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堆金

15、15

　　深秋日的夜，漆黑不见五指。

　　咸福宫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娘娘，家中来信。”

　　姜妃枯坐在正殿的踏上，闻言缓缓抬头，声音带着嘶哑的说：“叫他进来。”

　　“是。”

　　小太监走进殿内，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参见娘娘，家里问娘娘好，老爷命奴才给娘娘送了封家书，叫娘娘务必仔细过目。”

　　“呈上来。”

　　姜妃看了眼手上信，有些不可置信，“这信上所说可都属实？”

　　“千真万确。”

　　“本宫知晓了，你退下吧。”

　　“奴才告退。”

　　姜妃将手上的信递给谷雨，“你也看一看，看完烧掉。”

　　谷雨迅速看完上面的字，烧掉了信，“娘娘，这可是天助娘娘。”

　　姜妃摇摇头：“本宫不觉得，两次，整整两次，都让她躲过去了，本宫不觉得这次也会容易。”

　　姜妃有些怕了，她总觉得殷嫦不好对付。虽然这次的事，她有些想不通，殷嫦为何要用自己的孩子陷害她，但是她已经被废了。如果在动手，不知道会如何。

　　到时候，她还能有命在么？

　　谷雨蹙起眉：“娘娘顾虑不无道理。”

　　“在等等吧。本宫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钱嘉被殷氏追杀，投靠姜家确实顺理成章，可万一是个圈套，本宫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

　　姜妃素手支着额头，“容本宫想一想。”

　　殿内一时静谧无声。

　　好半天姜妃才开口：“卓御女现在如何？”

　　“陛下对她一直淡淡的，娘娘也知道陛下去谁哪里不少，除了……除了承乾宫。”

　　姜妃呢喃道：“还是再等等，本宫想一想。”

　　主仆二人自认隐秘的话，被窗外的小太监听了个全。

　　殿内没了声音，小太监也连忙走远。

　　一边搓手，一边朝着外走。

　　翌日

　　寒风呼啸，打在人身上几乎都要把人打透了，骨头缝里都渗进去不少的寒气。

　　殷嫦起的有些晚，好在今日不用请安，要不然又该有人在背后抱怨殷嫦侍宠生娇，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白絮一边服侍殷嫦一边低声说：“娘娘，已经把消息递给姜妃了。”

　　殷嫦点了点头：“她怎么说？”

　　“来人回禀，说是她有些犹豫。”

　　殷嫦仔细的擦干净手上的水珠，“那就别给她犹豫的机会。”

　　“娘娘是想给姜妃那儿添一把火，可是这火，该添在那儿呢？”

　　殷嫦：“传钱嘉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是。”

　　钱嘉看到殷嫦，那叫一个苦不堪言。他当初就不该贪财被城王收买，要不然也不会谋害贵妃被贵妃发现，抓走他唯一子嗣，落得任人摆布的田地。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殷嫦也没叫起：“宫妃都多久请一次平安脉？”

　　“回娘娘，没有吩咐，地位低的无宠嫔妃是没资格请平安脉的。”

　　殷嫦：“以后按吩咐，每个月给嫔妃门请三次平安脉，务必调养好嫔妃们的身体，也好让她们早日为陛下，绵延子嗣。”

　　钱嘉自然无感不应。

　　“本宫等着好消息，钱太医你可不能叫本宫失望。”

　　钱嘉诺诺应是。

　　“退下吧。”

　　前脚钱嘉退下，后脚拓跋凌见过来。

　　还不等殷嫦行礼，拓跋凌见把殷嫦扶着，紧接着一脸担忧的问：“好好的怎么传了太医，可是哪里不舒服？”

　　殷嫦脸上挂起笑：“没有，只是臣妾想问问钱嘉，自己身体调养的如何了而已。顺便问了问，宫中其他嫔妃的情况，臣妾也是想着，如果其他嫔妃能给陛下诞下皇嗣也好，都是陛下对骨血，必定和大公主一样可爱。”

　　拓跋凌深感熨贴，抱着殷嫦说：“朕和歆歆真的错过了好多，要不然歆歆该是朕第一个妻子才对。现在也好，不晚，歆歆也一样是朕的元后。”

