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师》月渐寒

8、我是一个术师8

　　在梦方行的陪伴下，苏灿喝了个烂醉如泥。
　　离开时，他执意要送我一件东西作为见面礼。
　　“随便挑，随便选，你不拿，我心里过意不去！”他大着舌头说。
　　在梦方行的眼神示意下，我挑了一个跟龙龙很像的猫形玩偶。
　　然而等苏灿看清我手里的玩偶时，却突然间反悔了，他飞快抢走小猫，冲我笑着道歉让我再选一件。
　　于是，我又拿了一个琉璃荷花，对方这回欣然相送。

　　龙龙被接回家前，梦方行再三表示自己不喜欢宠物。
　　可是如今，他对这只狸花猫的热情高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甚至还专门在草丛里抓了只刺猬，带回来给龙龙玩。
　　之前回荡在楼梯口的诡异哭声，此后再也没有响起过。
　　自从去苏灿家做客后，我便在网上留意着他的消息。
　　三天后，是他的新剧发布会，届时会在网上全程直播。

　　我闲来无事，便早早在直播间蹲守，看苏灿的粉丝变着花样夸自己的偶像。
　　【真羡慕宝宝啊，高清镜头怼脸拍都看不到痘痘和毛孔！】
　　【每次看到苏灿的笑容，都感觉自己的心灵被净化了一样……期待和苏灿相遇的每一天！】
　　【你就是宇宙间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我整个宇宙的黑暗。】
　　【我敢打赌，苏苏肯定不敢照镜子，因为怕被自己给帅死了！】
　　……

　　很快，苏灿出现在发布会上。
　　他穿的是白西装，看上去神采奕奕又富有朝气，一颦一笑都拿捏得刚刚好，跟那天晚上颓废醉酒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场聚集了很多粉丝，记者也在争相拍照，就在苏灿完美地演绎自己的台词时，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镜头游离，很快捕捉到三个穿着粉蓝套装的小宝宝，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弹幕瞬间炸裂开来，满屏都在发小心心。
　　“谁家的三胞胎，好可爱！”
　　“追星还带着宝宝吗？我们苏灿还真是魅力无边！”
　　“想要！卖吗？多少钱一只？！”
　　……

　　看到突如其来的小朋友，苏灿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爸爸！”三个小宝宝跌跌撞撞地走向他。
　　现场气氛瞬间凝固，主持人借机开玩笑活跃气氛。
　　小宝宝爬到台子上，争相抱住苏灿的腿，仰起头齐刷刷地喊爸爸，一点也不认生。
　　苏灿手足无措，却又摆脱不得。
　　“这，这是谁家小孩啊？”
　　没有人认领，三个宝宝除了会对着苏灿叫爸爸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工作人员尝试着将孩子抱走，可是不论换作是谁接近，他们都会哭得撕心裂肺。

　　记者们反应过来，全都迅速聚集向舞台，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射向苏灿。
　　“请问这孩子是你的吗？”
　　“他们为什么叫你爸爸？”
　　“什么时候结婚的？还是说未婚先育？”
　　“孩子母亲是谁，为什么会允许他们单独出现在这里？是感情纠纷还是财务纠纷？”
　　……
　　隔着屏幕，我都能清楚感知到苏灿的无助与绝望。

　　直播间的粉丝们，也逐渐由看热闹转为质问和辟谣。
　　【什么情况？我苏苏有孩子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灿明明一直都是单身，他恋爱都没有谈过！】
　　【我也相信苏灿，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小孩跟他长得好像！】
　　【明星的话能当真吗？感觉我房子快塌了……谁出来扶一把？】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啊！”苏灿弱弱地解释。
　　然而他的话语，却悄然淹没在现场记者和粉丝的疯狂里。
　　“这么可爱的小宝宝，你怎么忍心拒绝相认？！”
　　“背后肯定有故事，我相信苏灿的人品！”
　　“苏灿，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工作人员索性中断直播，苏灿悲惨茫然的俊脸消失在镜头里。

　　梦方行找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网上刷评论。
　　说什么话的都有，而苏灿工作室的负责人却始终缄口不言。
　　“那三个小孩，真是他的吗？”梦方行非常震惊。
　　“应该是。”我说。
　　“那小子的嘴真严，居然在我面前都不讲实话！不过一下子生三个，他也是够厉害的！”他又气又嫉道。
　　“别忘了我们打的赌。”我提醒他。
　　“着什么急，这不最终还没确定吗？”他继续嘴硬。

　　苏灿始终不肯承认，并跟梦方行吵了起来。
　　“说了不是我的，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他愤怒道。
　　“不是你的，小孩是哪儿来的？”梦方行冷笑。
　　“又不是我生的，我怎么知道？烦死了！”苏灿气急败坏道。
　　“是男人就把责任给担起来，别敢做不敢认！”梦方行说。
　　“我都没做，什么要认？行！都逼我是吧？那我就给你们个结果！”他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我在网上刷到了最新进展。
　　为了自证清白，苏灿将带小孩前往三家鉴定机构进行DNA检测，届时媒体将对结果公开进行全程直播。
　　看他这么果决，梦方行也犹豫了。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那么大丁点的小孩，认错家长也很正常。也不对，这都发生几个小时了，新闻还闹这么大，那几个小孩一看就被养得很好，没道理会被这样抛弃。”他兀自推测。
　　“我要是你，就劝苏灿不要去做鉴定。”我说。
　　“为什么？”他问。
　　“现在这样的状况，真真假假谁也说不准，至少还有支持者站在他那边。一旦鉴定结果成真，期待媒体面前公开出来，事情就没有缓转的余地了。”我很认真的给出建议。

