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GL）》YI

14、柔软的心灵

　　中国人吃饭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聚餐的性质尤为突出。确保这些人在跟你吃饭的同时可以恋交流感情，再来就是可以探知信息。吃饭有时比开会更有效果。一大队的女孩们在韩国料理店的包间里烤肉的同时泄露一大堆的信息。这是本来就应该的，再加上毛顺岚故意的作用下，辛夏知道了这次的出资人意图追求苏蕾蕾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辛夏怔了怔。
　　苏蕾蕾似笑非笑地看了辛夏一眼，发现她在发呆，喝了一口蓝莓汁再看一眼辛夏还在发呆。
　　很快辛夏就从发呆的模式里走出来，她看向毛顺岚。很明显，她意识到毛顺岚会给她答案，毕竟这话不是毛顺岚说出来的。
　　毛顺岚点着头，早就料到有这样的事一样。
　　辛夏沉沉地呼吸一口气，忽而莞尔一笑，手犹豫了下拍了拍苏蕾蕾的肩：“那不错，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毛顺岚挑眉，她看到在辛夏拍苏门肩的时候，苏门的情绪不定。如果说，辛夏能给苏门好的后盾，她也不想说什么。可是很明显，辛夏并不愿意做苏门的后盾，而苏门仍旧是一头栽在那个人身上。一笑一颦都是那么容易的被牵引出来，难不成这回她看走了眼，押错了宝。苏门并不会像卡萨那样成为国际性模特？
　　这个时候，有一个一直看着毛顺岚的女孩从另一边绕过来，手里举着蓝莓汁。她故意从苏蕾蕾旁边经过，还撞了一下辛夏，蓝莓汁洒了点在辛夏的头发上。苏蕾蕾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忙从挎包里取出面纸来帮辛夏吸果汁。
　　女孩歉意地笑笑，抬头的时候看见毛顺岚不快的表情。还有其他或窃窃私语或低声嬉笑的模特们。她这一撞一洒岔开了之前的话题，可当她举杯向请她们吃夜宵的辛夏时又故意提起来。她是这样说的。
　　“……再来我们依旧应该感谢蕾蕾，如果不是她，我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走这个秀。预祝我们成功，不要在展望台上出错！”
　　苏蕾蕾不阴不阳的笑着，其他的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有毛顺岚开始留意这个身高跟苏门相差无几的，她想了好久才想起她的名字来，叫徐涓。这个徐涓值得留意一下，今天张总过来看苏门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安分的表现。毛顺岚全部都想起来了，当她不那么忙的时候，忙碌时留意到的事情全部浮现在眼前。讨厌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令人不快的感觉让毛孔都张开了。
　　辛夏看着举杯一邀再邀的女孩，眼神慢慢深邃起来。最后她望了一眼毛顺岚，毛顺岚也正巧看着苏蕾蕾这边于是两人的视线就碰上了。辛夏笑了笑，毛顺岚顿了顿笑笑举杯示意。
　　夜宵结束，一群女人女孩子涌在街道上，引来夜店路边人的注意。这一群女孩普遍的身高都很高，最矮的就是辛夏。毛顺岚走在最后，她看到苏门驼着背，眉头一皱。第一堂体形课就是不能驼背，苏门一向是最听话最认真的！
　　毛顺岚焦躁的皱了皱眉头，掏出烟来找打火机才想起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包。
　　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提醒，至目前为止苏门是她的希望。
　　又看了会儿，终于明白苏门驼背的原因。
　　辛夏。
　　苏门在为了迁就个子矮的辛夏所以才驼背。
　　怎么搞的，越来越觉得苏门跟那个辛夏在一起不会有幸福可言？
　　一直观望着毛顺岚动静的徐涓露出一丝清凉的笑意。旁边的人问她想起什么了笑得这么爽朗。她笑笑说了一个笑话，把旁边的人都逗笑了。
　　苏蕾蕾回头看了看毛顺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毛顺岚眉头早打结了。那副不爽快的表情什么时候苏门也会用了。真是的，这个辛总把人用心培育出来的牡丹一下子变成了含羞草！
　　终于苏蕾蕾鼓足了勇气退到了毛顺岚面前，她犹豫了下说：“岚姐，我，我能不能今天不回宿舍去。”
　　其他模特听到了她的话，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一边还在继续她们无聊的对话。
　　毛顺岚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辛夏，虽然对方没有看她。
　　“为什么？你要知道明天是十点开始！”
　　“我知道，我会在时限前赶回去的！”
　　看着急得脸都胀红的苏门，毛顺岚有些语塞。虽然看多了一头栽进感情的人，可是面对着苏门还是有些心软。苏门对于她来说既是妹妹又是得意门生。听话的孩子偶尔提一个要求，做家长的怎么会舍得驳回。