　　殷嫦一脸感动：“陛下待臣妾真好。臣妾吩咐钱嘉给其他嫔妃调养身体，想来要不了多久，宫里便会有好消息。”

　　“歆歆辛苦了，不过朕还是最想听到歆歆的好消息，这个孩子不只是我们相爱的见证，更是大周的嫡子，地位非同寻常。”

　　殷嫦神色黯然：“臣妾……”

　　拓跋凌怕殷嫦伤心，“不急，朕会常常到歆歆这儿来。”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去，殷嫦的封后大典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姜妃也终于忍不住了，尤其是得知卓御女有孕之后。

　　她心里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不过这次，姜妃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叫人请陛下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要禀告。”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妃虽然被废除后位，但是姜家也不是难么见到，要不然拓跋凌也不会选她来做这个皇后，不然也不能起到压制殷嫦的最用。

　　要传个消息到拓跋凌哪里，是有些难，使使力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姜妃派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拓跋凌不在意的说：“她能有什么要事禀告？”

　　正巧拓跋凌在殷嫦这里陪殷嫦，殷嫦见此便说：“说不准真的有什么要事，传她过来好了。”

　　“包藏祸心，居心叵测的毒妇，朕看了都觉得脏眼睛。”

　　殷嫦：“陛下莫动气，见一见她也死心了，免得出别的幺蛾子，扰的后宫不安宁。”

　　拓跋凌没说话，殷嫦对着春寿吩咐：“你去传姜妃过来一趟吧。”

　　春寿看向拓跋凌，拓跋凌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姜妃没想到拓跋凌不在乾清宫，而是在承乾宫。

　　行礼的身形有些不甘愿，“臣妾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有话就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姜妃笑着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实在是大事要事，臣妾才不得不小心，臣妾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殷嫦闻言一挑眉，姜妃这是想狸猫换太子？

　　拓跋凌也是眉头一皱，根本就不相信，“春寿，去把彤使册拿来。”

　　“是。”

　　拓跋凌看着姜妃，连称呼品级都不愿意，直接称呼她姓氏：“姜氏，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

　　“臣妾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自可叫太医查验。”

　　拓跋凌转了转手里的扳指，没说话。殿内一时静谧无声，殷嫦丝毫不急，端起茶盏，好心情的喝起了茶。

　　很快，春寿就带着彤使册过来，并行的还有太医。

　　姜妃既然敢如此坦荡，自然是坐好了完全准备。

　　彤使和脉像都没出什么问题，姜妃确实有孕了。

　　拓跋凌敲击着桌面，好半天才开口：“胎像不足三个月，未免旁人知晓冲撞胎像，此事任何人不得外穿，不然朕必定严惩不贷！”

　　“臣妾/奴才等遵命。”

　　“春寿你送姜妃回去，务必看顾好姜妃，若是姜妃差池，朕唯你是问。”

　　“奴才遵旨。”

　　姜妃就这么被压了下去，彻底锁在了咸福宫，外面更是被拓跋凌派了不少侍卫把守，姜妃是彻底出不去了。

　　姜妃自己也没想到，拓跋凌竟然将她软禁了，她本想着，自己有孕之后拓跋凌能对她好一些，说不准她还能有复位的几乎。

　　如今可是要气的她吐血了，为了伪装有孕，她不惜吞了那么恶心的蛊虫，用来控制脉像。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是真的闹不明白了。陛下难不成还真对贵妃动了感情不成，竟然连子嗣都不在意了。

　　不行，她要沉住气。

　　已经走了第一步，剩下的她也要走完。

　　谁都别想和她抢凤座！早晚她要把殷嫦那贱人拖下来，等她“生下”皇嗣，皇后都宝座还会是她的。

　　姜妃被送回去之后，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

　　“歆歆，朕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朕答应你，等她诞下子嗣，朕便会除了她。”

　　有些话，还不能对歆歆说。姜氏是绝对不可能有孕的，虽然没查处问题，但是他能肯定不是。

　　殷嫦：“陛下，子嗣为重。不管姜妃品相如何，都该给她最好的待遇，以免皇嗣出什么问题。陛下子嗣稀少，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拓跋凌起身走到殷嫦身侧，揽住她的腰：“朕让歆歆受的委屈太多了。”

