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尿奇缘》冰岛岛主

10、第十章

　　就在我气愤难耐的时候，碧瑶终于不再刺激我了。
　　“尽管你从上到下没有一点能拿出手的，但我还是很羡慕你。”碧瑶说。
　　我被她突兀的转折给惊悚了，这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可太不容易了，我刚想抬头看看太阳今儿是不是打西头出来，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又把我拉回了现实。
　　“磨牙愿意和你玩，他看重你，我很羡慕。”碧瑶跨步过来在我身旁席地而坐，尽管她态度转变的太大让我有些意外，但我还是很安静保持先前的姿势坐在原地。
　　许是刚刚她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许是她此时失落的语气，也许是刚刚她所说的话，都让我对她卸下了先前的防备。
　　我觉得我俩的话题似乎只有一个磨牙，须臾后我便开口：“磨牙他……是个好人。”
　　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却让碧瑶原本的落寞顷刻间消失不见。听到我主动提起磨牙，碧瑶有些兴奋，“是啊是啊……”这次，没等我主动。她的话匣子就抖落开来。
　　“我第一次遇到他，他穿的是彩衣你知道么，是彩衣。仙宫里的人成天不是黑就是白，都说是黑的肃穆，白的潇洒。只有他，只有他……与众不同。”
　　随着碧瑶的话，我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磨牙什么时候穿的是彩衣呢？就在我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忽然出现了。
　　青石，彩衣，外加——抠着脚丫的磨牙。
　　哦，不！
　　如果我现在告诉碧瑶，磨牙穿彩衣是因为他自己懒得洗衣服，她会信否？
　　“他有他的孤傲，仙家的争斗他从来都是不屑的。”没等我开口，碧瑶又喃喃自语道。
　　原本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好吧，你家的磨牙仙风道骨风度翩翩，我还是不要破坏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吧。
　　不过，对于刚刚她说仙家的争斗……
　　——“骨朵啊，我跟你说，在仙家可不能轻易的出手，打得过你打，打不过输了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为什么关于争斗的问题，我脑子里一直响起的却是磨牙的这句话呢？
　　我现在不由得有些怀疑，我们两个所认识的磨牙是不是同一人。
　　“你说的那个人是磨牙？”我很怀疑的问了出来。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真是怪了。
　　除了这几天我眼睛瞎了，他磨牙由于过于愧疚，导致兴致不高以外，先前我所认识的磨牙一直都是……
　　恩，活泼，活泼的人。

　　“碧瑶仙子啊!”我很诚信的伸出爪子，碧瑶居然难得没嫌弃的也把她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我又伸出另外一只爪子摁住她的手，怀疑的问：“咱们说的磨牙，是一个人么？”
　　碧瑶听了我的话停顿了下，忽然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嗓音陡然拔高了一度：“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我搔头，斟酌了下语气，迂回着问：“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磨牙给你的印象……对!印象，他给你的印象如何？”
　　碧瑶似乎又陷入了幻想，声音飘渺着转柔：“他……虽然话不多，说话也伤人，但是他的气势是与众不同的。仙界现在很少能有他这样铮铮傲骨的人了。”
　　“……”除了磨牙那张毒蛇嘴形容外，碧瑶所形容的，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磨牙啊!
　　难不成——
　　磨牙人格分裂了？

