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8、第七章：纸难包火

　　傍晚，不等梅应钰来找她，染玥灵就自己乖乖地去找他陈述实情了。
　　上次他那么严苛地拒绝了她想要修炼的念头，还以为这一次也一样，他会大发雷霆。
　　却没想到，他只是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什么大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不过，你知不知道——天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染玥灵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却更加地复杂了起来。
　　梅应钰好笑地说道：“没其他事了？”
　　染玥灵摇了摇头：“没事了。”
　　因为心急修炼，染玥灵便说道：“那我走了。”
　　比起以往，她的态度明显是冷淡了，大概是因为他真的伤到了她。他却固执地觉得她会体谅自己，会为他这么做找理由的。
　　梅应钰心里不太舒服，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去吧。”
　　他面上没说什么，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始终在心里徘徊不去。
　　染玥灵匆匆离开，便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偷偷修炼。哪怕与恶魔做交易，她也不会放弃修炼的机会。
　　入夜，她正要回去，恶魔却开始剥离她的贪婪，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染玥灵靠在树干上，森林里遮天蔽日，仿佛能掩盖住她的罪孽。
　　她疼得昏迷过去，等她醒来，已经是次日凌晨。
　　染玥灵回到司战神殿，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说到底纸难包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染玥灵也已经猜到迟早会被发现，哪怕一时半会儿没有，等他发现她不会老去的时候，她与他，也就缘尽了。
　　她在被恶魔诱惑的瞬间，已经做出了取舍。
　　只不过那天来得太早太早了，早到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那天，锦瑟兴冲冲地飞奔进来：“玥灵，我父王母后同意我和董郎在一起了！”
　　染玥灵都猜到了，毕竟天庭也不会缺一个凡人的口粮，只要锦瑟够倔，按照玉帝王母对锦瑟的疼爱，退让是肯定的。
　　不过她由衷地为锦瑟感到高兴：“何时大婚？我必然要为七公主和七驸马献上祝福！”
　　锦瑟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快别提了！我父王说了，我和董郎在人间已经结发为夫妻，就没必要再举办一次婚礼了，说什么兴师动众，不值得。其实他就是嫌弃董郎是个凡人！”
　　其实这很正常，也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会如此娇纵。染玥灵说道：“陛下觉得凡人配不上殿下也在情理之中，殿下的驸马，自然得是举世无双。殿下要嫁凡人，陛下自然是不会乐意，倘若只是把董公子留在仙界便罢了，但是要让董公子当驸马……”
　　剩下的染玥灵没说，锦瑟也明白。
　　在玉帝王母眼里，董永至多是一个暖床之奴。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染玥灵瞬间绷紧心弦，她表面装的镇定，大跨步就往外走：“殿下，人有三急，我先上个茅厕。”
　　她身上的阴气起伏不定，锦瑟心中疑窦丛生，问道：“玥灵，你没事吧？”
　　哪怕疼的要命，染玥灵也回头微微一笑：“自然没事。”
　　看她模样不似作假，锦瑟说道：“好吧。”
　　即使装的不在意，锦瑟也在染玥灵离开后，跟在了她的身后。
　　染玥灵一路离开司战神殿。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染玥灵强撑着等进了山洞，才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锦瑟立即冲了进去：“玥灵！”
　　然而，染玥灵并无回应。
　　锦瑟往染玥灵嘴里塞了一颗金丹，然后给她把脉，却发现她灵魂受创，新伤旧伤无数，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为什么染玥灵要遮遮掩掩的？
　　锦瑟抱起染玥灵就飞回了司战神殿，破门而入：“司战神君，玥灵出事了！”
　　梅应钰脸色一变。
　　锦瑟将染玥灵放在床上，说道：“玥灵形迹可疑，本宫也不知道玥灵是犯了什么事了，但先把人治好最重要。”
　　形迹可疑？梅应钰脸色冷凝，走过去给她把脉，发现她灵魂受创，而且……她有修为。
　　虽然微弱，但足以证明——她在修炼。她为什么会灵魂受创？又从何而来的修炼功法？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在仙界和神界，修炼功法并不稀奇，她之所以灵魂受创，大概是因为身上有阴气的缘故，修为在身，仙气和阴气冲突，才伤及灵魂。
　　如今修为低下还好，等修为提升，是不是还得要了她的性命？
　　梅应钰根本猜不到，染玥灵是和恶魔做了交易，在他眼里，染玥灵是知晓轻重的。
　　等染玥灵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司战神殿里了，梅应钰和锦瑟都在。
　　“神君……”
　　“你擅自修炼仙术？”梅应钰问道。
　　一句话，让染玥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
　　失望在他眼里堆积：“司战神殿容不下你，从今天起，你就离开司战神殿吧！”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与恶魔做交易，本身就是她错了。她不觉得自己修炼是错的，但她清楚，她在与恶魔做交易。
　　锦瑟不明白怎么了：“为什么玥灵不能修炼？司战神君，麻烦你把话讲清楚，为什么司战神殿容不下玥灵？”
　　染玥灵不知道自己与恶魔交易的事情有没有败露，但……错在她身上，没什么好辩驳的。
　　所以，染玥灵打断了锦瑟的话，说道：“是我的错，不必为我解释了。”
　　原来，放弃所爱之人，是这么容易。
　　看着染玥灵面无表情的模样，梅应钰的心脏瞬间揪紧，生疼，却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他不让她修炼，总归是为她好，如果她并不觉得司战神殿重要，如果她无所谓离开这里，那么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等她自食其果，大概就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