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快平生》世间不可说

39、第三十四章

　　顾之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离，一时间脑海空空如也。床边背对站着一人，目光追随过去，瞳孔微微收缩。

　　那人似是心有灵犀般，转身看向顾之久，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顾之久原本涣散的神情，猛得竖起防备，略带慌张地坐起来。

　　那人皱了皱眉，显然对顾之久的反应很不满意，沉声道：“是我，帮你捡回一条命。”

　　顾之久全身虚弱无力，轻靠床头，细细一想，不禁冷声道：“是谁，害我这样？”

　　笙田摊摊手，不咸不淡道：“我无法左右季教主的行为。”

　　顾之久闻言，望进笙田的眸子，轻微地抽了下嘴角，似是有话却又硬生生吞下，喉头动了动，别过脸道：“滚。”

　　笙田脸色一冷：“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在你看来，我是有多傻？”话似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顾之久的齿缝中迸出来的。

　　笙田顿了顿，微笑道：“世人可能觉得你很聪明，但我知道，你就是个傻瓜，常常做傻事。”

　　笙田话中隐隐带着的宠溺意味，让顾之久背脊发凉。幼时似曾相识的宠溺，却因长大后被利用，显得无比讽刺，此刻再次透出这意味，让人不寒而栗。顾之久甚至还知道，直逼的真相，只会更伤人。

　　笙田仔细观察过顾之久的神色后，便知他已猜到真相，于是坦言道：“没错，我就是季窦真。”

　　顾之久猛得抬头，错愕只是一瞬，随后凄然一笑。原来笙田所作所为根本不受任何威胁，完全是笙田自己想做的。之前笙田想开他的头颅看一看便设下苦肉计，眼下笙田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迫使他服下假死药？

　　“季教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这般待我，究竟目的何在？”顾之久语气疏远。

　　季窦真未作答，稍顿，幽幽道：“之久，但我，也是笙田。”

　　“所以，季教主又想用这身份，如何利用我？”顾之久沉声问。或许曾经，笙田这个名字，是他的依靠给他带来阳光，但渐渐的，这个名字就像毒刺一般，一旦出现，往往伤人。

　　“若是伤到你性命，那便什么之于我都没有意义。”想利用，是事实，季窦真百口莫辩，但他始终是差了一步。

　　“包括‘六绝’？包括‘益寿丹’？”顾之久挑衅地问。

　　季窦真轻笑：“如果我说是，你也不会信。”

　　“我自然不会信你。你方才说救了我，但这药也是你逼我服下，你有毒药也有其解药，想必是用解药去交换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并且你想要的东西在与我有关的人身上，或许，我跟那人还关系匪浅。既然你是季窦真开过我脑颅，想必已知我与阿卡纳西年少时情同手足，眼下在阿卡纳西身上并且对你有足够吸引力的，想必只有天地剑。这么说，天地剑你已经到手了？”顾之久心思剔透，猜对了八分，还有二分的偏差，在几乎笃定的问句抛出后，突然哽住。不对，若季窦真拿到了天地剑，此刻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换到解药的阿卡纳西，而不是季窦真！

　　季窦真微微俯身，与顾之久平视，柔声道：“怎么，终于发现，这次我没骗你了吧。”

　　“阿卡纳西他没用天地剑来换解药吗？”顾之久有些发愣地问。

　　季窦真含糊道：“既然是我守着你等你醒来，你的问题，不难解答。”

　　“你骗人。”顾之久道，“我了解他，他重情重义，除此之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不上。”

　　顾之久对别人的信任和称赞，季窦真听了难免不舒服，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道：“若他重视之人，在意天地剑呢？”

　　“叶归离？”顾之久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不错。”

　　顾之久想了想道：“你不用从中挑拨离间，叶公子眼神坦荡一表人才，我信他也不信你。”

　　季窦真轻哼一声，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世上消息获取的速度，没有比大丞相更快的，此刻他已得知任子兮携天地剑落单上路，似是要去和外族王会合。

　　大丞相叫来了玄武庄主。玄武庄主得知艳惊鸿和季窦真双双在夺取天地剑上失利后，不禁暗喜，若他能夺回天地剑，不但能弥补山庄失剑之过，还能在大丞相面前技压艳宫主和季教主，这可是极好的表现机会。

　　“坐。”大丞相示意道。

　　“谢大人。”玄武庄主落座后，便问，“大人，属下不解，为何要等到任子兮落单，才可谓正面夺取天地剑的时机成熟？在我看来，任子兮身边人的武功都不如他，他落单反而是战斗力最强劲的时候，因为无需分心顾及他人。”

　　大丞相含笑饮下温酒，睨着玄武庄主道：“他身边人武功不如他？真是这样吗。”

　　玄武庄主愣了下，抱拳道：“属下确实这样想，若有不对的地方，望大人明示。”

　　大丞相又自斟了杯酒，淡淡道：“你只需知道，任子兮落单，眼下便是最好时机，即便已是最好时机，却也有五成失败的可能，毕竟任子兮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此人甚是随性，武功招式几乎没有套路，让人琢磨不透，既无从下手，也不知从何而防。”

　　“大人，再如何，任子兮还是个毛头小子，不敌我身经百战。”玄武庄主自信满满道。

　　大丞相微敛眸，冥想片刻后，睁开眼道：“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玄武庄主也感到了来人，四股精纯的内力从四面八方压来。

　　大丞相晃了晃酒壶，微凉的酒水又渐渐冒起薄烟，随后道：“神仙阁，纸墨笔砚，四大护法。”

　　玄武庄主吃惊道：“区区外族第一高手，居然要惊动四位护法一齐出动？我一人可以对付。”

　　“区区？”大丞相微微挑眉，摇摇头道，“外族第一高手，这称谓份量不轻了。我要你和四大护法一起行动，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地从任子兮手中夺到天地剑。”

　　虽然心有不甘，但玄武庄主依旧低头抱拳应下：“是！大人。”

　　“四大护法听令，务必全力协助玄武庄主夺取天地剑。”大丞相发话。

　　“遵命，长司大人。”四人异口同声道。

　　玄武庄主一愣，默念道：“神仙阁长司大人？”

　　“有什么问题吗？”大丞相微微眯眼看向玄武庄主。

　　玄武庄主赶紧道：“没有了，大人，属下领命，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