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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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过便是入夏了，张皇后每日亲自照顾朱怀盈，总算将朱怀盈因为生病而有些消瘦的小脸养了回来，只是担心朱怀盈再有个一二，张皇后照旧把朱怀盈带在身边照顾，原本搬去偏殿的东西也就闲置下来了，不过要分拨给朱怀盈这个公主的宫人却没有短缺。
毕竟皇后身边跟着的宫人，纵使没有品级，也都有各自的差事，总不能让刘氏一个人照顾朱怀盈，加上有上次田氏带着朱厚照来探望朱怀盈的前车之鉴，张皇后为此还特意空出闲暇，亲自为朱厚照和朱怀盈挑选宫人。
张皇后一边给女儿换上轻薄的纱衣，一边道：“我看那个田氏终究是太过粗心大意了，若不是盈盈的病已经大好，一不留神让照儿染上，她如何担待得起？”
梁都人陪笑道：“到底是外面采选入宫的乳母，习惯了民间教养孩子的粗浅，不如宫中自幼进宫的宫人侍奉得当。”
张皇后想起那天朱厚照还牵着田氏的手让她起来，不屑道：“只知道讨好照儿，不知道精心照顾，倒让本宫成了恶人，我瞧官人平日里赐给她的那些赏赐都是浪费。”她伸手系好朱怀盈的衣带，笑着说道：“这次可要给盈盈选几个得力的宫人，不能再将刘氏也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梁都人见状不敢胡乱说话，只是打了个哈哈。
皇爷独宠张娘娘，娘娘说的话，她哪敢置喙？
朱怀盈已经渐渐习惯了周围人的语速，立刻明白了张皇后的小心思。
原来是因为那天朱厚照不忍田氏被张皇后责罚，想要为田氏说话，惹得张皇后觉得是田氏教唆自己的儿子不来亲近她这个生母。算来她和朱厚照的年龄相差似乎不大，也就一岁左右，张皇后不是忙于宫务就是在照顾朱怀盈这个新生儿，朱厚照自然是和每日陪在身边的田氏更加亲近了。
这样想着，朱怀盈伸手拍了拍张皇后的手臂，试图发出一个“妈妈”的声音，最后还是变成了婴儿牙牙学语的“啊啊”声。
没办法，身体素质有限，不然她给张皇后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也不成问题。
张皇后见她这样，不由笑了起来，道：“我也是，刚才还以为盈盈要喊‘娘’了，她才这么小，哪里懂得这些呢。”
梁都人不由暗自感慨这小公主解围及时，便笑道：“娘娘同小主子母女连心，娘娘若有烦忧，自然是小主子最先明白了。”
张皇后抱起女儿，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得意道：“那是自然了，我家盈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宝贝，自然和我心意相通。”
朱怀盈看了看骄傲的神情，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放到她的时代，自家亲娘也就是个大学毕业的年纪，在古代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换做是其他女子，大概早就世故沉稳，可张皇后依旧是活泼靓丽的样子，足见她确实被朱祐樘保护得极好。
难怪只要自家爹娘两个一同框，她就觉得周围散发着狗粮的喷香。
宫门外有小宫娥快步走来，道：“娘娘，昌国公太夫人的车驾已经入宫了。”
朱怀盈眨巴眨巴眼睛，纳闷这个昌国公太夫人究竟是谁，一看张皇后，只见她脸上露出笑意，像是抱怨一样道：“怀胎十月、又要照顾你们，娘一个人在宫外不知道有多寂寥，今日总算能请进宫了。”她说罢又对宋内人道：“差人把照儿叫来，太夫人可是许久没见着他这个外孙了。”
朱怀盈这才明白，原来是张皇后的亲娘来了，难怪她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神情。
张皇后不过坐了一刻钟，便有两个宫人领着昌国公太夫人走了进来，虽然被称作太夫人，但朱怀盈远远看着她头发乌黑一片，显然并非年事已高的样子。
太夫人一进来，还没给皇后见礼，已经有内监搬来一把红木椅放到太夫人身后，太夫人便自然坐下，她看向张皇后，笑着开口道：“老身来给娘娘和小公主问安了。”
张皇后知道是母亲故意逗自己，道：“娘真是的……总是笑我。”她将原本在摇车里躺着的朱怀盈抱了出来，送到太夫人面前，满心欢喜地问道：“娘，瞧瞧盈盈。”
太夫人看了看朱怀盈，有些惊奇地说道：“真是皇家的公主，长得和那童子画上的娃娃似的，尤其是那额前的一点红。”
朱怀盈和她对上眼神，总觉得对方像是在看自己，却也不全是在看自己，说不出的别扭。但怎么说这位太夫人都是亲娘的亲娘，总该表示一下态度。
这样想着，朱怀盈照常友好地啊了几声，还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瞧，盈盈认出外祖母了。”张皇后喜不自胜，如获至宝一般向母亲道：“盈盈天生的乖巧懂事，从不让人费心，可比照儿小时候听话多了。”
