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东北组(以哈尔滨为主)/补档】绸带文集第十二组 ...
-
【东北组(以哈尔滨为主)/补档】绸带文集第十二组
寒冬
这是中华女子学校最寒冷的寝室,自清校以来,该寝室便与彼得女校纠葛不断,虽然边境也有不少少数民族,但自大和女校同彼得女校打起来瓜分东北三寝室的合法占有权之后,东北的同学们就对彼得女校的人更多不满了。
看着隔壁三五成群回到寝室的同学,今天的哈尔滨又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室。
她孤零零的小身影在黑龙江组里显得形单影只,穿着陈旧的黑色布衣抱着腿蜷缩在破碎的旧窗户旁,漂亮的灰色眼眸里泛着无助的光。
“下雪了......已经入冬了啊......”从缝隙吹进来的冷风刮起了哈尔滨的刘海,不同于汉族人白皙的脸蛋慢慢变红,转而又自嘲地一笑,“这里什么时候不是寒冬啊。”
——班长她在搞什么!毛子都到达黑龙江寝室了还不打吗?清校的威风哪里去啦!
——湖南组去支援西北了?那我们东北咋办?
——什么!旅顺她......
——该死的毛子!清校校长就冷眼看着我们东北组被那帮毛子和矮鬼子分了吗!
哈尔滨闭上了眼,耳边却始终回荡着黑龙江组一些姐姐们的怒言。
“你长得跟个毛子似的,就叫你#1二毛子好了。”齐齐哈尔插着腰,斜着眼看着刚诞生不久笑着自我介绍的哈尔滨。
“二毛子啊......”
“原来是二毛子......”
哈尔滨的脸变得和雪一样白,最后只敢盯着脚边的白雪。
自那以后,黑龙江组就都用“二毛子”来称呼她了,不知是随着组长的大流,还是懒得去记新组员的名字,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彼得女校的不满吧。
“没关系,”哈尔滨把头埋进了胳膊,“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了。”
不论怎么努力搭话,都会被姐姐们回以“二毛子”的嘲讽。
不论怎么想要一起吃饭,都被回:“你们毛子口味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不吃红菜汤。”
#2不论如何想用歌声和舞蹈打动姐姐们,换来的确实嫌弃太吵而翻得白眼。
“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没有关系,反正也不会被人注意。我一个人好了......”
哈尔滨就这样一个人,连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也是一直是一个人。
“组长!那帮鬼子们攻过来了!还带着汉斯女校最先进的武器!”牡丹江大声吼着。
“哈!快!拿那个前段日子从鬼子哪儿缴获的机关枪上来!决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组好欺负!丫的!”齐齐哈尔在雪地里气得冒出了热气。
“鹤姐!那玩意儿后坐力大得很!我们使它行吗?”后勤补给的漠河询问着,但手上的活却始终停不下来,拆拆歇歇的弹药始终不停。
哈尔滨自打出生以来,除了与黑熊打架(2333),还没见过正式的战斗场景。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灰色的眸子泛着恐惧的光。
会被杀掉的......会和前段时期海战的旅顺姐姐一样被杀掉的.....哈尔滨的双手不断颤抖着,弱小的身躯几近崩溃的边缘。
“二毛子!”齐齐哈尔急的眼睛都红了,“离战场远一些!”她在山堆上望着离战火不远的哈尔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给我过来!”佳木斯一个健步捞起了动都不敢动的哈尔滨,迅速远离战场。
“啊!”大庆慌张地叫出了声:“鹤姐!她们攻上来了!”
......
(黑龙江组全员被关起来后)
“鹤姐......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佳木斯看着被大和女校打的鼻青脸肿的齐齐哈尔,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后勤补给,再勇猛的部队也只能像狗一样被关着打。
“不打紧,”齐齐哈尔用手拭去了嘴边的血渍,加上寝室寒冷的气候脸上的伤口在结痂处还挂了一层霜,“接下来我们可能被分开囚禁,但我们一定不能放弃。”
“组长说的对,”牡丹江支起齐齐哈尔因过度劳累而疲惫不堪的身躯,所有的组员都将她们两个围了起来,只剩下哈尔滨在“囚笼”的一角。
她进不去,也出不来。
之后果真如齐齐哈尔所预料的那样,大和女校为了瓦解人心将她们分开囚禁,哈尔滨时常看到被独自关押饱受折磨的姐姐们依旧那么硬气,她很羡慕。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至少得像姐姐们那样硬气。身处大寒的飞雪同大和女校非人的虐待之下,哈尔滨也一直是一个人。
但在冰霜之中她也会想着:我快熬不过去了吧。一个人死在这里,谁也不知道,还真符合这二毛子的身份......不能哭,眼泪会冻成霜的。
但在大寒过后,便是立春了。
“你没事儿吧?”那一缕阳光,让哈尔滨看到了一丝春天。
同哈尔滨的灰衣破布不同,长春的“伪满”皇室服装显得格外华丽,同时出于对“傀儡政府”的不屑以及这强烈的身份对比让她推开了长春关怀的手。
这就是吉林组的组长长春?的确是傀儡啊,还同我管一块儿。哈尔滨又看起了窗外的雪,那时的积雪逐渐开始融化,但四周还是静谧得一片死寂。
“别靠近我了,让我一个人吧,反正也习惯了。”她将脸埋进了衣衫,身上结的霜足以刮破她艳丽的脸庞但她丝毫不在乎,她把对于求生的渴望也埋了下去。
之后她又恍惚听了“逃”出寝室的姐妹同长春激烈交谈的声音,相比语气中带着不屑吧。以及抗联队姐妹们时不时突击的枪声。
手臂上的疼痛愈来愈剧烈,那撕心的痛楚让她躺在地上不停翻滚,身体的冷意也越来越重。哈尔滨清晰地意识到:她快要死了。
“你还要去打自己人嘛?”她在恍惚中听到了长春同窗外人的争执。
“我向你保证,就算死,我也会救你们出来。”应该是以前见过的,辽宁组的组长沈阳,她也听看不惯我的。
之后的声音......她慢慢听不到了。
一场噩梦再次将她唤醒,“啊!!!!!!”
