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尿奇缘》冰岛岛主

8、第八章

　　在我四百多岁的时候，山前来了个黄鼠狼，比我大了几岁，我管他叫黄大哥。他教过我觅人，也救过我。他修炼和我们不同，他是以杀生为手段进行修炼的。每每他下山，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血迹，然后他会神情落寞好多天。他每次都会杀几百只鸡，当然，他吃不了那么多的鸡。所以他只是咬断鸡的脖子来凑数，于是还是有数百只的鸡为了他丧命。
　　“你不是黄大哥转世吧？”我诡异的看着陈庭之。
　　黄大哥喜欢杀鸡，但最终却爱上了一只芦花鸡，他打算告白的时候正是春节，他第一次穿得红火火的衣衫跟我说，骨朵，如果我今天表白成功了，我再也不修练了……
　　可结果，他还是失败了。
　　芦花看着喜气洋洋的黄大哥，轻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能安好心么？”
　　黄大哥默然无语，反身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咬断了芦花的脖子。
　　陈庭之迷茫的看着我问：“黄大哥是谁？我不认识。”
　　嗯？那不是黄鼠狼转世。
　　算了，我挣扎着站起来，七尺咔嚓的结果了剩下的母鸡，顾不得擦掉满嘴的血迹，我朝他伸手：“鎏金匣呢？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从我挑起咬断第一只鸡脖子开始，陈庭之脸上的血色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惨白，似乎连嘴唇都在哆嗦。
　　不过他的失常也只是片刻。
　　很快，他就恢复了镇静，然后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了细长的小匣子递给了我。
　　“为了他，你还真能拼命。”陈庭之莫名其妙的说。
　　我刚要伸手，才发现我现在是狐狸身子，刚要变形才忽然觉得身子抽搐着疼，浑身发虚。
　　“那啥……”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精神“你别告诉我你在鸡身上动了手脚？”
　　我才问出，陈庭之的视线立刻变得一片冰冷。
　　“对付你我还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那……”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你杀了三十只鸡，每一只鸡损你五年的修行，你的修行自是少了一百五十年……”陈庭之冷冷的看着我，“现在你不过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狐狸，为了他，你还真舍得。”
　　陈兄，你也没给我机会犹豫啊。
　　算了，我上前一跃叼着鎏金匣，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庭之唤住了我，“一路小心。”
　　我没回头，心里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堵着一口气，我窜出了陈府。
　　一路上我边跑边使用千里传音呼磨牙，可磨牙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
　　于是，我便打算先回玉烟洞，等明天见到磨牙再说。
　　走到山脚，我的体力就不行了。
　　最近真是多事，又是受伤又是掉功力的。真晦气。
　　我在山脚停下，喘了口气。刚要再次叼起匣子，却猛地后颈一疼。
　　我被人袭击了。直到我摔倒在地，意识渐渐抽离的时候也没见到来人的样子，只是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哪个杀千刀的，心这么狠，这也下得去手……”
　　“呜呜~~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哭什么哭，哭还能有什么用。咱们洞就她成天傻乎乎的，怎么傻人就没那个傻福呢……”
　　“骨朵她……”
　　——这个声音，好像是磨牙。
　　周围好像有人在不停的说话，我有意识可不知道为何就是醒不过来。浑身都疼，眼睛似乎也睁不开。
　　“浑身所有的关节都被砸碎了，就连眼睛都被挖出来了……”这个声音似乎是蝴蝶姐姐，“我给她上了药，眼睛应该不疼了，但是——”
　　有脚步声朝着我走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又坚定，似乎又有些沉重。
　　“骨朵，我是磨牙。你能听见我说话么？”磨牙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仿佛怕吓到谁似的。“能听得到的话，你就点点头给我看看，嗯？”
　　我听到他的话，眼睛却睁不开，想点头，可脖子似乎也不听我使唤，使足了力气我才艰难开口：“磨牙……我、我动不了。”我的嗓音有些喑哑，细如蚊蚋。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谁小心翼翼的抱到了怀里，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温度。
　　——是磨牙。
　　额头被他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我听到他轻声哄着我，“没事的骨朵，有我在。你就当是做了一个梦。等乖乖睡上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真、真的……”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在不停的抽吸。
　　磨牙虽然平日里牛气哄哄的，但是有一个优点很好，就是他很少骗我。本来我是有些担心，浑身也疼得难受，但是他这么跟我说了，我就愿意相信他。
　　于是，我艰难的牵动着嘴角笑了笑：“那我就睡一会，等醒了再跟你玩儿……”
　　磨牙抽吸了一下，顿了一会儿跟我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可不能睡得太久。梦里不管有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事物和景物，只要听到我唤你，你就得立刻给我醒来，知道么？”
　　“嗯。”我艰难的点点头，然后觉得嘴角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似乎是口水，又似乎不是。我偷偷的用舌头舔了舔，腥的。
　　尽管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有一双手很慢，很慢，很仔细，很仔细，很小心，很小心的，轻轻的帮我擦掉了。
　　我又微微的笑了，脑子里的意识有些模糊。半梦半醒中，脸上有什么液体滴落了下来，似乎是下雨了，似乎又不象。
　　恰好有一滴滴落在我的嘴角，朦胧中我又尝了尝，最后的意识是——咸的。
　　没等我想起那是什么的时候，我便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却并不是由于磨牙的呼唤，而是生不如死的疼了醒来。
　　骨头被一块一块的接起，有的因为怕错位使的力气很大，我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又是我嗷嗷的叫声，身旁的响起的是磨牙心疼的声音：“大夫，轻点儿轻点儿……”
　　冷冷的声音响起：“这是轻点儿就行的么？你既然把她交给我，怎么又心疼了？”
　　“不医了，我不医了……”磨牙冲到我身边，把我抱到了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激动，他的身子在不停的抖。
　　“冥使……”那人再次冷冷的开口：“你要知道，这可不是赌气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虽然疼，但是还能及时的救治好。我虽然是凡间的大夫，但是这点伤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知道。”磨牙擦着我额头的汗水，他的手掌很热，竟也是出了汗。
　　“要不是您对老夫有恩情，我是断然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你也看到了她脚踝上的伤和身上其他处不同，是用仙气击碎的。这其中的奥妙，想必你比老夫清楚。”
　　磨牙不说话了。
　　“磨牙……”我想了想，轻声开口：“我没事。”
　　“骨朵，你相信么。我宁愿、宁愿替你受这苦，也好比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让我心里……揪心。”
　　“冥使此话严重了。”一旁的大夫出声：“您是冥使，肉身是不会痛的。”
　　“是么？”磨牙不确定的问：“可为什么我现在心里这么痛呢？”
　　“这个……”大夫被磨牙问住了。“那还给她医治么？”
　　磨牙安抚着摸着我的头，又把我递了过去。
　　新一轮的疼痛袭来，我又疼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我是亲妈，相信我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