太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望龄，我听布告说陛下给小公主取名怀盈，还是沾了你这个亲娘的光呢。”她絮絮叨叨的，道：“当年娘就是梦见了月亮，这才有了你啊……”
张皇后莞尔一笑，并不和母亲说起那天与夫君的对话，只是道：“娘都半年多不曾进宫了，怎么一见面便说起这个。”
“你啊……”太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弟弟因着给你爹爹守孝，婚事还要推后几年，我是不担心他的子嗣，可你是在皇家，总该多多考虑，既然小公主已经出生，也应当把心思放回陛下的身上了。长哥儿如今不是就跟在周老娘娘和王老娘娘身边吗？不如将公主也送过去。”
张皇后眉头微蹙，眉宇间露出几分不情愿，道：“娘，照儿跟着老娘娘们，平日里只知道依赖、心疼乳母，若是再把盈盈也送出去……”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舍得将两个孩子都送给别人照顾，就算是一家人，哪有跟在她这个亲娘身边好？
“你爹仙逝，鹤龄虽然承袭了爵位，可未曾成家立业，延龄年纪更小，性子跳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性子，你那几个妹妹也都不到嫁人的年纪……”太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京中五步一大人、十步一国公，咱们家是平民出身，能盼望的也就只有你了，若是能再诞皇子，陛下对你爱重不必说，就是朝中也对你弟弟们更看重些。”
朱怀盈这才明白这位太夫人的言外之意，原来是来催生的，催生对象还是皇帝和皇后。
这后妃还真不是人当的，为了自己得生儿子、为了家族兴旺得多生儿子、为了国家延续得不停生儿子，难怪要张皇后把她送走，原来是为了便于张皇后生育呢。
朱怀盈不由看向张皇后，有些好奇她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要想别人看重自己，当然是先要拿出自己的实力了，裙带就是再粗也总有断的时候。张家兴起是靠朱祐樘与张皇后的夫妻情分，可要想长久兴旺下去，不可能一辈子赖着张皇后。
只见张皇后闻言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只要我还在宫中，往后自然有官人护着娘和弟弟妹妹们，要朝臣们看重做什么？他们那个官儿值几个钱？不过是官人赏的罢了。”
朱怀盈：“阿巴……”
她还以为自家亲妈要做出一番贤后发言，和亲爹的明君形象相称，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嚣张的反问……
朱怀盈从前看书的时候就有些疑惑于这夫妇两个是怎么养出朱厚照这样“离经叛道”的儿子的，现在她算是大彻大悟了。
这是基因决定和言传身教啊！不过……也挺好？至少不内耗，不用担心抑郁伤身，所谓“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心放得宽才能活得久啊。
说曹操曹操到，朱怀盈正瞠目结舌，朱厚照已经被乳母田氏牵着走了进来，见到太夫人愣了愣，还是田氏在一旁提醒道：“这是昌国公太夫人，哥儿的外祖母。”
朱厚照草草应了一声，便跑到了张皇后身边，嘟囔道：“猊儿又在这里发呆呢。”
朱怀盈腹诽，这是在看大明生育宣传讲座现场版。
朱厚照自然不知道朱怀盈的内心想法，只是拿起拨浪鼓在朱怀盈面前来回晃荡，吸引她的注意力。
倒是太夫人对朱厚照十分热情，急忙道：“太子殿下不记得老身了？上次入宫的时候还给您带了皮影画的。”
言语间全然没有之前对朱怀盈的冷漠态度，显然是十分在意和朱厚照这个未来天子的联系。
朱厚照哪里记得这些，满心都记挂着朱怀盈，又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冲着田氏挥挥手，接过她手中的一捧花，递到朱怀盈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猊儿，看哥哥带来的花，全都是我摘的。”
朱怀盈也懒得搭理催生办的太夫人，果断冲着朱厚照伸出了手，道：“啊啊！啊！”
反正张家好与不好都和她没关系，有这时间还不如和熊孩子亲哥斗智斗勇，至少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呢。
张皇后也开口道：“娘，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说这个了，女儿还有事情要托你去办呢。”
太夫人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