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的Beta竹马》小桡

32、第一针

　　三月前。

　　“ab771222号注射剂”

　　“你也知道的，打这个针之前要做好腺体评估。”

　　游鑫叹了口气：“这个注射剂，怎么着也算是管制药品，不是那么好打的。”

　　“嗯……”

　　俞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杯子里的冰块融化成小小的圆片，茶水都快被他喝完了。

　　“那你说，我能打吗？”

　　游鑫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俞徽……你、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都到生孩子这一步了？”

　　如果不是想生孩子的beta，还有谁会打ab771222号注射剂的主意？

　　即使游鑫已经有了女友，但也是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

　　在极低的怀孕率下，也没有想要动用这种注射剂的打算。

　　虽然能提高怀孕率，但总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而且后期护理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

　　“是谁？秦家的那个alpha？”

　　俞徽木木地点了点头。

　　游鑫如同听了八卦一样，虚捂住了嘴，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们不商量一下？”

　　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

　　alpha和beta之间的关系本就说不明道不清的。

　　没有标记，也没有登记结婚，要是alpha随便甩手走人……

　　“真的不用商量？”

　　“不用。”

　　俞徽握着冰凉的杯子，手被冻红了，才慢慢放开，苦笑道，“是我缠着他……”

　　“你这又是何必呢？”

　　尽管俞徽说得正经，游鑫还是没把事情当真。

　　直到半月前，填着俞徽身份信息的病例挂到了生育科那，游鑫这才明白过来俞徽不是在说笑。

　　虽然说医生不应该过问太多病人的私生活，但是俞徽毕竟是他学弟，游鑫叹了口气，“你真的要打？”

　　“先做检查吧。”俞徽中午抽空过来的，科室里都没有什么人。

　　而游鑫的妻子叫宋菲菲，正是在生育科工作的主治医生。

　　宋菲菲也是beta。

　　她有一头微卷的亚麻色短发，戴着银丝圆框的眼镜，遮住了她略显凌厉的美貌，即使是在医生扎堆的地方，也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干练和利落。

　　宋菲菲和游鑫同届，虽然不是心外科，但也是S大医学部毕业的，多少也能算俞徽的学姐。

　　检查室里，俞徽在椅子上坐下来，解开扣得严实的衬衫领口，露出过分瘦弱的脖颈——

　　“俞徽，玩得挺野啊……”

　　宋菲菲抬了抬眼镜，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beta——

　　不染纤尘的眼镜，打理整齐的头发，扎的严实的衬衫，就连领子的纽扣都扣到最上面一颗。

　　没想到，在领子遮盖下的腺体处，竟有这样一个纹身……

　　但是更加触目惊心的，是斑驳的淤青的咬痕。

　　那东一道、西一道，遍布腺体处的痕迹。

　　新的伤口叠上旧的，然后再叠上新的。

　　是要经过多少次的厮磨才能留下的啊……

　　“疯了！真是疯了！”

　　宋菲菲放下棉签，重新戴上手套，恨铁不成钢地道：“哪个alpha弄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可以告他虐待？”

　　隔着一层塑胶，宋菲菲重新开始检查腺体的受伤状况——

　　“这样也不痛吗？”

　　隔着手套，摁上腺体边缘的皮肤，但是俞徽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

　　宋菲菲皱了皱眉，“这样也不痛？”

　　碘酒擦在伤口处，本该有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可俞徽却没什么感觉，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一片冰凉的液体顺着肌肤的纹理，从后颈流下来。

　　秦冬礼是3S级的alpha。

　　alpha过分高级的信息素带来巨量的疼痛，仿佛已经变成了麻药，麻痹了岌岌可危的痛觉神经，俞徽对痛苦的感知阈值也水涨船高。

　　高级的alpha信息素并不简单，有的还带有轻微的毒性，甚至还有腐蚀的效果。

　　宋菲菲审视着伤口的惨状……如果标记能弄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劣等alpha留下的。

　　而问了俞徽之后：

　　“什么？3S级的alpha？！”

　　“……还是秦氏的？S城的秦氏？”

　　宋菲菲把手上的塑胶手套一扯，“啪”地扔进垃圾桶里，恶狠狠地说，“听我的，去起诉他，你绝对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可是，游鑫拉住了宋菲菲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三人都是beta，有些默契不言自明。

　　宋菲菲也听游鑫讲过，俞徽之所以想打这个针的理由。

　　【能让beta像omega一样怀孕。】

　　这是多么诱人啊。

　　即使没有任何宣传，没有铺天盖地的推介，也不用强制推行，上市短短两个月，这种针也已经在beta群体之中风靡。

　　可是……

　　这种近乎于身体改造的针，注射流程有着严格的规定。

　　注射前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与评估不说，目前排队的人也数不过来，即使游鑫和宋菲菲想帮忙：

　　“我们科室目前也没有可预约的针剂。”

　　“样品药房有。”

　　样品药房是S大的实验药品管制中心。

　　S大是名校，根本不缺这些钱，现在医院的常用药基本都有备份。

　　ab771222自然是有的，再加上这型号的针剂，目前在医学部还有实验，所以针剂复数可不少，有时就连附属医院都要从样品库调货。

　　“可以先排着号，等之后我再把药还回去……”

　　这不就是当小偷？！

　　“俞徽……”

　　宋菲菲刚想出言阻止，可是俞徽已经跪了下来：“帮帮我吧，求你了。”

　　万一出事，任何后果都由俞徽承担。

　　宋菲菲最终还是拗不过俞徽。

　　可是就算俞徽再想，他也不能马上注射。

　　在ab771222注射流程正式开始之前，还需要对腺体的情况做一个全方位的评估。

　　评估的结果出来，上面还是和几年前写的没什么变化：“腺体退化等级：3S”

