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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四(苏红绡篇) ...

  •   他来医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我表面上都能与他谈笑自如,但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激荡。
      他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但说话却很能讨人欢心,我常常因为他的话而能暗自高兴许久,也不禁想,他这般的人,怎样的女人才能抓住他的心。
      单恋暗恋的人都容易化身为诗人。
      我一步一步地处心积虑的,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那次又到检验科来,那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照例倒水给他喝,在递杯子给他时,鬼使神差地,我故意碰到了他的手。
      如触电般,我根本还来不及感觉,便又急急将手缩回,带到了杯子,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
      他颇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已看到我心里去了。
      我心虚地转过身重新去倒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忽然说:“我已经和你们院长说了一声,实习结束后,你继续留在下来工作……”
      “啊?”我禁不住叫起来。
      “怎么,你不想?”
      “想!想!想!做梦都想!”我抑不住高兴叫起来,有些语无伦次,“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太感谢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要怎么感谢你?”
      他低低笑了声,又敛起神色说:“谢谢么,当然是要谢谢的,这个机会我就留在以后了,至于现在么……”他低下声去。
      我尖着耳朵听。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一看,立即按了通话键。他一面听那头说话一面拉开门往外走。
      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过后就完全没动静了。
      想必是走了,我琢磨着。我回头又去整理单子,却总静不下心来,觉得只有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才能让我消化掉刚才得到的消息,好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一个人在那儿傻乐。第一医院不仅是夜湖市内数一数二的大医院,特别是院内的心脑血管科,在国内都能称得上是权威级的,可想,有都少人都是打破头颅的想挤入这所医院工作。
      我心里乐滋滋的。
      很快的,我在人力资源部拿到了就职工作表,被分到前面的门诊部。
      宿舍里的姐妹得到消息无不羡慕我的好运气。
      办离校手续等琐事将近拖了一个月,那天我正拖着行李在路边等车打的去第一医院。
      在对面的梧桐树下走过来了一个我以为永远再见不到的人。
      有些人身上的特质即便是相隔十年未见,也能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她绑着马尾,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脸被阳光照着,好似莹白的美玉。
      见到我,她也是一愣,立即微微一笑:“苏红绡,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晚秋的风在耳边刮过,旁边车如流注,我们如阔别已久的朋友一般谈话。
      晚上睡在医院的宿舍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室友微微的呼吸声。我思绪纷杂地睡不着,一会儿想起小时候我们的两小无猜亲密无间,一会儿想起十年前姐妹峰前石头山下那冷冷的一幕。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人还要继续生活是不是。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的情绪渐渐低迷。近来,医院里的未婚女医生女护士窃窃私语得厉害。谈论的那个人,我迎面照见过一次,当真是生得万众挑一也找不出。
      可是那天南山来医院找我。在医院地走廊里我们正说着话,就见那人从对面走过来。
      我连忙打招呼:“陆医生!”
      我在门诊科,经常各科里跑,一来二去已经知道了这风神如玉的人是从英国来的心脑血管科的专家。名字叫陆朗月,听说是他们科里权威中的权威。
      他顿住,笑笑:“苏护士。”他目光掠过南山时,好像有着光在闪,“这是你朋友?”
      “恩,我朋友南山。”
      “南山,这是我们医院心脑血管科的陆朗月医生。”
      南山笑着打招呼。
      “对了,陆医生,我正有事想问问你呢……”
      我爱玩爱闹的本性被勾起来了。陆朗月站在南山旁边似乎有些不自在。正好借了表姐夫的高血压问问。
      陆朗月很热心,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最后提到什么时候方便亲自给大表姐夫检查检查。
      陆朗月离开时看南山的那一眼让我噗嗤笑起来。
      我问南山觉得陆朗月怎么样,南山不明所以说,什么怎么样。
      我一直以为南山最终会与陆朗月在一起,就像我一直以为我会那么卑微地爱着卫少纠缠一辈子一样。
      我借着送资料的名义去财富广场找他。那天与南山分手后,她不知道,我又折回去了。
      如若我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我情愿飞蛾扑火般,那样灿烂燃烧,即便灰飞烟灭。
      那一夜我并没有完全醉过去,他低下头亲我,我忍不住心头涌上的欢喜,抖着手去环住他的脖子。
      卫少池,卫少池,我是这样的欢喜着这个男人。
      缠绵间,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思考他爱不爱我,也不敢想。
      我倍加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仿若是在做梦。
      他拥着我说:“要不要给你买套房子?”
      我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他低头笑笑,压过来说:“还真不想委屈你了!”
