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拥有三天光彩》任砚卿

31、项目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莫茶茶面带万分痛苦。
　　“……没事。”

　　林山参强忍着自己抽疼的额角，若非眼前的这个人牵扯到何归人，他定会让她躺在手术台上，手握锋利的手术刀刨开那脑壳子，看看那里面都装着些什么鬼东西。

　　但现实是，别说是开脑壳了，这人林山参就算是碰也碰不得，他只地勉强维持面上的优雅：“聊一聊吗？”
　　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口：“最近桑时祁貌似挺忙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莫茶茶准备背离的举动一滞，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刚还在车站等车的人，状态确实是跟以往颇为不同，那双以往温和的眉眼也染上了些许的冷厉……

　　莫茶茶跟林山参走了，去了医院的天台上。

　　开端的谈话并不怎么轻松。
　　“你知道吗？”林山参说：“我认识了桑时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
　　当然，这里头还要再加上一个何道士。

　　……
　　这话莫茶茶不知该怎么去接。

　　索性林山参也没想让她接话，他继续说道：“他最近忙的很，连我都是偶尔才能碰上他。”
　　“但差不多都是在聊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莫茶茶不明所以。

　　“知道时落世家吗？”林山参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这帝都最负盛名的名门望族之一，报纸板块上几乎天天都在刊登。”莫茶茶老老实实说道，但脸上依旧是满满的不解，对方的话实在是太过于跳脱，她有点搞不明白他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对，你说的不错。”林山参点了点头，他半倚在围栏上，远方是初生的太阳，正旭旭向上，而后说了下一句话：“桑时祁就是时家的孩子。”

　　“……”
　　“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桑时祁是谁家的？”
　　莫茶茶吃惊的嗓音微微有些发颤，这其中还有豪门狗血事件？

　　“时家的。”林山参格外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是最近才回去的，他名义上的弟弟目前都快气死了。”
　　“……”

　　八卦也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林山参扯回到正题身上，“你知道吗？”
　　“当一个人选择去改变以往不同的生活方式，那必然是发生了某种刺激性的事件。”

　　“……所以，你想说这刺激性的事件是我？”莫茶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但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再者说了那可是时家，传说中的名门世家，无数人挤破了脑门都进不去的高度，把她当做一个进去的理由，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名门世家了。

　　但很显然，林山参并不认为这个理由扯淡，甚至是十分高傲地“嗯哼”了一声，便是对于这个猜想的肯定。

　　“他最近可是忙碌到原地起飞，毕竟才刚进家门就对温家动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还没开始学会走，就想现在原地起飞。”
　　林山参话中无不是在嘲笑，但也确实是这样，桑时祁他前有自己不知死活地找事，后有他弟弟对他虎视眈眈，这处境，也就林山参暗地里帮衬了一下，才勉强算稳定了下来。

　　“所以……”莫茶茶说：“你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噗嗤，怎么说呢？”
　　林山参一边像是在嘲笑，一边伸了一个懒腰，天台上起风了，晨日凉气卷入鼻尖吸入再呼出，他声音淡淡：“就是看着他这么辛苦，总不能让他白辛苦了。”
　　才怪，他就是想看何归人脸会不会直接变成青枣！

　　等风过耳边，发随风起时莫茶茶才猛然回过神来，林山参已离开天台，独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时家？
　　麻烦。

　　实话实说，莫茶茶认为听到这个消息是麻烦的，她当初纠结了万分之后才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不能容忍自己委屈，那就去委屈别人。

　　所以那晚才出现了女更衣室的勾引，尽管当时脑子发热不是很清楚，但总结来说目的也是只有一个，抓住对方的把柄！
　　既然早晚都要将身体交出去，那就发挥出它的最大价值。

　　可惜对方不上勾，莫茶茶这会儿突生了烦躁，如果对方真的成为了名门望族，那仅仅只是用教授清誉来威胁根本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更多的……
　　可恶！

　　风卷过天台，呼呼挂啦的声音迎面而来，太阳已从橘色转变成了明亮的白光，天空清净明透，一亮如洗。

　　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边。
　　威压在无时无刻地释放着，站直在一旁的司机冷汗连连，这位大少爷算是横空出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
　　时董事长对他溺爱要命，说给人就给人，说给股份就给股份，这份宠爱连往常小少爷都难以企及，夫人的脸都青了，但依旧无计可施。

　　“时少、少爷，股份这边——”
　　“我姓桑。”桑时祁面无表情地纠正对方的错称。

　　桑时祁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对方战战兢兢地说完之后，他只问了一句：“这样能搞垮温家吗？”

　　对方依旧是哆哆嗦嗦的，“这、这不能吧，毕竟问药集团也算是个不小的——”
　　觉察到空气中升跃起的不满情绪，他立马改口：“虽说不能使对方破产，但也绝不会好过。”

　　“……”
　　“行吧，快去办，我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了。”
　　桑时祁微微垂了垂眼，让对方出去。