　　“他对谁都很冷，只有你例外。”碧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不知道你哪里特别，但只要磨牙对你好，我也会试图对你好。我可以帮磨牙，帮他晋位，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要他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可以让他扶摇直上。”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不知道是我的思维太简单，还是她碧瑶仙子的思维太跳跃，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完全不知道她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跟说这些话图个什么。
　　“你不明白么，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碧瑶声音仍是柔柔弱弱的却在“明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于是，我又不明白了。
　　“仙子啊，你还是直白着说吧。”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兜圈子了，还是单刀直入符合我独特的气质。
　　“好，痛快！”碧瑶拍手朗声称赞道：“怪不得磨牙欣赏你，想不到你性格如此直爽。那我也就明白的跟你说吧，我喜欢磨牙，很喜欢。我也跟月老说了此事，红线都准备好了，要不是磨牙前些日子跟我斗气，兴许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对儿了。”
　　“哦。”眼下除了发出单音节的音以外，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骨朵，我可以帮你治你的眼睛，但要以磨牙为交换。你愿意么？”
　　“……”
　　治我的眼睛跟磨牙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犹豫着问：“你们的事情，两情相悦。用问我的意见么？”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我把你当成朋友。你也把我当成朋友别见外，好么？”
　　“好。”我笑了笑，山谷的清风吹过，我鼻间又嗅到了淡淡的香气。我听到不远处脚步的声响，我的胆子也壮实了许多。“我可以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但是在那之前——”我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刻意的和碧瑶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才继续问：“你能解释下你身上的香气是从何而来的么？”
　　“骨朵？”磨牙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碧瑶仙子，你怎么在这儿？”
　　“我……”碧瑶尴尬着开口：“我有些事情要问问花骨朵。”
　　“是么？”磨牙明显不信，转而开口问我：“她说的是真的么？”
　　我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的时候，想不到磨牙又把我抱在怀里对碧瑶说道：“我不觉得骨朵和你熟稔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所以对你的话，我有所保留。有什么事情等她心情好了再说，眼下她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不能在外面吹太久的风，也没心情见闲杂人等。碧瑶仙子，不送了。”
　　“——你！”碧瑶气得原地跺脚。
　　我眼睛不好使。看不到此刻碧瑶仙子脸上的表情，但是大致凭着想象也能知道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哦，磨牙。你此刻的气质还真得蛮冷艳啊!
　　直到碧瑶仙子走远，磨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抱着我的身子终于不再那么紧绷，没等我松口气，他却狠狠的朝着我脑袋敲了下来：“你丫缺心眼儿啊，跟谁说话不好偏找她说话？我可跟你说，跟她说话你能折寿十年……”
　　我揉着脑袋，耳边不时的传来磨牙的碎碎念，我再次把头埋了起来，心里却无比的纠结起来，磨牙哦磨牙，你人格如此分裂为哪般啊为哪般。
　　磨牙没鸟我，只是抱着我一个劲儿的蹭啊蹭的，很用力的样子。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迷茫之间却突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是的，是血。
　　我眼睛看不见，只能凭着我的鼻子狠狠的嗅着。
　　“磨牙，你受伤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头上被磨牙的大手揉了揉，然后我听到磨牙轻描淡写的，“嗯，不小心刮破个口子。”
　　我想帮他舔伤口，没等我开口，磨牙却忽然轻声笑了笑，“骨朵，看不见的滋味……是不大好受。”
　　嗯？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感慨弄得有些抓不着头脑，自打我出事以来，磨牙似乎一直陪在我身边，言行和举止也一直万分的小心，生怕一个错，让我心里不自在。他也向来从来不主动提我看不见的事情，生怕我难受似的。
　　今天他怎么忽然没头没脑的问这么句话？
　　“为什么你今天会这么问？”我觉得磨牙肯定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他一向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总是不肯跟我说。
　　磨牙轻轻的叹了口气，却显然不打算跟我多说“走吧，我们去找薛神医。”
　　我们迎风而行，我觉得磨牙的胸膛很温暖，但似乎和之前不同，而到底哪里不同我并不能说出口，只是类似第六感般的直觉使然。我只是觉得磨牙似乎变了，就连他的脚步似乎也比以前更加的坚定和沉稳。好似一夜之间，和我嘻嘻哈哈谈笑的磨牙就不复存在了。
　　我莫名的觉得冷，于是在他的怀里团了团身子。
　　磨牙似乎有所感觉，扯着外衫把我裹了裹，感觉好多了。
　　其实……磨牙也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呐！我心里暖暖的，鼻子却莫名的开始有些发酸。隐约之间，我似乎闻到一股味道，名字叫苍凉。

　　神医谷的薛神医我是有所耳闻的，云黑经常在我面前夸他。说是个很俊秀的——老头。
　　真是帅老头啊帅老头。云黑一提起他，总是扑腾翅膀，两眼花痴。
　　她们鸟类似乎在夸人的时候，极其的有“天赋”。
　　我只听说过有帅气的小伙儿，帅气的老头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云黑曾经被小孩子用弹弓当成了活靶子，从树上大头朝下栽到地上，脖子都扭断了，要不是碰巧被路过的薛神医救下，估计就得上磨牙他姐夫那报到了。
　　而自从那次，薛神医的名号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可见她们鸟类的宣传能力有多么的强!
　　“不是我跟你吹，他薛神医特别的厉害，尤其在研究苍蝇这一块儿。”云黑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宣传薛神医的事迹“一个苍蝇飞过来，他薛神医只随意的拿根筷子轻轻那么一夹，便知晓公母了!多么牛逼的存在啊。”这是云黑宣扬最为频繁的段子，因为实在是宣传的太频了，导致我这不着四六的脑子都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而可怜的薛神医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定格在鸟医的印象下。想不到，这次居然是他救了我的性命。
　　可见冥冥之中，人和人之间的机缘有多么的奥妙。

　　“你决定了？”自打我和磨牙进门，便听到神医冷冷的声音。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定好的事情，无须再提。”磨牙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我的毛，轻描淡写的说道。
　　神医很久没搭话，而磨牙似乎也难得的沉默起来，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很诡异。我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甩了甩耳朵，这让我无比懊恼。
　　磨牙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神医的脚步声传来，他走到我身前对磨牙吩咐道：“这个，给她喝了罢。”
　　药味传来，空气里似乎都弥漫了一丝苦苦的味道。
　　“来，骨朵……”磨牙把药碗凑到我面前，我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真他妈的苦啊！苦得我脸都皱成了一团。
　　噗嗤一声，磨牙摸着我的头，笑了。
　　“傻瓜。”他说。
　　我刚要张口还嘴，神医却忽然咳嗽了一声，平静的陈述道：“止痛药只剩下一剂了。”
　　磨牙摩挲着我的身子，平静回道：“没事，我可以不用。”
　　随着他话音落地，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抽吸声，似乎来自于神医。却听他淡淡开口：“好。”
　　我的脑子又有些昏沉，“磨牙，我困。”不知道刚刚神医给我喝了什么药，让人喝了就发困。
　　“乖，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能……看到了”
　　恩？
　　我的脑子越来越模糊，磨牙说的话我有些没大听清。
　　倒是神医冷冷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眼睛换好了，可再不能换回了。你确定？”
　　换眼睛？
　　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刚要开口说不，黑暗便顷刻吞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