　　“只要陛下好，只要是对陛下有益处的事，那臣妾就不算是委屈。”

　　“朕答应你，等她生产后一定除掉她。”

　　殷嫦握住拓跋凌的手：“陛下不必如此，比起除掉她，臣妾更不想让陛下遭人非议。”

　　“朕是天子，没人敢非议。这样的毒妇，若非有孕，朕也不会留她。”

　　拓跋凌又是好一番安慰，这才离开去处理这件事。

　　“春寿去传钱嘉来。”

　　“微臣参见陛下。”

　　“姜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嘉：“微臣该死，姜氏脉像并非真的有孕，而是服用了孕蛊造成的脉象，微臣也是仔细查阅之后才发现的。”

　　拓跋凌反而松了口气。

　　“倒是卓御女，似乎才是真正有了喜。”

　　拓跋凌也感到一丝意外：“朕不是吩咐也给她赐药么？”

　　“许是体质原因，或者卓御女私自倒掉。”

　　“嗯。既然她自作主张，你也不必禀告皇后了，等她生产之后立即将卓御女处死。”

　　一个二个的，都有了自己的死心。他最讨厌别人期满，皇后暂时除不掉，一个卓氏竟然也敢有自己的小心思！

　　“微臣遵旨。”

　　钱嘉心里微微发苦，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卓御女有孕的事，不就是皇后吩咐做的么。

　　这都是什么事，陛下到时候知道卓御女没有喜脉，他这脑袋还不是照样搬家。

　　钱嘉不禁再一次后悔自己贪财，就不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一点回头可能也无啊。

　　“退下吧。”

　　“微臣告退。“

　　拓跋凌对着刚回来的春寿吩咐：“朕不想在看见傅氏了。”

　　既然卓御女有了孩子，那就没必要留着野种了，在者卓御女也不必像他保护殷嫦哪有委曲求全，自然没有存在必要。

　　至于卓御女会不会有危险，他一点也不在意。歆歆还年轻，他们总会有嫡子。

　　这些庶出子嗣，存在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毕竟城王这个前车之鉴，就在明面上摆着。他可不想让他和歆歆有孩子之前，横出来一个庶出的皇长来。

　　夜里钟粹宫烧起了大火，宫里人连忙朝着钟粹宫方向去救火。

　　“走水了，走水了。”

　　殷嫦才睡下，就被喧闹声吵醒了过来。

　　“白絮，白絮，外面什么声音？”

　　“奴婢听着似乎是钟粹宫走水了。”

　　殷嫦：“扶本宫起身。”

　　白絮连忙给殷嫦系好披风。

　　拓跋凌跟着起身，两人一起朝着钟粹宫走去。

　　看着起火的方向，殷嫦心里的疑惑更甚。好像是傅昕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巧。

　　拓跋凌不该把傅昕保护的很好才对，怎么会这样。莫不成拓跋凌知道了什么？

　　如果拓跋凌知道傅昕孩子不是他的，以拓跋凌的性格，必然会直接除了她。

　　“顺贵嫔人呢，可出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拓跋凌示意顺贵嫔免礼，“可有大碍？”

　　“臣妾并无大碍，只是妹妹哪里火势严重，也不知能否平安出来。”

　　殷嫦闻言也跟了一句：“傅更衣有孕，庞的倒是不要紧，就怕皇嗣有恙。”

　　拓跋凌不在意的说：“只不过是个庶子，傅更衣品行不端，生下皇子，教养起来怕是也麻烦。”

　　这话听的顺贵嫔足底生寒，旁边的熊熊烈火，愣是没让她升温半分。

　　殷嫦这下子可以肯定，拓跋凌怕是知道了什么。更说不准，拓跋凌也和她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拓跋凌与她也是注定的势不两立。即便拓跋凌想要弥补，想要悔改，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无法原谅拓跋凌，更无法原谅满心满眼只有情爱，陷家族于不义的自己。

　　“陛下，娘娘。这里烟熏火燎的，待着也不好，在呛着，还是移步回去吧。”

　　殷嫦：“这火势颇大，顺贵嫔你就先和本宫回承乾宫休息好了。”

　　顺贵嫔：“多谢皇后娘娘。”

　　赶来的有些迟点嫔妃们，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几人走了，还没来得及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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