　　毛顺岚叹了一声，苏门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如果辛夏愿意的话，这番话应该是辛夏来交涉。
　　“好吧，一定要提前半小时到。不得少于六小时的睡眠，保证休息时间。”
　　苏蕾蕾笑得很灿烂：“嗯！我会的！谢谢岚姐！”
　　这个时候辛夏看了过来，毛顺岚狠狠地盯着辛夏的眼睛。
　　辛夏微微一笑。
　　在苏蕾蕾陪同辛夏从人堆里离开后，徐涓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毛顺岚身边。毛顺岚看见她的时候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秀导，蕾蕾怎么离队了？她不回宿舍了吗？”
　　毛顺岚轻描淡写地说：“明天来就行了。”
　　徐涓抿了抿嘴：“秀导对待蕾蕾总是不同……”
　　毛顺岚淡淡一笑：“有什么不同的。你们都是我队里的模特，以后谁发展得更好我也不敢保证，我有必要区别对待你们吗？这可是得罪人的事！”
　　徐涓看了看毛顺岚，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到了酒店，辛夏看了看旁边的房间。这么晚了温柔应该是睡了，这样也省得见面解释的麻烦了。
　　为什么带蕾蕾回酒店，她也不知道。蕾蕾提到这个，她直接就点头了。点头之后她才觉得不应该把蕾蕾带到只有自己的房间，她想反悔，蕾蕾又拿那一副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她问蕾蕾是不是喜欢她，想起多少次梦里看见的妹妹临终前委屈的眼神。啊……她要陷入无法自拔的沈渊了。
　　那种反复，理不清剪不断的感觉又侵蚀了她的理智。这个低谷的情绪就像月经一样，从不会说误班。
　　“蕾蕾，你累不？”
　　“还好，夏姐姐你呢？”
　　“夏姐姐”这个称呼让辛夏的脚步停了停，她回头看着蕾蕾。她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声：“忽然觉得你就是兰兰……”苏蕾蕾乖巧的接应这句话：“我可以做第二个兰兰啊，我可以叫你姐姐啊！”
　　辛夏被这个“姐姐”称呼又一次撞击到了心灵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笑得有些无奈，又是那么的温柔。
　　“兰兰只有一个，这个世上叫我‘夏姐姐’的也只有你一个……都一样……”
　　苏蕾蕾乖巧地应着。
　　辛夏打开笔记本，回头看了看：“蕾蕾，你先去洗澡，我把明天开会的内容整理一下。”
　　苏蕾蕾愣愣地说：“我没带换洗衣服……”
　　辛夏微微一笑：“浴间有睡衣，明天早上我让人给你买一套再回去。”她倚着椅子，斜对着桌子。一面对着笔记本，一面歪着方便观察苏蕾蕾。苏蕾蕾一看就明白，抿嘴偷偷一笑。
　　就算是豪华的大酒店，总统套房里也只有一张床。这个晚上苏蕾蕾跟辛夏是同床而眠，辛夏倒是很快就入梦了。苏蕾蕾翻来覆去看了N遍辛夏的脸才睡着。

　　按常例，温柔敲了敲老板的门。
　　时间是七点。
　　打开门的不是老板。
　　温柔愣了愣，眼前揉着眼睛的女人不就是在公司见过的气质模特？难道说昨天晚上老板带了这个模特回来过夜？可是老板不是有了小宋了吗？
　　苏蕾蕾看见不是钟卉也愣了愣：“你也是她的秘书？”
　　温柔点头微笑：“我来找老板讲一下今天的行程……”
　　“可是，她，她还没醒呢……”苏蕾蕾微笑着让开身，温柔笑笑：“那再等半小时我过来。”
　　温柔刚要走，里面发出声音来：“温柔吗？”
　　温柔停住脚步，看着苏蕾蕾笑了笑走进房间里来。她看见老板下床到衣柜那边拿衣服穿，微微转头。
　　“温柔，你去买一套衣服，给蕾蕾穿的。”
　　“可是老板，九点钟就要到国际大饭店开会的……”
　　苏蕾蕾忙走到辛夏身边来：“没事的，我就穿昨天的衣服过去，而且外面很难买到我合身的衣服。”
　　辛夏看了看近在身侧的苏蕾蕾，脱睡衣的手顿了下。苏蕾蕾恍然大悟转过身去，辛夏脱了外套，穿上胸罩套上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说：“昨天的衣服我已经送出去让人家洗了，所以才让温柔去买的。”
　　温柔笑笑：“可以请那边快点把衣服送回来的。现在这个季节，衣服很容易干的。”
　　辛夏顿顿，点点头：“那好，你去问一下。”
　　温柔看了苏蕾蕾一眼，苏蕾蕾的脸红扑扑的。不过就是看到女人换衣服而已，有必要脸红吗？果然不是这样的人无法理解她们的作法。不过脸红可以忽略，劈腿不管哪一个恋爱都不可取。哎，老板啊……

　　开过会后，温柔看了眼蠢蠢欲动的老板。她轻轻一咳，启唇说：“老板，有个事作为私交我得提醒您。”
　　辛夏偏头来看了眼温柔，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虽然出差在外，可是红杏出墙总是会露馅的……”
　　辛夏看了眼司机的方向，回头来看着温柔，笑笑：“你跟钟卉一样。蕾蕾是我的老乡。”
　　温柔轻叹一声：“虽然我也想相信，可是我的眼睛视力一直很好。看在公司待遇好的份上，我再多嘴一句。那个模特是喜欢您的。”
　　辛夏顿了顿：“你也觉得？”
　　温柔看了看辛夏，又看了看前面好像没反应的司机，暗暗一笑。