      在一起时我分外地投入,他几次在最极致的时候说我是小妖精。
      我噗嗤地笑,说:“和你在一起后我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们从没有正式的谈起过我们的关系,偶尔在医院里遇到也是匆匆地点头之交。
      我以为我闭着眼塞住耳朵就可以装做不知道他的绯闻暧昧女友一任连着一任,从影星歌星模特换了又换。
      和他在一起时,我觉得越来越窒息。
      他不在时,我一个人歇斯底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我是心甘情愿地爬上他的床,可我一想到自己只是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我又觉得心疼得厉害。
      心中就像蛰伏着一只饕餮,想得到更多,越来不能满足自己只是他偶尔的床伴。
      他给我的卡我从没动过,我害怕自己瞧不起自己。
      南山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眸光悲凉。
      我笑得亦发无所谓。
      夜深人静时,我像吸食了毒药的饿死鬼,贪恋他指尖的温暖。
      “妖精……”他叫我。
      在床上,他是个温柔又有风度地情人,不会去勉强女人。
      那天温存过后,我还在他怀里喘气,他突然说他要订婚了。
      他语气平淡,我却有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哦,是么?”我装着平静地问,“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见面了?”
      “我们仍是朋友,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我的心沉下去。以前也经常幻想过这一天的来临,以为自己会很洒脱。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疼得想死掉。
      网上电视上街上人人正在热议夜湖首富独子卫少即将于金城碧订婚的排场时,我拿着刚出来的化验单子,消化着这意外的惊喜。
      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她便会想尽办法得到他,而得到他的方式便是拥有一个他的孩子。
      检查结果说,我已经怀孕八周了。
      我摸着腹部努力去感受里面的小生命,其实那么小,哪里能有知觉,但我心里有了个念想。
      我盘算着卡上还剩下多少钱,这个孩子生下后我要如何养活,怎么和表姐他们交代等等。我越来越焦虑,也越来越瘦。
      “昨晚没睡好么?”
      我打着哈欠,回过头。
      他是临床科的白医生,白微生。他平和,沉稳,是个能温暖别人的男人。
      他看着我时,眼神专注炙热。一瞬间,我有个想法,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我这个想法还才将将酝酿,一个人的到来便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小马仍是打着领带穿西装。
      “苏护士,很抱歉!这是老板的意思!”
      他一转身,我腿软地靠着墙滑下去,全身冷冰冰的,像盾入冰窖里。
      一把被拉起,白微生慌张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红绡,红绡,怎么了?”
      “我冷!”扯动嘴角,我笑笑。
      许是我笑的很不好看,他将我抱起快步跑。
      感觉下身涌出热流,我悲凉的笑,宝宝,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爸爸不要你了,所以,你也不要我了?
      “不要怕!不要怕,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有试过生生剐下你的心头肉那种痛,比起撕心裂肺还要痛上千万倍的那种痛?
      我在白微生的家里休养了一个月,我的流产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知道点的,都以为那是白微生的孩子。
      我不知道在这一个月里白微生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我也没了那个心力去在乎。
      休养的那段时间,白微生炖汤熬药事事无具细,对我体贴入微。
      我般回宿舍后,他每晚也会来宿舍坐坐。
      宿舍姐妹们一致心知肚明的睁只眼闭只眼,最后说:“从了吧!从了吧!红绡从了吧!”
      是啊,从了吧。
      天气越来越冷,晚上我的一双脚怎么也捂不暖。
      那天刚换班回来,就在宿舍楼前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山那次是来告别的,她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想,我从来就没有懂过南山,即便是在十年前我们形影不离的时候。阔别十年后重逢,我假装我们还是小时候那样子,可怎么样,都触不近她的内心。
      她一直是神秘的。总觉得她身上揉和着超常淡然与撕力挣扎这两种矛盾的气质。
      从没有见过她很开心或是很难过,以为她永远就这副表情,可直到我见到那个男人,才知道,原来她也会笑得像一个小孩子。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那个男人见所未见想所未想,如山峦的清风,如世上最莹润的美玉……都形容不出来,他淡淡看人一眼,也觉得让人会窒住无法呼吸。
      南山与他在一起的一颦一笑都显得那么自然,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幅画那么和谐,他宠溺的笑,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千百万年似的……一直在在一起。
      我才懂得,有些花儿,在特定人的面前才会开放。
      不是陆朗月不够好,而是陆朗月不是那个人。
      南山那晚所说的话天方夜谭,匪夷所思。我以为那只会在神话剧里才出现。我不可置信,可当她轻轻一扬手,那只玻璃的大龙猫便无任何征兆地飞入她手中。这……难道真是传闻中的法术?
      我不可思议地向看她。一直都知道她不同,可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原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那啥。
      南山将房产证交给我,临走时暧昧地看说我们,说是交给我当婚房。我的脸微微潮热。
      在楼底下,我与白微生一起送她,明暗地灯光下,看见她一旋身,化作一道轻烟,转眼便消失了。
      南山说,她已经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她要到有他的地方去。
      明天早上可能会打霜,我冷得一抖,靠进白微生的怀里说:“我到你怀里来了,你是不是就不用等了?”
      “对。”他将我拥紧,“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已经来了。”
      我呵呵笑起来,抬头看天。
      繁华都市的夜晚,天空被灯光染成桃红色,仿若大片大片的桃花。
      南山,十年前,我就不曾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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