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冷拆

23、喜欢的人

　　微风不燥，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店门口的大树枝繁叶茂，带着槐花的清香，烦人的蝉鸣声终于停歇。初晚搬着躺椅在树荫下休息，踢掉凉鞋，脚丫悬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摇着蒲扇闭眼哼歌。
　　光透过缝隙照在她白玉一样的脚上，明晃晃的亮。长裙摆遮住一片风光，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瀑布般的黑发被压在身后，铺成一张画布，衬得她五官越发精美。
　　有种遗世独立的漂亮。

　　许念深来的时候看到这幅景象，心猛地停了一拍，犹如窒息，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待回过神，他放轻脚步，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没有打扰她。
　　初晚并没有注意有人来，或许就算有人来也根本不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空身心休息。直到有电动车上锁的轻响，她才慢悠悠睁开眼，陡然与他四目相对。

　　许念深慢悠悠站起身，冲她打了个招呼。
　　初晚还光着脚，一点儿没有不自在的样子，就这么懒洋洋地半仰着身子，甚至连眼皮都没完全睁开，倦怠懒散至极，道：“你怎么来了？”
　　“请你吃饭。”
　　“......”
　　初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就是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嗯。”
　　许念深当然知道那就是句玩笑，他今天请假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被拒绝的可能性。
　　“......”
　　初晚沉默。

　　何雪薇站在车棚里，偷偷瞧着两人一二来去的，男生是真想约她出去，她也是真在思考拒绝，眼看这事儿就要黄，何雪薇一个箭步冲出来，嚷：“你跟人家去呗。一会儿我男朋友要来，看店我自己就够了。”
　　初晚才不信这鬼话，可既然许念深来都来了，再把他撵走显然不好，索性顺着她的话说：“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下午还有顾客，你自己照顾不了。”
　　转头看向许念深，道：“你进来稍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
　　“好。”

　　初晚的速度很快，她压根也没怎么打扮，淡妆，藕粉色的运动风短裤短袖，白色球鞋，长发飘飘，没了之前那股嚣张的妖艳劲儿，反倒多了分英姿飒爽。
　　出了门，她问：“去哪儿？”
　　“市中心的烤鱼店。”
　　许念深已经做了决定，后知后觉这样挺不尊重女生，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你想吃什么？”现在换还来得及。
　　“都行，”初晚无所谓，“听你安排。”

　　去的时候正值饭点，整座商厦顶层挤得水泄不通，狭小的过道两旁坐满等号的顾客，门店前面还有发传单招揽客人的服务员，走一圈过去，许念深手里拿满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他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给了他就接着，反观初晚，直接摆手拒绝，显得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淡。
　　原以为要等待一段时间，没想到许念深提前定好位置，推开包间门，桌上早就摆满了饭菜。许念深把宣传页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折返给她拉开椅子。
　　初晚道谢，这才发觉他为了今天这顿饭准备了很多，连衣服都穿的略显正式，像...在进行一场异常重要的约会。
　　她突然觉得过意不去。

　　许念深把碗碟用热水烫了一遍，放在她面前，问：“饮料还是热水？”
　　“水，谢谢。”
　　初晚接过杯子，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许念深微微抖了一下，被她发觉。
　　“许念深。”
　　“嗯？”
　　初晚指指自己的脸颊，戏谑：“包间太热了，麻烦你开空调吧，脸有些红。”
　　“......”
　　许念深忙不迭转身，嘴里念叨：“哦好、好的。”

　　两人各坐桌子一边，低头安静吃饭。
　　许念深原本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可好不容易能跟初晚单独出来，他总想抓住机会多说几句话。每次一起话头，两人总聊不到一起，他又怕说太多惹人烦，稍微一冷场，便浑身不自在。
　　初晚敏锐地抓住他那点烦闷的小表情，咽了嘴里的东西，主动问：“季后赛什么时候开始？”
　　许念深：“下周二。”
　　初晚一算，惊讶：“也就还有两天，俱乐部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同意你出来？”
　　“按规定是不允许的，我跟领队报备了一声，下午一点半前就回，不耽误训练。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俱乐部还是挺人性化的。”
　　跟她出来吃饭，怎么就算特殊情况了？
　　没了这次，又不是没有下回。
　　初晚猜不透他的想法，这茬就算掀过去了。

　　许念深：“进入季后赛的队伍得到S市进行线下赛，俱乐部打算提前过去封闭训练。”
　　“封闭训练？”
　　“因为前段时间的比赛，大家...尤其是我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想着临阵磨枪，再抓紧找找感觉，毕竟NG已经连续四个赛季没有打入季后赛，好不容易进了，还是在胜者组，谁都不想失败。”
　　初晚把金针菇嚼得咯吱脆，说：“自从上次你们比完赛，我还没来得及跟初璟联系呢，他怎么样？没有因为上次失败影响心态吧？”
　　“没有。”
　　许念深让她放心，“初璟在俱乐部吃得好睡得香，虽然按时锻炼，还是胖了三斤。”
　　初晚一乐，吐槽：“他心大，不会被轻易打击。倒是你，千万别因为队长的位置就给自己增加莫名的压力，尽力而为。”

　　许念深伸手，替她盛了碗汤，道：“上次你说的话，我记得。”
　　“记得就好。”
　　初晚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好鲜啊，你也尝一尝。”
　　许念深不喜欢海鲜的味道，尽管煮熟了，还放了其它佐料，但入口总觉得有股腥味。他舌尖一卷，囫囵吞掉，波澜不惊地点头：“确实好喝。”
　　初晚一笑，专心吃饭。