　　等到了酒店，温柔要回自己的房间去整理开会的内容，辛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跟了上去。温柔感觉到老板跟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辛夏犹豫的顿了顿：“我，想跟你聊聊……”
　　温柔有些意外，老板的表现是不是可以叫做腼腆？她微微一笑：“可以，不过能不能等到晚上呢。报告得在三点之前整理出来，五点您还要跟公司的人开视频会。”
　　辛夏想了想：“……今天跟他们洽商的内容跟我们之前谈的变更的地方一共有十七个地方，只要修改这些地方就行了。也不用做多长的报告——我来说，你来记，十几分钟就能搞定！”
　　温柔愕然地看着辛夏，她原本以为今天老板不在状态，会议的内容应该什么都没听到才是……忽然温柔觉得前老板找来她的女儿果然是正确的。这次公司说不定能脱胎换骨，有全新的景象。她笑着：“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能有充分的时间跟您聊一聊了。”
　　辛夏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简洁的报告已经整理成案。文档传送的时候温柔忍不住问辛夏，有什么办法不做笔记也能记住这些条例。辛夏笑笑：“这是我的天赋。”
　　温柔轻轻一笑。
　　辛夏笑着说：“我从以前记忆力就很好，一篇古文只要读两遍我就能背出来。”
　　温柔叹气点头：“难怪呢！不过还是有些问题，我是听老板说你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就算记忆好也不会这么快就大学毕业了吧。”辛夏又笑：“这个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是6岁上的小学，第二国外有跳级。”她看着温柔，“还有问题吗？”
　　温柔抬眼看辛夏，莞尔一笑：“没有了。您呢？”辛夏摸摸鼻子：“按年龄你比我大，不要老尊称了。听起来有点刺耳……”得到温柔的点头同意，她问，“温柔你应该有兄弟姐妹的吧。”温柔点头：“家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辛夏笑笑：“都多大了啊？”
　　温柔想了想：“弟弟应该是25，妹妹就是23。”
　　“这个顺序不错，你的家庭应该是挺和睦的。”
　　温柔轻轻一笑：“是不错。”
　　“弟弟妹妹现在好吗？”
　　温柔顿了顿，摇头：“不知道，好久没联系了。”
　　辛夏看着温柔叹了一声：“趁还活着，联系一下。”温柔一愣，辛夏笑笑：“人活着有过不去的槛，死了就连槛也谈不上了。”温柔慢慢笑了：“为什么不问是什么事呢？”
　　“问了你会说吗？”
　　温柔一愣：“不知道……”
　　辛夏笑笑：“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应该问，但是还是要说一说。”
　　温柔笑了：“就像我劝您不要红杏出墙一样？”
　　辛夏轻轻笑出声来：“好像是一样的道理……”
　　“啊，”温柔温柔一笑，“说好不尊称的……”辛夏轻轻一阵笑：“……你这么认真有失我这么提议的本意了。”
　　“也是……”温柔微笑着，她抬眼看着辛夏，“让，你烦心的事是因为早上那个模特吗？”
　　辛夏呼了一口气：“也是也不是。这阵子是我情绪低潮期，不知道是她勾起来的，还是自然的……想到很多想忘记的事情。”
　　“属于不能问的？”
　　辛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能问，是无法说出来。”
　　“是不是跟您母亲有关系——”温柔看着辛夏的脸色一下子回复到以往的状态，明白自己的一句话算是踩在地雷上了。她有些惋惜，明明刚刚聊得感觉那么好：“看来传言是真的，您跟夏老板之间有着很深的芥蒂解不开……”
　　辛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温柔，脸上没有笑容：“……可以这样讲，我有过把她交给我的公司毁掉的想法……”
　　温柔只是沉静地看着辛夏没有说话。
　　又沉默了，辛夏低垂着眼睛好一会儿抬眼看向温柔，微微一笑。笑得颇有些无奈：“可是死人是死人，活人是活人……”
　　温柔被这一句话，被那样哀伤的眼神所触动，她伸手覆在辛夏的手上轻轻地摁了摁。
　　辛夏挣开她的手，轻轻地手交叉着，用一种哀而不痛的神情说：“如果我能对着她骂出来就好了，最悲哀的是，我觉得她一样的可怜……”
　　温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塞住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怜悯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老板再说几句她就会冲上去抱住老板。只不过辛夏没再说什么，她走到了窗户边，顺着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
　　看着辛夏的走动，温柔心里的激动慢慢的因为诧异而平静下来。心平静的同时她决定了一件事：回去后一定要问钟卉前老板跟老板母女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