“哈尔滨,”长春有些迟疑,“你醒了?”她知道哈尔滨经历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还是保持着双手环抱大腿的姿势不曾改变。
抱着逞强的心态和噩梦的心有余悸,哈尔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原本虚弱的身子直了起来靠在墙边,宽大的袖子也因此有些下滑,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长春马上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冲到了哈尔滨身边,用手小心地翻起了她的袖口,随即倒吸了一口气。
那些个坑坑洼洼的针孔,有些还留着淤青,针扎的皮肤皱的宛如迟暮的老人,没有好好处理过的伤口非但没结疤反而因霜冻而血肉模糊。凝固的血不是绛红色,而是诡异的玫红。
长春止不住地发颤,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她知道那帮畜生做了什么。她原本以为每个东北组被囚禁的姐妹都会多多少少被折磨,但她没想到大和女校会对一个孩子做人体实验!
“磅!”窗外传来了抗联队的枪声,一下子吸引了长春的注意。
“是抗联队!”长春回过头看向哈尔滨,迫切地向她传递这个消息。
哈尔滨看着长春真挚的眼睛,心里有那么点欣慰:至少在死的时候,有个人陪在我身边。她颤颤巍巍地向长春走过去。
“我......大概活不久了。”哈尔滨灰色的眸子敛了下来,内心做好了被嘲讽、讥笑的准备,“谢谢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我。”
当初南京她们推翻清校校长时喊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让少部分东北的姐妹有些不满,更别提我这个混着鞑虏血的人了。
打断哈尔滨自暴自弃心理的,是长春认真的黑瞳所传递出真挚的眼神。
“别说这种话!”长春在自己伪满服装的口袋里搜索着什么东西,慢慢地,她掏出了一根发绳——那是齐齐哈尔被大和女校包围起来时,发给每个组员的海东青羽绒绳。
“那是齐齐哈尔的......”哈尔滨有些惊讶。
“对,象征着永不屈服精神的海东青羽绒发绳。”
“这不是我的,我不能收。”哈尔滨内心有些苦涩。
“甭废话!”
长春给哈尔滨绑上了个小辫儿,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扶着她小小的肩膀。
“告诉你个秘密吧,我是朝汉混血。”
“你也是.......”混血?可是南京她们说......
“对啊,看不出来吧。”长春插了插腰,撅了噘嘴说:“我们女校自古就不是单一民族的,所以只要你的心和我们一样,你也是中华了。”
“还有啊.......我们东北这里还有不少的民族呢.......”长春向哈尔滨娓娓道来,“只要你努力,没有人会一直把你拒之门外的。”
大寒还没过去,窗外的北风依旧呼啸着,被冰雪覆盖的寝室依旧是那么寒冷,但寒冬已经不可怕了......
所谓人生如战场,活着就是坚持。
即使是再干再硬的面包,哈尔滨也会坚持着啃下去。
除了白天受尽折磨,偶尔偷偷向抗联队提供大和女校的情报,哈尔滨最多的时间便是坐在囚笼的窗口看着外面大雪纷飞。
她还是独自被关着,但她不是一个人。
长春被关到了别的寝室,她对于大和女校来说比较重要,必要时甚至可以当做人质。
哈尔滨一个人煎熬着。
她已经不再害怕寒冬了。冰城如果连寒冬都忍受不了会遭人笑话的。
如果没有海东青的羽绒绳,我说不定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哈尔滨偶尔会这么想到。但已经是偶尔了,在不知几个日夜之后,她看到了齐齐哈尔姐姐的海东青。
自由、永不屈服地翱翔在黑龙江寝室的那片天空上。她有种预感。
坚持着坚持着,她熬到了东北解放的那一天。
她成为了全女校第一个被解放的学生。
哈尔滨永远忘不了曾经叫她“二毛子”的沈阳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明明以前和齐齐哈尔、吉林她们讨论东北战略目标时对她这个中俄混血冷眼相待,在那一刻却充斥着姐妹的温暖。那年正值46年的春天。
“只要你的心想着我们,没有人会一直把你拒之门外的。”哈尔滨闭上眼就能回忆起长春的这句话,她被称之为“共和国长女”也是后来的事儿了。
哈尔滨睁开了眼,看了眼身边的长春和一脸”小丫头片子竟然在东北组长讨论会上睡觉“不屑眼神的沈阳。
出乎意料没有和沈阳互怼,没有准备干架,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但其实很早以前,哈尔滨的寒冬,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