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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单纯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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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滴被施慕擦去的感染者的血,如果继续往下流,就会流入那个破洞。
如果接触到感染者的血……
陆飞白大脑发麻,他后怕道:“没注意到,那个感染者他有一双利爪,可能是不小心被他抓破的。谢谢你。”
施慕目送他离去。
然后,他揉了揉手指,将手指放在鼻子下方。
一股天然带着诱惑力的味道传到他的鼻尖,他忍住了想要舔一口的冲动,去洗了洗手。
在生命基地的日子过得不算无聊,因为陆飞白没有比他大几岁,但是阅历却比他多很多。
有时候他讲了一点东西,陆飞白会和他就着相同的话题引出好多有意思的内容。
这算是层次上的压制。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不是可以简简单单就忍受的。
有时候他也会痛得在梦中大汗淋漓着大喊,把陆飞白招来。
他开始有七窍流血的症状。
其他患者七窍流血的时候,病床上洁白的床单总是会被弄得脏兮兮的,可是施慕却打理得很干净。
只是他床下的纸篓里有很多沾满了血的纸巾。
“我已经去喊你妈妈了,把她调来你的房间,专门照顾你。”看完施慕的数据后,陆飞白轻声道。
“这算是临终最后的快乐吗?”施慕笑。
陆飞白睫毛颤抖,他低声回,“能快乐一点,就快乐一点吧。”
妈妈开始给施慕陪床护理。
他们会在病床上一起讨论病情,一起讨论未来,一起讨论人类和感染者是否是对立的关系。
“妈妈,听说有三个感染者逃出去了?”施慕问。
“对呀。”妈妈悲伤地长声叹气,“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好了。这个病毒太可怕了,把人弄得不像人,那些患者一个个都想要咬人……不像你,从来没有让医护们替你担心过。我觉得,说不定你就是那十分之一呢。”
施慕频频点头,“是啊,我的病状那么轻,肯定是那十分之一。”
他忍了又忍,忍住自己从白天到黑夜,想要咬人的冲动。
是有点难熬,但是,他有很多的快乐。
最近听专家说,还可以做实验去除掉身上的病毒呢,第一时间妈妈就帮他报了名。
在进入实验室之前,他没有看到陆飞白的身影,他知道随着感染人数的增加,陆哥越来越忙。
没关系,等他治好了,他也来这里当志愿者,帮妈妈和陆哥一起维护好生命基地。
他微笑着进了实验室。
等他再出来时,就已经化作了黄眼睛。
专家的实验居然是试图按照黄眼睛吃人的特性来进行对照组测试,看哪一方更容易激发基因。
很不幸,施慕是被对照的那一组。
很遗憾,他再也不是他了。
接下来是生命基地大乱,他在不受控制的状态下吃了许多许多的感染者与医护。
在那个生命基地完全封闭的晚上,他看到了过道里的那个年轻医生。
很香的人肉味儿,他觉得一定会很好吃的。
正当他要扑上去的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在拍墙发出声音。
太吵了,他飞奔过去,抓住那女人,一口咬住她的头颅。
那个女人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他撕烂自己的防护服。
隐约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被轻柔地抚摸着。
“儿子,快醒醒吧……”
“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他吃饱了,躺在地上,缓缓睡着。
亲人的血肉,在他的胃里消化着,经过一夜之后,他再次醒来,却是清醒的状态了。
旁边已经被咬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就是他的妈妈。
昨晚的记忆清晰地出现在他的大脑中。
施慕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眼泪滴落。
到了这样悲哀的境地,他哭得不仅仅是自己亲口吃掉亲人的痛苦,更是大脑里一直环绕不去的一个想法——真的好香啊,好想再吃一点……
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施慕慢慢站起身来,他看到有几个黄眼睛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想要和他一起分享他妈妈的尸体。
一股骨子里的怒火直接迸发,他伸出手控制住这几个杂碎,然后烧死了他们。
不是人的家伙,不配活着!
整个基地的人,全都死光了……
他搜寻了一遍,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终于在官方下令要炸生命基地的那一天,他感受到了陆飞白的气息。
妈妈拼死保护的医生,还活着。
他把陆飞白救了出去。
这些日子,对陆飞白的特殊情感,有在生命基地的救助情谊,有同为浮世沉沦的过命交情,更多的还是他妈妈对于这个人类的爱护,让他拥有一直想要保护陆飞白的心思。
陆飞白的性命就是他妈妈性命的另一种延续。
当然,陆飞白不知道,施慕也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当初的快乐,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哪怕变成了黄眼睛,夜里月升,他依然会怀念那个时候。
纯粹的快乐。
*
钟天飞了很久,终于看到蒋京和陆飞白的车。
还好赶得及,病发的小胡因为长安的血安定了下来。
得知施慕已死,长安先是挑眉表示不信。
“他那个老滑头,怎么可能死?”