　　然而苏灿这回却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洗刷冤屈。
　　“妈的，肯定有人想用这件事来搞我，我要是不吱声，屎盆子不就扣头上了吗？”
　　“万一孩子是你的呢？”
　　“不可能！我天天累死累活，跟个赚钱机器一样停不下来，找你喝个酒都要装病请假，哪有精力睡女人？要真是我的，老子就当场宣布退圈！”
　　梦方行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其实我也想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他很八卦的说。

　　次日，苏灿同时预约了三家机构，在媒体见证下抽血取样。
　　几个孩子呆在他身边显得格外乖巧，只在抽血时哭了一下，给个糖果就哄好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梦方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感觉比苏灿还要紧张。
　　几个小时后，鉴定结果都出来了，分别装在三个不同的信封里。
　　记者为了吊胃口，没有马上打开，而是例行采访了一下苏灿。
　　“虽然素不相识，但我觉得小朋友们还是挺可爱的。在此我呼吁家长，请不要把孩子当做工具利用，赶紧把他们带走，回归正常生活！”他严肃道。

　　记者吊足了观众胃口，然后才在镜头前展示结果。
　　苏灿气定神闲地等待结果，电视机前的观众却看傻了眼。
　　三份结果血型全部匹配，显示他们为父子关系。
　　苏灿夺过结果，连呼不可能，还扬言要告鉴定机构造假。

　　【跟个白痴一样，白瞎那张脸了！】
　　【亏我还一直相信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众公开结果！】
　　【讨厌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还装什么无辜？我就不信还能有什么反转！】
　　……网上粉丝恶评也顷刻间掀翻天，开始偶尔几条支持的言论，很快便被讽刺攻击到不敢开口了。

　　梦方行看着我，反而逐渐冷静起来。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苏灿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虽然他走的是偶像路线，但是手里并不缺钱，之所以卯足了劲儿工作，也是为了证明当初没有入错行。即便他让哪个女人怀孕，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而且事情发生了几天，媒体并没有挖出女方任何线索来。曝光小孩，难道不是为了借机谈条件吗？她这样毫无动静，正常吗？虽然我还搞不懂那三个小孩是怎么回事，但苏灿的直觉没错，他的确被人给盯上了，所以才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说到这里，他当场掏出手机打给苏灿的经纪人。
　　“把他和三个小孩都送过来，没错，送到梦家，别的你不用管！”
　　虽然这家伙有时候毒舌又没礼貌，但有时候却表现得可圈可点。

　　“你知道那三个小孩哪来的吗？”梦方行问。
　　“目前还不清楚。”我说。
　　“到时候人过来，你帮忙盯着点，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梦方行说。
　　我没有拒绝，毕竟吃住都在梦家，帮他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

　　苏灿过来的时候，跟掉了魂儿一样。
　　几个孩子倒是乖巧，跟小鸡崽儿似的跟在他身后，苏灿走他们走，苏灿停他们也停。
　　经纪人见状一脸无奈，同时又很感激梦方行出手相助。
　　“本来打算交送给警察的，鉴定结果一出来，突然间就没办法安置了，到处都是自媒体和记者，住处也没法儿回，正发愁呢……小方总这个时候出来帮忙，真是雪中送炭啊！”
　　她谢了又谢，说了好一番客气话才离开。

　　苏灿倒在沙发上，面色颓废神情迷惘，假发片都滑到脸上也懒得收拾。
　　梦方行让阿姨把三个小家伙带去吃饭，自己则留下来安慰他。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退圈呗，反正我名声都已经臭了。”
　　“那也不能放弃，至少得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哪个女人？”

　　看着苏灿迷糊的样子，梦方行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当然是给你怀了三个崽的那个女人啊！”
　　苏灿掀了下眼皮，却依然萎靡不振。
　　“找她干什么？这么久都不管不问，肯定是不想要了呗！我他妈已经想好了，等热度降下去，再换套大房子，余生就我们爷几个凑和着过了……”

　　“我再问你一次，小孩是不是你的？”梦方行正色道。
　　“要是昨天，我肯定告诉你不是，但现在我自己也说不准了，兴许是哪天梦游把人家女的给侵犯了呢……鬼知道！”他无精打采道。
　　“唐阮，帮忙想想办法？”梦方行看向我。
　　“唐阮？你是说那个预言我有三个孩子的妹妹？”苏灿视线转了一圈，最后才落到我身上。

　　他先是愣怔了片刻，随即坐正身体戴回了假发片。
　　“妹妹……哦不，大师！抱歉才看到您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