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25、第二十四章：佛门净地

　　去过了古战场，再去佛门清净之地造访菩萨，静静心。
　　南海观世音菩萨男生女相，眉心一点朱砂，一身白衣，手执净瓶，坐于莲花之上，端的是一身慈悲圣洁。
　　“悯释仙君今日得空来此，这是……”观音的目光落在了子时身上，“还带了徒儿？”
　　叶千泽颔首，随意坐下，说道：“漫天诸佛，唯菩萨与我熟识，来菩萨这里讨个清静。”
　　观音含笑道：“你这徒儿不简单，命犯桃花，且会招致死劫，而生来尊贵，不由旁人掌控，悯释仙君所想过的，怕是无法得偿所愿。”
　　叶千泽低低一笑，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说道：“我既已经收了子时为徒，悉心教导便是，子时是精怪，哪怕菩萨会贪恋红尘，子时都不会。”
　　这话也就叶千泽敢说，观世音见怪不怪。
　　他们说话毫不避讳，洛且惜倒是淡定，子时反而心事重重的模样。
　　师父想过什么？什么无法得偿所愿？
　　我会招致死劫？谁的死劫？我提前避开不就是了？
　　观音大士是讨厌我吗？看样子也不像，被人讨厌了应该伤心难过吗？
　　我生来尊贵？悯释仙君的徒儿，也算是尊贵吧。
　　至于命犯桃花——我无所谓，师父都说了，哪怕菩萨贪恋红尘，我也不会贪恋红尘。
　　观音从莲花座上走了下来，说道：“仙君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必多言，只不过等冰雪之种生根发芽还须一个契机，不如我便做这个契机。”
　　“正有此意，大善。”叶千泽说道。
　　子时还不知道观世音要怎么做，便见他抽出了净瓶中的柳条，往它身上洒了几滴净瓶之水：“种子发芽，总是需要水的滋润。”
　　观音闭上眼默念佛经。
　　耳边仿佛传来破土之声，六感突然变得灵敏了起来，尤其心中一片空明澄澈，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都可以被清晰地捕捉，就像它刚有了意识的时候脑海中一片混沌一扫而光，此刻它心中的混沌也一扫而光。
　　原来要一颗心的确是有好处的。
　　观音打趣说道：“冰雪之种与冰雪之神的关系很是密切，倘若冰雪之神知道子时的心是冰雪之种做的，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冰雪之神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冰雪之种虽然珍贵，却并无用途。
　　只要冰雪之种还在这世间，无论它在哪里，冬季都会降临。
　　这颗冰雪之种在子时的胸膛里发芽生根，茎叶遍布它的整个躯壳乃至灵魂，倘若子时不会陨落，大抵假以时日，它会成为冬之神。叶千泽在想。
　　观世音重新坐回莲花座上，说道：“阿弥陀佛，不谈那些烦心事了，悯释仙君今年大概有七百六十三岁高龄了吧？”
　　叶千泽笑笑，说道：“菩萨记性好，我今年确乎是七百六十三岁。而菩萨成就于远古无量亿劫，一小劫便是32万万年，我与菩萨相比，不过是无尽光阴中短短一瞬罢了。”
　　观世音喟叹道：“即便成就于远古无量亿劫，也比不过天地意志的恒久，真要论起来，寿数最长的，当属准冥王明昭殿下了。”
　　准冥王明昭殿下是天地意志的化身，她的年纪并不能从她诞生起开始算，否则观世音菩萨上一次渡小劫，转世为妙善公主，至今也不过两千多岁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叶千泽皱起眉头，“似乎很久未听到明昭殿下的消息了。”
　　子时插了一句嘴：“这个我知道，明昭殿下不在冥界，早就轮回转世渡劫去了，冥王一直在等她回去继承冥王之位，不过冥王劫难将至，倘若无法顺利渡劫，只怕要等不到明昭殿下了，因而为明昭殿下定了一门亲事——是与精灵族的王子寒绝月殿下的亲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子时的身上，叶千泽很是惊讶：“子时，你怎么知道？”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子时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去过冥界，亲眼看见冥王给明昭殿下定亲，精灵王子对似乎明昭殿下用情颇深，许诺只要定亲，便以整个精灵谷为聘。想当初我还是一抹幽魂的时候，把整个六界都转遍了。就连西方净土我都来过好几次，不过这里三百年来都是一个模样，来过几次便不想来了。”
　　洛且惜一脸愕然：“精怪原本是天地间的一抹幽魂？”
　　此事简直闻所未闻！
　　观世音倒是知道一二，说道：“阿弥陀佛，灵魂本就是天地之间的造物，否则苍茫众生从何而来？否则无数灵魂在无尽轮回之中湮灭，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不在少数，无尽光阴转瞬即逝，为何还没死绝？子时大抵是新生的灵魂，这一世是子时的第一世。不过，子时，你既然已经修炼成精，为何还会记得曾经？”
　　子时眨了眨眼，说道：“我不该记得吗？”
　　观世音一噎，说道：“你确实不该记得。”
　　“好吧，”子时耸了耸肩，“我当初去了司战神殿，看见了断肠琴，想把断肠琴抱起来，但是我没有躯壳，然后我就想要一个躯壳，所以附身在了木偶身上，我自然会记得曾经。”
　　“新生的婴儿或许会记得尚在母亲腹中的时光，但已经幻化为人的幽魂却往往不会记得往昔，从未料想世间也有例外，原来是我孤陋寡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观世音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