在陆飞白长久的沉默中,长安皱起了眉,“不会吧?他虽然很废物,但除了我之外,应该没人能杀他啊?”
“是ARK抑制酶,他碰到了,又被其他黄眼睛围攻,最后还保护我……”陆飞白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垂下了头,五指握成了拳。
“该死。”长安怒骂一声,不知道在骂谁,总之面色很不好。
施慕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但是他从来没有阴过自己的盟友 唯一的一点缺点就是总是不是听话和长安对着干。但是,少了他,长安突然觉得临川少了一根定海神针。
心里空落落的。
望着天边西垂的阳光,长安示意钟天去将施慕的尸体带回来。
不能让其他黄眼睛吃了施慕,他那些惊天的异能万一被其他用心险恶的黄眼睛获得,那对于临川来说是一场灾难。
“你们先和我去南方和平区吧,那里是我的地盘,我没工夫再把你们送到军方基地去,等到了地方联系罗青来接你们吧。”
长安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他让蒋京往南城区开。
现在没了施慕,就相当于没了黄眼睛这最大的盟友,多了一些没有脑子的敌人。
他必须早些回去做部署。
黄眼睛没有施慕的控制,他有些担心纪简现在的安危了。
*
纪简发现古堡附近的感染者全部都是黑眼睛,听说黄眼睛全部被施慕给带出去了。
她感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在长安手下的陪同下,去感染者聚集区域抽了几百支试管的鲜血,送到实验室进行研究。
人类的血液是不相同的,分为几种血型,但是在感染零号病毒之后,却统一朝着同一种不明血型转换。
因为这样的特性,所以长安给别人输入自己体内的血时,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纪简现在也是这种不明血型,她当时就是从自己的血液里提出可以培养ARK抑制酶的特殊物质。
刚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体内有长安的血,所以她体内才有这种特殊物质。
但是抽了其他被长安输过血的感染者的血液进行研究之后,她并没有发现这种物质。
所以说,是她的血液特殊,才可以产生压制零号病毒的抑制酶。
在她的实验中,长安的血是可以使寂灭的零号病毒重新活下去,所以感染者被他掐死后,他可以用自己的血再度唤醒他们。
而她的血,可以使零号病毒迅速活跃起来,让其耗尽自己的力量,死亡。
看似不同特性的两种血液,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生与死,其实就是互相转化的过程。
只需要把握中间的那个量,就可以转生为死,化死为生。
上次搜缴的黑山羊试剂还没有参悟到生和死的地步,仅仅停留在去除感染者的攻击性,还在表面。它甚至没有解决感染者吃人的问题——黑山羊也是一种非人不吃的怪物。
纪简感觉自己已经想得很透彻了,可是她依然想不起,她和长安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性别不一样,从小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发展过程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知乐公司相处的那一年半。
这一定是解决零号的关键,可是她记不起来。
纪简烦躁地砸了一下实验室的桌子,烦躁打开手机,准备去工作群里有奖问答一下。
【你们觉得我和长安一起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就是,别人没有做过,只有我俩做过的那种。】
很快,就有人回复。
大林:【羞羞脸.jpg,光天化日,咱们群要讲这么刺激的话题吗?流鼻血~】
甘一:【特殊?你俩做过什么,问我们?!!啧,纪指导你爱好挺特别的哈。】
王高:【不知道。】
五秀难得和王高学习,且更胜一筹,只打了一个字,【爱?】
……
纪简恨不得冲出屏幕把这几只脑子里装了废料的人全打一遍。
【已经在吸氧了,认真点,就是在知乐公司里,我和长安有异于你们其他人的地方,这个可能是零号病毒研究的关键。你们也都知道我感染了,我的血和长安的血很特殊,你们帮我想一下我俩有没有共同干过什么事情。】
这下大家都开始认真起来。
甘一:【是不是和你们的饮食习惯有关系?我记得纪指导重辣重盐,因为口味太重,零号病毒不喜?】
大林:【照你这说法,零号兄是个挑食的可爱病毒呢~而且我记得知乐公司的实验体都吃公司准备的饭菜的,长安吃的都是清淡的食物。】
五秀开始阴谋论,【是不是有人偷偷摸摸给你俩打了什么针啊?不然血液怎么就特殊了呢?】
王高:【还是不知道。】
基本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纪简扶额。
或许,血液的问题,不能同时击破,要一个一个慢慢击破。
相对于她不明不白被大林的志愿者李浩感染,长安的感染途径更有迹可循。
她只要从老师嘴里问出,那天给长安打针的护工到底是谁,就能确定背后之人了。就算老师不知道,知乐肯定留了监控录像的备份,这种很容易查的。
当年她以为是自己实验出了问题,才一直没有想到查监控录像,如今,一切已经明明白白呈现在她的面前,乐乐渐冻症恢复得很好,她的实验并没有问题。
欠她的清白,应该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