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五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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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战一珛，由于干掉那个明恋姬空明的神经病后装晕被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接受负责查案的人员的询问。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警察——警察应该不穿军装的吧？
“根据监控，你是自己拐进那条没有监控的巷子里的，为什么？”
这位办案人员十分严肃，态度也实在让我很不爽。
“不认路，走错了。”
“我们发现这位女士也跟你一起进到了巷子里，但她一直没有出现——她在哪里？”
这种质问犯人的语气，到底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派他来查案子。
“长官先生，或许你应该先考虑我到底认不认识她？”
“这不重要，遇害的七名少女之间毫无联系，交友圈完全不重合，所以犯人应该也与她们素不相识。”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在哪里？这没有关系吧。”
怎么可能没有，这可是凶手。
虽然当时听到陈筠说我终结了一桩悬案什么的，还没什么实感，现在想想……
原来虐杀少女的案子真是她干的。（后知后觉）
“当然有关系，她袭击你，可能正是近期这起案件的凶手，正好一网打尽——如果你和袭击你的人认识，请一定不要包庇，你应该知道，包庇罪犯与被包庇者同罚。”
“没有包庇的意思，我也没有宽容到去包庇一个袭击我的人——这里面就是你询问的那个女的，也是袭击我的人，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她本人——另一位断了胳膊的男性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被控制的。”
把陈筠不情不愿的交出去，垮起批脸的我看他蹙着眉接过空间扣子，暗自诽腹。
我能投诉他吗？
“如果你一开始就把犯人控制住，为什么不在醒来的第一刻马上把人交给我？”
“……长官，如果您怀疑我，可以尽管调查，不论你相信与否，现在确实犯人在你手里，想知道什么请问她本人，我是受害者，什么都不清楚。”
“不论你想知道什么，请带回去自己问，我要离开了，恕不奉陪。”
虽然知道他怀疑也无可厚非，但就是莫名不爽。
好在他没有拦着我离开，只是问了问我的名字和住址就放我走了。
……
‘327，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晕多长时间，也懒得办出院，我就这么在街上游逛。
不知道营地到底在哪，只知道那片沙滩在城区东边，我也就沿着马路向东走。
跟着指南针的那种。
［滴————我知道这个干什么，我不知道。］
‘你说陈筠的动机是什么？她们甚至都不认识，陈筠为什么要杀她们？’
［这还不简单，她是个有妄想症的神经病——都说我不知道！要好好听我说话啊小鬼！］
‘她难道……’
她们说陈筠对姬空明死缠烂打了一整个高一，可姬空明看都不看她一眼。
听说姬空明有喜欢的人，陈筠又开始跟所有人询问到底是谁。
见到一个女孩就问她是不是姬空明喜欢的人，全校的女同学被她问了个遍，连带着姬空明也受到不少白眼。
还是因为有徐路锦和梵炼雨在其中斡旋才没让姬空明跟同学关系闹僵。
这次也是，本来没打算带她，可她硬要来，什么都不干，一来就待在姬空明旁边自说自话。
［算了——遇害的那几个女孩子，小明哥顺手帮过忙。］
‘……’
“疯子吧……”
……
突然间，心头一阵钝痛，我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不知怎么，心里空落落的。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珛！你在这啊——”
前方，徐娜娜一路跑到我面前，气都来不及喘就带着我往她来的方向跑。
“……怎么了？”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珛，我跟你说这事你千万要冷静一点——”
那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被我忽略的细节。
系统说的是，有人约姬空明去海边的断崖相见。
谁是主谋？——陈筠。
为什么这么想？——直觉。
为什么这么想？——系统说的。
为什么放心？——系统说任务完成了。
为什么放心？——系统没有理由骗我。
奖励呢？——系统说……
奖励呢？——没收到。
系统说任务完成了，奖励发了，可是一直——
我似乎逐渐对系统过于信赖了。
“姬空明失踪了。”
“……”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记得清醒一点啊。］
……
姬空明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开了。
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个看不透的学神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永远那么不合群。
除了莫名闯进他世界的徐路锦和梵炼雨，他不在意学校里的任何人。
突然知道这么一个仿佛感情缺失的人有恋人，哪怕见到真人大家也是怀疑居多。