　　此外退化腺体处的损失也不可忽视——

　　“假性标记，必须休养。”

　　宋菲菲把打印好的检查报告递给俞徽，都是医生，俞徽不会看不懂上面的白纸黑字。

　　假性标记，说的是虽然Alpha永远无法真正地标记一个beta，但是，过量的信息素依旧会刺激腺体，即使beta的腺体已经退化，也会产生一系列类似标记后的不适症状。

　　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即使俞徽腺体退化等级最高的beta，也会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产生反应。

　　宋菲菲相信，这些俞徽都是懂的。

　　但是俞徽现在是一个病人，宋菲菲还给了他注射了抑制剂，避开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干扰。

　　除此之外，俞徽现在需要知道的是：

　　“在这段时间内，即使zuo爱，也不要标记，也不要过多地刺激这处的皮肤……”

　　就算是再厉害的医生，俞徽其实和其他病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心外科和生育科之间，也隔行如隔山，宋菲菲一五一十地告知他所有的注意事项。

　　俞徽签完注射协议，把几本册子这么厚的注意事项，注射说明装进背包里。

　　小册子在背包里整整齐齐，就连从药房拿药，以他的权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是最难的？

　　最难的……俞徽无意识地想到——

　　在晚上，秦冬礼有时候会折磨般地同他zuo爱，难免情动时，就没办法避免信息素的干扰。

　　先前S大组织教师培训，有到别的学校出差的行程，勉强避开了几日。

　　本以为这样能使腺体得到休养生息，好转一些，没想到等到俞徽回来的时候，宋菲菲仍旧说道：

　　“腺体的情况还是很复杂。”

　　宋菲菲拿着手上的检测报告，“而且里面的信息素，除了那位3S级的alpha，至少还有一位omega的信息素，无法忽视。”

　　俞徽一愣，他一下子对不上人，但是仔细想了一会儿之后，难道是……

　　宋医生说的那个omega的气味……是裴淼吗？

　　裴淼是至少是S级的omega，信息素的附着力确实不小。

　　可是，自从上次意外之后，裴淼每次都会好好贴抑制贴。

　　谢芝毓不放心，秦家也安排了私人医生陪护，和俞徽一起去上生育健康课。

　　又或者，是阮墨瓷吗？

　　俞徽想起来，前段时间来，好像从咖啡馆帮阮墨瓷补课回来，小猫都会避开他的触摸，不认他这个主人，让他还有一些伤心。

　　动物对信息素的感知非常敏感。

　　如果他身上的信息素，真的来自阮墨瓷，或许……对方只是不小心才把信息素弄到他身上的吧。

　　不论俞徽是否确定是谁，如果要继续注射，就必须清干净腺体内的信息素。

　　如果残留的信息素比较顽固，不能自己消退下去，就只能额外注射一针血清，利用化学反应进行清除，务必扫清beta退化腺体内不利于改造的因素。

　　如此反复。

　　一周后，宋菲菲还是说，体内有残存的omega信息素……

　　俞徽便又挨了一针，才把残留的信息素清掉。

　　可是这几天，俞徽硬是忍住没和秦冬礼用后面做。

　　学校积压的公事已经很繁重，以往秦冬礼也会找他做，俞徽怕秦冬礼的信息素太强，以至产生假性标记，影响注射的进程，只好以进为退——

　　每每到了晚上，他就走进秦冬礼的房间里。

　　跪在男人脚尖前面，然后用牙齿咬开拉链，

　　有几次，不知为何，秦冬礼会揪着领子把他提起来。

　　这时候，俞徽只需要挣扎着再跪下去……可能是看不惯他这副贱样，秦冬礼便就此没了兴致。

　　没有标记，甚至没有用后面做，俞徽已经退化的腺体，根本不会沾上alpha的信息素。

　　那既然不是秦冬礼的信息素，又会是谁的呢？

　　不管是阮墨瓷，还是其他的omega，俞徽心意已决——

　　“你还是要打？”

　　“确定了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一针下去，不管有多痛，出现怎样的不良反应，都要连续打完七针。

　　否则，绝对会损伤腺体，而写还会对各个器官，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影响老年的寿命……

　　打第一针的时候是冬天的早上。

　　和以往的早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天俞徽来得很早，甚至早到S大医院门口空无一人。

　　昨夜崭新的积雪上，只有俞徽一个人的脚印。

　　俞徽脱掉羽绒服，还穿着S大附属医院统一的白大褂。

　　带着口罩、眼镜……在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医生，俞徽混在人海之中，大家就不知道他是科室的病人，只当他是来上班的。

　　打了差不多十年的针，宋菲菲的手很稳。

　　开封、抽液、排气一呵而就。

　　冰蓝色的液体在无影灯之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十分好看，下一秒就将与静脉血汇合。

　　室内无端生风，擦刮过luo露的脖颈。

　　俞徽突然感觉到冷。

　　好像注射剂进入到静脉内的一刹那，天空就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

　　尖锐的针管刺入皮肤——

　　穿破肌肉、结缔组织，最终到达血管。

　　即使已经退化，但腺体处仍旧比其他地方更为敏感的痛觉神经，即刻开始颤栗。

　　瞬间，那种濒死的感觉袭来，俞徽便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利刃斩成两段。

　　灵魂撕裂成碎片后，被注入体内的针剂冲刷而走，又被无可名状的痛苦拉扯，如蛆附骨地拽回体内。

　　如此反复，如此反复，如此反复。

　　清醒与无意识百般交替之间，俞徽莫名想到：

　　就算痛死也没关系，死也没关系。

　　但是……

　　死之前，真想闻闻你的信息素啊，秦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