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攻略的错误方式》蜀中咕咕子

111、第 71 章

　　五条悟到达医疗部的时候，家入硝子正在解剖一具咒术师的尸体。

　　瞧见五条悟不打招呼，推门而入，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家入硝子用最快的速度，干完手上的活，然后一边扔掉医疗手套，走到盥洗池面前，拧开水龙头，用酒精洗手，一边问：“什么事？”

　　“杀生院祈荒的能力有问题。”五条悟干脆利落，“硝子，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对她的情感，真是来源于自身吗？”
　　家入硝子顿住了。

　　解剖室里，只有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家入硝子低着头，将手洗完，擦干净之后，又认真仔细用酒精凝胶擦过一遍，才转过身来，望着五条悟。

　　然后她就发现，五条悟取下了绷带，美到炫目，却也令人望而生畏的“六眼”，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她面前。
　　意识到五条悟对这件事的极端重视，家入硝子的态度却依旧很平静：“我刚才仔细回想了一遍，不认为自己有被引导、控制、扭曲的迹象。”

　　她说话的时候，五条悟至少用“六眼”无死角地扫描了好几遍，并没有在家入硝子身上，发现不属于硝子本人的力量，就连残秽也没有。

　　但凡力量使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目前为止，家入硝子却没有半点被控制的迹象。

　　五条悟却不认为，杀生院祈荒就此洗清了嫌疑。

　　松村胜的话语，虽然很像因为短时间内无法承受接连失去至亲的重大打击，精神错乱之下，茫目憎恨的胡言乱语。

　　但对听完了全程的五条悟来说，松村胜确实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他和松村竞子当了四十年姐弟，非常了解姐姐的性格。

　　在松村胜看来，松村竞子根本不会为了一个才接触一两个月的人，做出隐瞒总监部的事情。
　　这是骨肉至亲都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正因为如此，松村胜才如此笃定姐姐已经被异化。

　　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灵魂，他非常确定，松村竞子没有被替换掉。
　　但恰恰因为松村竞子还是本人，这种悄无声息的扭曲，才更加致命。

　　“接触杀生院祈荒的人，或多或少，都做出了平日完全不会做的事情。”
　　五条悟冷静地陈述事实。
　　“松村竞子隐瞒总监部，加茂鹤姬突然叛逃，禅院振对她过于亲近，就连你，也在很短时间内，就对她感情很深。”

　　这还是杀生院祈荒接触的人里面，实力除五条悟自己之外，从实力到意志力都最强的几个，都没能幸免，或多或少出了问题。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家入硝子下意识要伸手拿烟，又想到自己已经戒了，就耸了耸肩：“我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也看过别人谈恋爱。”
　　“每个人恋爱的原因都不一样，有些是多巴胺分泌，有些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有些是需要找个饭票，还有些是为了情绪价值。”

　　“当然，这些并不会完全独立，有可能是兼备好几种。”
　　“但只要满足了对方的真正需求，就能从对方身上索取东西。”
　　“无论爱情还是骗局，都是这么回事。”

　　家入硝子顿了一顿，又道：“我很喜欢杀生院祈荒的原因，就在于她让我感受到了精神上的舒适与安逸。”

　　五条悟直指关键：“为什么你觉得，她能让你精神舒适和安逸？”
　　“这种感受，究竟是其他人不能给予，还是你被迷惑了？”

　　不愧是一直没谈过恋爱的五条能问出来的问题。

　　家入硝子早在推开祈荒之前，就给自己做过精神分析。
　　所以，就算对上五条悟的六眼，她也十分淡定：“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性格乖巧，生命垂危，又实力强大，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是根植在人类天性中的东西，否则为什么‘美强惨’的人物设定，能在漫画和游戏中流行？”

　　“再后来，就是因为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包容。”
　　“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让人笑话，但这种包容，确实带着一点‘母亲’，或者‘圣母’的感觉。”
　　“就好像不管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语，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被千万人唾骂，也依旧有个归处吧？”

　　五条悟越听越觉得事情严重。

　　杀生院祈荒既不是爱照顾人的性格，也不肯迁就他人，更不是那种默默付出奉献，无怨无悔的类型。
　　可以说，她的性格，以及行事作风，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与广义的“母亲”这个词，或者人们对母亲的刻板印象，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更何况，硝子在“母亲”之后，还用了“圣母”这个词。
　　也就是说，家入硝子潜意识里，觉得杀生院祈荒带了某种神圣性，甚至不自觉将自身放到了稍低的位置。

　　五条悟从不信神明，他此时已经能笃定，杀生院祈荒的身上一定带着某种邪性，或者说魔性，才会让人的精神不自觉地扭曲。

　　偏偏他已经用六眼看了很久，家入硝子身上真的找不到被外来力量控制或者影响的丝毫痕迹。

　　如果这股力量隐藏很深，是不是要找个理由刺激一下呢？

　　“我已经把她关了起来。”五条悟冷不丁开口。

　　按照常理，涉及到这种需要被关押的危险能力，总监部的态度，往往是直接处死。

　　家入硝子明知这一点，却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依旧用她冷冷淡淡，事不关己地态度回答：“祝你早日找出问题。”