那么无情的人也会爱别人吗？
事实确实如此，那个漂亮温柔的妹妹很黏姬空明，大家也能明显感觉出姬空明的区别对待。
是以姬空明跟着战一珛出去，没有人觉得不对。
战一珛不在，姬空明也不在，没有人觉得不对。
直到徐辰林告诉徐路锦，一个顶漂亮的女孩帮忙抓住了上面刁难他的那起案子的凶手。
听过徐辰林的描述，徐路锦若有所思。
于是看起来傻乎乎实则脑子转的飞快的徐路锦立马给姬空明打了电话。
无人接听。
所以他安排徐娜娜去找战一珛，他和梵炼雨先秘密的找一找姬空明——他去信上的佰乌崖看过，人不在那里。
徐路锦在第二人格对人群的占卜结果中看到了“变数”二字，于是他对周围的所有人持观望态度。
除了他这脑子缺根筋的死党梵炼雨。
姬空明不见踪影，也再没见过陈筠，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被抓了的哥俩很紧张。
只是他没想到战一珛能来的这么快。
一身英气的男装，扎着高马尾的战一珛似乎踏着风，一张面色阴沉的小脸就凑到了徐路锦面前。
那双微眯的桃花眼不复往常的碧绿，阴郁的暗紫色似是两潭深泉，闪过一丝不祥的微光。
“怎么回事。”
徐路锦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认为眼前的人这样可怕。
“你离开后，他也走了，状态很正常，我以为他去找你了，就……对了，小明把那封信给我了，你看看吗？”
接过徐路锦递来的信封，迅速浏览，战一珛阴沉的脸色才略有好转。
呼——幸好陈筠已经被我交给国家了。
把信再交给徐路锦，嘱咐他交给警察，战一珛转过身，逆着晚霞，向着那边的海崖跑去。
“徐娜娜在我后面，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会带他回去的。”
……
片刻，去一边林子里寻找的梵炼雨拍了拍呆滞在原地的徐路锦，才让陷入宇宙中的徐路锦回归现实。
“你没事吧？遇到谁了？”
“差点被你吓死——碰到小嫂子了，走，咱俩回去了，估计小嫂子知道他在哪——真是的，姬空明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衰仔……”
……
自战一珛被陈筠尾随着离开后，出于那封信上的威胁，姬空明决定了结这场闹剧。
他可以忍受陈筠的骚扰，但无法容忍陈筠拿战一珛威胁他。
第一步：整理思路。
对于姬空明来说没什么好思考的：在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为了不让一个女的把饮料撒他身上，于是顺手扶了一把，正好被陈筠看在眼里，她神神叨叨的走了，不久就收到了由梵炼雨送来的信封，里面的照片是那个被扶的女生。
之后的几人也是这个情况，不知道什么理由被姬空明帮了一把，就出现在了那些死亡通知信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陈筠干的，只是没有证据，姬空明也就干脆以受到恐吓为由报案，把烂摊子甩给警察。
后来这演变为最近几天风口浪尖的大案子，除了警方内部和后来接手的徐辰林，没有人知道这些可以称之为预告函的信件的存在。
第二步：寻找证据。
于是姬空明找班长要了陈筠的住址，光明正大登门造访，在受到陈母不太欢迎的接待后，问了问陈筠房间的位置，姬空明选择直接冲进去找，果然在桌子上发现了大大咧咧摆在那里、乱七八糟的信封和信纸，以及被害少女没用上的照片。
还有陈筠的一本敞开的、写满了自己满腔爱意的日记本。
擅闯陈筠房间的结果就是拍下了证据、又顺走了日记本的体弱姬空明被在陈母示意下的陈家佣人强行拽出后丢出了大门，还因为摔在地上而磨破了胳膊和手。
他似乎也不在意，就这么离开了。
第三步……找地吃饭。
由于陈筠家太偏僻，姬空明从玻粼海边找过来废了太多时间，午饭没吃到，实在是很饿——因为没有钱的姬空明是靠着口袋里的几张星羽纸币一路转公交过来的。
同样，没有钱的姬空明看着便利店里明码标价15星羽的面包，想起了自己0.00的余额和口袋中仅剩的10星羽纸币，望而却步。
“早知如此，小漂亮给我发红包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拒收的……”
家里很穷，一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收入很低，还是靠战一珛搬到他家对门后状似不经意的接济才有所好转。
当他准备离开，打算只买瓶水喝的时候，一只被绷带包起手背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
“没带够钱吗？”
姬空明微微撇过头，一个带着兜帽和口罩的人站在他身侧，苍白的发贴在他脸侧，灰色的眼睛微弯，似乎是在笑。
扮相很可疑，但姬空明莫名有些熟悉。
“我帮你买，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叫月微瑕，月光的月。”
“……姬空明。”
于是没钱的姬空明靠这个新傍上的冤大头、啊不，新认识的朋友吃了一顿饱饭。
第四步：举报——带着新朋友一起。
“你没有事要忙吗？”
姬空明不理解为什么新朋友要跟他一起去警局。
“没有，所以跟着你打发时间啊——你手臂上怎么了？”
“哦、被丢出来摔了，不要紧——我去警局是举报那个谋杀少女案的真凶，当心跟我一起被她的刀记恨。”
新朋友不置可否，以行动代替回答。
一头雾水的警察接到姬空明的举报，出于对报案人员的尊重，哪怕“陈筠暗恋我所以看所有人都像情敌哪怕不认识也要把人杀给我看”听起来很扯，但他们还是向上面申请了搜查令。
然后把这条大概是胡扯的线索报告个那位接手了连环杀人案的军官。
第五步：入局。
……
“那个……”
快到佰乌崖的时候，姬空明突然止步，叫住了走在他前面的新朋友。
“虽听起来像我有什么不良动机，但是——”