　　对方小心翼翼地出了门，一直到拐角处时才狠抽了一口气，低声骂道：“妈的，时家的这些都是什么名字的精神病？”
　　“小少爷小少爷拿股份当保龄球一样扔？”
　　“这突然出现的大少爷瞧着人正常点，提的要求没一个正常的！”
　　“问药集团这样如日中天的公司，那是随随便便就搞垮的！”

　　同时，他也在心中小声嘟囔：
　　但问药集团最近的状态确实奇怪了点，就像是捅了蚂蚁窝一样，一个个都在跟对方作对，但要不是这样，或许他还完不成大少爷交代的任务。

　　“……”
　　该不会这些是大少爷搞的吧？

　　在不知名的地方，桑时祁已然被下属魔化成了大佬，并且操纵着无数的人，那张清俊的脸上挂着令人阴狠表情，对着问药集团发出了戾气十足的邪笑。

　　“……”
　　脑补人，站在世界顶端看天空！

　　·
　　心理咨询室比莫茶茶想象中要丰彩许多，并不寻常于刚从眼科神经科出来的那种冷冽感，莫名地让她感觉像是进入了儿童诊室，那种为了捕捉视线而用的鲜艳壁纸，花里胡哨的摆设品，只有勉强的一个大沙盘算是符合心理咨询室的模样。

　　前方问诊的似乎是一个孩子，身上还穿着白蓝校服，刚才无意之间瞥一眼，那孩子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在一旁的家长妈妈哭地稀里哗啦的，感觉比孩子更需要紧急心理治疗。

　　问诊结束很快，率走出了诊室的是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仰着头看向某处，一边看一边走，身后跟着的妈妈亦步亦趋，眼圈红红的，手上还拿着纸巾，鼻子一抽一抽的。

　　擦身而过时，莫茶茶扫了那两人一眼，心底深处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硬要说，又说不出来所以然。
　　怎么回事？

　　医生的呼唤拉回了莫茶茶的沉思，是按例的询问记录。
　　心理女医生瞧着本上的勾画问：“你工作了吗？”

　　“没有，目前还在读。”莫茶茶说道，同时也在自己的心底忐忑，她有隐瞒一部分东西，比如奇怪的接触所导致的奇异现象，也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影响到测试结果？

　　医生略微地惊讶了下。
　　从分析的结果来看，这孩子的功利性以及自我防护意识强到她这个医生都叹为观止，如果不是经历过社会锻炼的话，并且这种锻炼环境还极为恶劣，基本不会生成这样一部分的心理。
　　但没想到还是一名……学生吗？

　　医生稍微地跑了跑神，而就在这时，诊室门突然猛地被打开，前一位病人的妈妈此刻气喘吁吁地进来。
　　“医生，你有看见淼淼吗？”

　　医生错愕：“不是跟着你去拿药了吗？”

　　淼淼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恐慌，“我当时去药房窗口时，让淼淼坐在一旁的等我。”
　　“可当我付完钱时，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
　　女医生的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淼淼妈妈似乎是被这难看吓到了，“对、对啊，我以为她是上来找你再说点什么，但……”

　　作为一个刚评估过淼淼的医生，她当然清晰地知晓对方这会儿想的是什么，可麻烦的就在这一点。

　　医生立马拽起桌上的医院内线电话，快速拨通了警卫处，告诉他们搜查一下监控，寻找一名身穿蓝白校服，头发用一根粉色的发带扎起的小姑娘，说对方可能会想不开自杀。
　　另外立马通知了院长和主任，紧急下达消息。

　　淼淼妈妈似乎是被吓到了，呆愣着看着医生说话。

　　自杀？
　　莫茶茶皱了皱眉，摸了摸手机准备看下时间，这样的事件不是她能——
　　她忽然想起刚才擦肩而过时的一瞥，她低头的动作一滞。

　　淼淼望着的地方是——
　　天台。
　　莫茶茶的眉头不自主地跳了又跳。

　　“去隔壁楼天台，快打119，那孩子想跳楼！”
　　莫茶茶立刻将手机揣进兜里，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人也立马窜了出去。

　　很快，医院内部出现了一个疯跑的人，身后跟着同样两个在跑的人，但明显体力并没有头一个好。

　　医院的天台相比于一些住房顶楼要杂乱一些，银白色大铁箱子，还有小信号塔一般的物件，莫茶茶跨越一个由一个被红漆涂满的小栏，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手支撑着膝盖平缓心跳。

　　左立在围栏上，头发散尽迎风眺望远方的少女察觉到声音，她缓缓地转过身来，手上攥紧的是那根粉嫩的发带。

　　她神色冷淡：“你是谁？”

　　风同样也带起了莫茶茶的发梢，她刚激烈奔跑的太快，这会儿腿都在微微发软，索性将身上背着的包垫在了地上坐了下来。
　　“我是上来看风景的。”

　　淼淼盯着莫茶茶那张面目改色的脸看了几秒，随后轻声说道：“骗人。”

　　“没有骗你，这不是因为这景色实在是太难得了。”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
　　莫茶茶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