　　就在这时，松村胜也被担架抬了进来。
　　家入硝子一看伤口，就知道是五条悟的手笔，却也没问原因，重新取了一副医用手套，去隔壁手术室，进行治疗。

　　五条悟瞧见硝子还是往常的样子，不由陷入深思。

　　难道这个能力，只要断绝一定时间的接触，就会消弭？
　　硝子因为抽身的快，所以只是当时受了影响，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五条悟一边思考，一边走出了解剖室。

　　高专的咒术师们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与杀生院祈荒接触过的所有人——重点是本来就配备给她的团队，全部带到了医疗部，并且递上了杀生院祈荒的手机。

　　五条悟在距离手术室最近的走廊长椅上坐下，问振夫人：“杀生院的手机解锁图案是什么？”
　　振夫人回答：“Z。”

　　然后，她欲言又止。
　　这位老夫人已经意识到，祈荒身上或许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本来想问，但出于对五条悟的信任，还是选择了放弃。
　　五条大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五条悟解锁的过程中，也始终留意着振夫人的情况，发现对方也是一样，从身体、到灵魂，都没有外来力量入侵的痕迹。
　　这令五条悟倍感奇怪。

　　如果要问谁和杀生院祈荒接触最多，毫无疑问，振夫人排天字一号。
　　而且，振夫人的行为，确实也和过去迥异。

　　换做从前，这位以冷厉严格、不苟言笑著称，连面对自己的子孙都板着一张脸，一生都没流露过几分温情的女性，怎么可能亲手制作布偶？

　　但五条悟又确实感觉不到特殊的力量。

　　能够将人的性格偏移，却又不留任何痕迹……
　　这究竟是什么能力？又是怎么做到的？

　　五条悟第一次碰到如此诡异的情况，却没说什么，而是打开祈荒手机里的社交软件，认真翻她与所有人的聊天记录。
　　然后，再通过浅上曾经发给祈荒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位于暗网，被杀生院祈荒用来非法行医的聊天室。

　　五条悟可没忘记，杀生院祈荒和松村胜交谈时，对小栗虫太郎的称呼是“管理员”。
　　所以，他优先点开祈荒与“管理员”的聊天界面，拉到最顶端开始往下翻。

　　一开始是“管理员”主动对“Third”这个新成员的试探，从家长里短地闲聊开始，试图套近乎。

　　“Third”除了隐瞒身份，不怎么提现实中自己的事情之外，只要对方提出问题，她都会努力想解决方案。
　　而且这些方案，都是积极、阳光、向上的。

　　光从聊天记录上来看，从头到尾，网名为“Third”的杀生院祈荒，都没有一点主观上的问题。
　　没有诱导，没有控制，没有利用……

　　她就像对浅上弥生说的那样，只是想拯救其他人的心灵，却因为学历和前置条件不足，只能偷偷在暗网非法行医。
　　行医过程中，她也积极阳光，温暖热情，善解人意，没有丝毫为自己谋利，或者故意扭曲他人思想的情况。

　　但小栗虫太郎态度，却从肉眼可见的虚情假意，变得热情真挚，到最后，甚至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再想到现实中，小栗虫太郎的疯狂劲，五条悟毫不怀疑，这家伙在网络聊天中，竟然还保留了几分。

　　五条悟看完这份聊天记录后，又点开别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他觉得问题越发严重。

　　不管与杀生院祈荒聊天的人，一开始是什么样子。
　　虚假也好，戒备也好，愤世嫉俗也好。
　　只要与杀生院祈荒聊上三五天，他们的态度就会随之转变，然后就是小栗虫太郎的模板再现。

　　这还是因为五条悟不准她每天玩超过一小时以上手机，振夫人严格执行命令，加上她自己还要上网冲浪一会儿，导致她每天在聊天室就出现半小时到一小时，分散到每个人则更少的结果。

　　五条悟翻完所有聊天记录，大概估算了一下。
　　平摊给每个人的总时间，可能就四十到五十分钟。

　　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个群里的所有人，除了浅上弥生和“Oda”，目前看着没大问题之外，其他人对杀生院祈荒的执着都严重超标了。

　　难道这个能力，还能通过网络传播？

　　看样子，得把这个群里的人，想办法全钓出来，一并抓获。
　　否则今天来个小栗虫太郎，明天再来个其他能力者，很影响咒术师的日常工作。

　　不过，得先确定一下，那两个人还有没有救。

　　五条悟二话不说，拿祈荒的社交账号，给浅上弥生和“Oda”分别发了条信息：“我是账号主人的老师，她出事了，我希望现在就与你们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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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被祈荒卡BUG了，笑。
一个觉得“你肯定有问题”，一个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猫猫疑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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