看着那个背着光的身影，声音随着海滨的微风飘远——
“我们之前见过吗？”
微妙的寂静被一声浅笑打破。
“没有。”
这声音沙哑却温柔，微不可查，似是回答，更像自言自语。
——我们从未相见，我的流光。
……
拜别新朋友，姬空明登上了信里所说的佰乌崖。
佰乌崖是玻粼海边最高的海崖，平时多是作个观赏用的景点，很少有人亲登崖上。
姬空明站在崖边，脚下是不断侵蚀着岩石的浪，正值落日时分，夕阳映在海面上，染成一片夺目的红。
姬空明似乎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身边应该有点什么。
昙花一现的晚霞淡去，天渐渐暗了，空中只剩一轮圆月，默默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月下的玻粼海，号称帝国第一夜景，又流传着初代皇帝与帝后的佳话，是所有情侣此生必然亲临的圣地。
姬空明依旧站在崖边，只是这次离得海水更近，他平静的注视着一片模糊的崖底，鬼使神差的迈开腿——
如果掉下去，会不会疼呢？
与失重感一并到来的是一只细嫩温热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闭嘴。”
在姬空明下坠的瞬间赶到的战一珛用力抓住崖边，手被碎石扎入，十指连心的疼痛叫他表情完全失控，却也无暇关注，拼尽全力将姬空明送上地面，才翻身而上——
落地的第一件事是找准目标踹了一脚。
“你跑到这来干什么？她叫你来你就来了吗？你想没想过她到底要干什么？那种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你知不知道！”
渗出血的手拽住姬空明的衣领，伤口接触布料的痛感却不及他心中此时的恼火。
他费心费神，劳神劳力的陈筠搞定了，又受那军官的气，还因为不认路于是把附近的海崖翻遍累的不行，结果呢？
结果这家伙在这里给他要自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
姬空明只是平静的看着战一珛，直到疼痛随着静谧盖过他的怒火，迫使他松开手，溢出几滴生理泪水。
由于连续翻了好几个海崖，刚才又扑过去拉住姬空明，战一珛此时的形象颇有些狼狈，背过身躲开姬空明的视线，满腔怨气打在棉花里的战一珛抹掉眼角的泪，对着手轻轻吹了几下。
“疼吗？”
姬空明从背后环住战一珛，握住他受伤的手，白光闪过，再次恢复如初。
“哼、你别以为……”
“我只是想知道真实的疼痛是什么。”
姬空明贴在战一珛身后，把他完全圈在怀里，埋进他的肩窝。
“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是感觉不到疼的——”
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太一样：别人学不会的知识可以轻松理解，举一反三；别人到处玩耍的时候躺在医院，为了治疗那个怎么都治不好的怪病花光了家里积蓄；别人摔倒嚎啕大哭，而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受伤”。
除了调动能力而导致的精神海暴动引起的无力感，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所以把那种无力带入所有伤痛，不想被发现是个异类。
所以从高处下坠，想真正尝一尝疼痛的感觉。
“我在想，是不是濒死就会疼了，反正我是不会死的，不管多重的伤，我的能力总能把我救回来的——”
“我不理解，如果是因为我的精神力把这个能力安排给我，为什么不让我也感受到痛？”
“不是有一个词叫‘共情’吗？”
战一珛叹口气，转过身去，对上姬空明那双最得他欢心的眼睛。
没有悲伤与不安，只是纯粹的困惑与茫然——以及被排斥在外的孤独感。
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睛，姬空明蹙起眉，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那因为外公患上阿尔兹海默症而痛苦的外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他的能力治疗精神类疾病。
当时，年幼的姬空明用他的能力治好了外公的阿尔兹海默症，尽管因此理解昏迷，但看着外公外婆那一刻的笑容，幼小的孩子也是开心的。
可外公再也没有醒过来，外婆也再不愿意醒来。
「回光返照」，正如其名，只是回光返照。
说着治愈，其实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实际上，使用你的能力，更像是以你的精神力为代价来拨动指针——如果用以治疗绝症，则要搭上受益者的全部生命——比起治愈，更像是回溯吧。”
战一珛想起，当初姬空明的信中轻描淡写提过的、外公的事情。
姬空明歪着头，若有所思。
“如果是回溯，那为什么我只能用在治疗上？”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么你试试这么想——”
趁着姬空明松开手，战一珛指向那一轮月，背对着姬空明。
“就当你生活在月亮的另一侧，被月体遮挡住全部的视线，虽然不能看到太阳，但你拥有一整个月亮。”
“……”
与天际的圆月一同闯入视线的是转过身对他展开双臂的战一珛。
少年的身影嵌在无边的黑幕中，仿若虚幻。
“一整个月亮吗……”
姬空明轻笑了声，随即再次将眼前的人整个拥入怀中，是此前从未有过的紧实，似乎再也不想放手。
“那么，却之不恭了。”
——我的小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五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