边换脚一边小声抱怨：“不是很急吗？这么急怎么不带我们走正门？走正门我们这会儿早就到了，你————”
话音随着升降机巨大的嘎吱落地声戛然而止。
凄厉的惨叫声混杂着利器切剁的钝响，从视线中一间幽暗的的大厅内传出，说是惨叫，其实听起来更像是临死前痛苦至极的悲鸣……因为惨叫好歹还有力气，但这些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了。
骑士长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头一次不急着赶我们走了，站在原地没动。
脑海中忽然响起托莉娜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忽的就福至心灵了，悄悄地戴上了斗篷帽，伸手接住一个从兜帽里掉出来的东西，手迅速一翻垂下来，贴紧身侧，低眉顺目地站着。
骑士长不知道是被吓得走神了还是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压根没有管我，倒是我身后的梵雷……
我转头，正对上一双带点兴味的金色眼睛。
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转头，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面具下的脸看不清是什么神色，没有说话。
看样子他发现了……可是大家都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他应该不会把我捅出去吧？
我有点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见状他突然笑了，安抚似的平举双手：“放松放松……亲爱的，没什么好怕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望向我垂在身侧的手。
这话听在耳中，就像是临刑前安慰一个即将被砍头的犯人，什么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没有痛苦不必害怕之类的……
或许是知道我们这些褪色者也说不了几句话了，骑士长难得没有冷嘲热讽，当然也可能是还在走神……总之，直到肢解大厅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他才动了动脖子，招呼我们往门口走。
离门口越来越近，某种多脚的东西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声音逐渐清晰。
那声音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戾气，仿佛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般，再没有更多的活人送上来让他活动砍瓜切菜的手脚，他就撞破这堵墙，自己出去寻找猎物。
骑士长站在离门口两步远的距离，向来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此时听起来像是有点发颤：“西、西泽尔大人……我为你带来了今天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门里的东西恰好往爬过大厅中央。
人面蜘蛛弓着鼓包一样的背脊，原本并没有看见我们，然而听见声音，那颗头转动了一个扭曲的弧度，诡异地盯着我们看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东西般，浑身手脚忽然大张开来，挥舞着两把剑欢欣鼓舞地朝着我们飞速爬了过来。
数不清的手脚在粗劣的地板上擦过，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望着那只巨大的爬行着的身影，我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接肢贵族后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叫做”西泽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听从于何人。
肢解大厅没有门，有的是几处通向不一样的地方的出口，这些出口对于褪色者和城中的居民来说，的确是正常的大小，但对于像接肢贵族后裔这样庞大的身躯来说，就太过狭窄了。
因此，他绝是不可能从门外被放进来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在这间大厅里负责肢解褪色者的人面蜘蛛，就是曾经在这里被肢解拼凑起来的人，从没去过外面的世界，也从未见过外面的事物，只是每天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肢解褪色者的工作。
因为曾经就是这样被接肢的他，生来就知道该怎么做。
眼看那只小山丘一样的蜘蛛越爬越近，骑士长忽然伸手将我一推！
虽然早有防备，但我还是被这道力气推的一个趔趄，往前扑了上去，不偏不倚撞进了接肢贵族的胸腹，跌坐在地上。
一抬头，一张脸正面无表情地俯视我。
那是一张十分秀气的贵族少年脸庞，只是苍白中带着点死人的青灰色，眼神无光，宛如尸体。
他扬起一只脚，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我立刻将手里的圣印记怼了上去！
托莉娜的圣印记，求求了，一定要救我狗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