　　...
　　...
　　吃完饭已经临近一点，许念深还要回俱乐部报道，生怕他赶不及，初晚拉着他往楼下奔，转到楼梯口才想到自己的背包忘在店里没拿。
　　初晚怕耽误事儿，道：“你先走吧。”
　　“不着急。”
　　许念深道：“我去取，你在这儿等一等。”
　　男生腿长走得快，确实比她要有效率，她点头，“好。”

　　初晚在旁边的长椅坐下，背后是两件迷你的唱吧，拉着窗帘，里面的人唱完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初晚一蹙眉，心里直呼晦气。
　　陈嘉泽倒是非常欣喜：“初晚？你怎么在这儿？”
　　“......”
　　她当下的第一念头便是装作不认识，转身离开。
　　偏偏陈嘉泽拉着身边的同伴上前，格外亲热的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你以前见过。”
　　他这么说，对方立刻反应过来，“哦，我有印象了，你是初晚吧。”
　　初晚抿嘴，勉强笑了笑，目光往旁边瞥，期待许念深赶快出现。

　　“上学那会儿，你在学校里特有名气，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呢，这种好事让陈嘉泽摊上了。哎，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初晚：“毕业之后，跟大学朋友合开了一家纹身店。”
　　对方一愣，似乎觉得这不是好行当，随即又找到话弥补：“挺好挺好，女生自己创业，总比给别人打工受气强。”
　　说完用胳膊肘拐了下陈嘉泽，挤眉弄眼地揶揄：“你们俩就没想着再续前缘？”
　　“......嗐。”
　　陈嘉泽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不知道演给谁看，“过去的都过去了，就算心里还有念想，也得看看对方的意思，毕竟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初晚最见不得他这幅恶心嘴脸，每次想起她学生时代真心对待过这人，最终被骗的团团转，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最难的时候他不在，她最需要人疼的时候他也不在。在无数个夜里，她流连于各色花草中，最期盼他回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躺在哪个女人身边，如今在外面把名声败坏干净了，倒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故人，于是死乞白咧地求着她要复合。
　　可天下哪有这么多傻姑娘，就算有，也被他亲手扼杀在昔日。

　　初晚强忍不快，道：“是啊，人总得超前看，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未必不是好事。”
　　陈嘉泽没想到她这么说，脸色顿时沉下来，刚要开口，目光先被迎面而来的人吸引住。
　　周围人来人往，许念深帅的鹤立鸡群，往他们面前一站，压迫感十足。
　　初晚扭头看到他，眼里不自觉露出欣喜，像终于找到了靠山，语气也变得轻快：“你来啦。”
　　许念深仿佛没看到对面的两人，帮她背好包，仔细调整带子。

　　陈嘉泽看着这一幕，嫉妒已经喷薄而出。
　　他知晓初晚这些年身边不缺人，但都是昙花一现，新鲜劲儿过了她便不再留念，作不得数。唯独她看这个男生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友人看懂他的不快，替他出声，问：“这位是...？”
　　许念深瞄了一眼初晚，闭口不言。
　　“朋友。”
　　初晚往他身前站了站，莫名有种跟面前人划清界限，护犊子的意思。

　　什么朋友可以单独出来约吃饭，给她拎包，两人眉来眼去，还......
　　这么暧昧。
　　陈嘉泽当即便明白两人的关系，感觉他现在像极了泼皮无赖，缠着人家复合，上演一出神情戏码。正主一出现，显得他分外可笑。

　　陈嘉泽面子有些挂不住，勉强笑了笑：“这么年轻啊...成年了没？”
　　许念深眉间一蹙。
　　初晚眼皮猛地掀起来，目光如冷箭般刺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嘉泽耸耸肩，示意她不要这么激动，解释：“看弟弟长得蛮年轻，随口一问而已。既然你们出来约会，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初晚张口就要来一句“没有下次”，他轻飘飘地道：“宓子悦还记挂着跟你一块儿吃饭呢，说老同学总得聚一聚，知道你想去海边，连住的酒店都打听好了。”
　　“......”
　　初晚冷哼：“我回头会联系她。”
　　说完，转头就走。

　　许念深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低气压，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默默地咽掉。
　　车在路边等待，初晚气渐渐地消了。
　　她等着许念深走到身侧，觉得冷落了他的感受，心里挺过意不去，道：“抱歉哈。”
　　“？”
　　许念深拉开车门，让她坐在里面，跟司机报上地址，才接上刚才的话：“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不喜欢那个人。”
　　“......”
　　初晚坦然：“以前喜欢过，很久很久之前。”
　　“......嗯。”

　　他这样冷淡的态度，反而让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故意找事似地问：“你不好奇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啊。”
　　许念深眼睛一片澄澈。
　　初晚：“......”
　　也是。
　　他又是她什么人，该问的、不该问的，他自然有个衡量。
　　许念深说：“既然对你而言已经是过去了，我就不在乎。”

　　“......”
　　初晚喉头一紧，忽而觉得他们的交流隐隐约约中再次跨过了那条界限。
　　她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戴着戒指啊。”
　　闻言，许念深抬了下手，戒指折射出的光恍了旁边人的眼睛，她说：“戒指不能瞎戴，小姑娘们见你戴的是尾戒，误以为你是单身主义，把桃花都挡了。”
　　“这本来就是女款，也不是我的尺寸，其它手指戴不下去。至于桃花......”
　　他满不在乎地道：“无所谓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