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颜色》树桑桑

2、冲动的徒弟

　　十一点，前世今生酒吧里。
　　玘珏仍呆在老地方，一人自斟自饮，因为拿的是烈酒，几次翻倒之下，便有些熏熏然形状靡靡模样。因又生得俊秀斯文些，不多时周边便凑近了几个妆扮时尚的女子。
　　我握着杯子回到桌边时，便是瞧见这样一幕的香艳场景，一个涂黑眼影眼角边抹了厚厚一层银光粉的女孩正火辣辣坐上了玘珏的腿，圈住他的腰，低头便要亲下去。
　　我吓了一跳，手便有些不稳，也顾不上手腕间被烫着了火辣辣的疼，就要上前去。
　　姑颜一手拦住，说：“你是护犊子么？”
　　她笑了笑，又用手指指玘珏仍握着酒瓶的右手说：“那孩子还清醒着呢……真是不错，灌了这么多手都没见抖一分。”
　　我顺势借着灯光看了两眼，果见玘珏连手指都没抖一分，甚至十分灵巧的偷袭上了怀中女子的胸前时，我脸微微一热，也就顺着姑颜坐下。
　　姑颜看在眼底，微微笑着不作声。又说道：“你近段时间也没去圈内走走，可知道发生了件大新鲜事？”
　　“哦？”我心下疑惑，虽说玘珏早已自立门户年纪轻轻便搬去了沿河路边的南阳花园，但对我这个师父却一向是毕恭毕敬，每周周未必去会报道一番，说些行内行外的新闻事。可这段时间，也没听他提过什么，只是说近来还如以往一般的太平。
　　难道……
　　姑颜抽出支烟点上，缓缓吸了两口，才悠悠道：“有个傻小子擅闯冥府禁地，听说不止和差爷们扛上，还连上头都惊动了……”
　　瞅着姑颜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心里“咯噔”一声，怕是……
　　果然——
　　“你说，这玘珏一向都挺老成的，怎么一下子就冲动了呢？”姑颜又轻轻说。
　　我心里慢慢的消化这“冲动”二字，觉得不好妄自下定义，再算算玘珏的年纪，一时还真说不准，我是不是该立马跳到他那桌上前好好沟通一番。
　　姑颜瞧着我暗自纠结的模样，“吃吃”笑出声，她安慰道：“好在留下的滩子不大，不知被谁给压下来了，你瞧！那小子还不是平平安安的么？”
　　我揉了揉眉头，仍觉得滋事体大，便又催着姑颜给我说说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在两个月前姑颜去交接案子时，恰遇见生死桥上有两个威武的阴差将一个男子丢弃在石碑前，她认出是昏迷着的玘珏后，便又从应桥差那里得知玘珏擅闯了冥府禁地，幸得了个贵人相助，才扔回阳界作算。
　　听姑颜说完，我便极力回想着这两个月来玘珏的种种言行举止，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妥贴的地方。
　　我原想是要拉着玘珏去后边的房间私下聊聊，可姑颜又说既然玘珏他不告诉我，必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我前后想想，觉得心里还是乱得紧。一时想着玘珏孤丁丁一个跪着被众鬼差押在三重宫殿里的光景，脑中又时不时晃过当年我第一次遇至他时，他面无表情的蹲在槐树下的光景，心里便滋生出了些愧疚。
　　出门时，已接近凌晨，夜幕笼罩下，路上的行人实在是少得可怜。
　　昏黄的路灯下，两边的梧桐树叶被秋风吹得沙沙作响，我搓搓手臂上冰凉的肌肤，暗暗琢磨着，明天得去小区旁边的夜市里买件棉外套来穿。
　　与姑颜分了手后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着姑颜上车后摇下车窗对我说的那句话。
　　她说：“南山，相信我，玘珏远比你所认识的还要成熟。”
　　我抱着枕头想了想，觉得姑颜说的话不无道理。
　　因为按时下年轻姐们的说法，玘珏能以一无产阶级之资，单枪匹马，混成现在这般有房有车有money的有貌的四有青年，岂能无一般般手段？
　　第二天我还正睡得香，迷迷糊糊间便被一阵拳打脚踢式的挠门声惊醒。我立马跳起来，惚想起今天是礼拜六，苏红绡轮休的日子，便连忙去开门。
　　苏红绡提着大包小包进来，见我又想往床上赖去，一把揪住我一手指向卫生间。
　　她说：“去里面照照镜子，瞧瞧是人是鬼！”
　　话方完毕，便麻利的撩起袖子，提起大包往厨房去。
　　我牙正刷了一半时，厨房那边已传来了青菜下油锅的声音。突然想起上个礼拜苏红绡临走时有交代过让我买盐，当时电视里正播到精彩处，我应得含含糊糊，现在想起这么一出事来，我着实有些心虚。
　　吃饭时，我本以为苏红绡会唠叨老长一会儿，谁知今日太阳打西边升起，她提也没提这事，只是饭毕喝汤时淡淡陈述:“后天上午，我去财富广场办事，到时联系你，那里你熟。”
　　“啊？”
　　她眉头一挑，“怎么？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忙应道，只是原本打算那天要与姑颜一道去秋水山庄坐坐的，看来只得再推到下次去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苏红绡便要拉着我去逛街。
　　我觉得苏红绡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她还吹起了口哨，曲子还是当年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耍时她爱吹的那首子。
　　我瞧着苏红绡有些欢畅，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和她说，我母亲打电话过来问她八月十五中秋回去不回去。
　　当我们走到了中山路的十字路口时，苏红绡是很热血的将我拽向了那间装修精贵的sislan时装品牌店。
　　在sislan玻璃橱窗前，苏红绡甚是精明的指向其中的模特说：“这个红款的风衣配下面的黑色短裤今年最流行……你看，你看！特别是衣摆处镶的水钻……一颗颗在阳光下多耀眼啊，多耀眼。”
　　我鉴于与苏红绡曾一起逛过的两次经历，我暗地里盘算着我的钱包里有多少现金。如若以上两回情形发展的话，苏红绡在付钱时必定会是拉着我的袖子说：“你送我啰，你送我啰……”而我又最终会在N个营业员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乖乖送个自己的荷包。
　　我一边看着苏红绡随着店员去试那件火红色的风衣，一边琢磨着虽然以前两次苏红绡让我付款都是在“娘家服饰”与“开心服饰”那种不超六十元的平民店中。但是我也不能忽视苏红绡的某种劣根性，执拗的对我表示压榨。
　　在镜子前，苏红绡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表示很满意。她试衣服时，我一向是不说话的，因为我同她第一次逛街时，她就明确的表示过我的眼光有问题。
　　她那时候是这样说的：“南山，实话说，你是不是色盲，蓝与绿在你眼里是绝配？”
　　我也想不通那天我为什么会穿了件军绿的格子衬衫配着件深蓝色的工作一字裙便出来了，总之苏红绡是将我鄙视到底了。
　　我回过神时，苏红绡已经站在了柜台前要付账了，我主动地走上前去便刚好听到收银员用标准的普通话说：“1860元。”
　　苏红绡咬咬牙问：“打完折呢？”
　　标准的普通话说：“不打折！”
　　苏红绡又咬了咬牙问：“可以刷卡吗？”
　　当收银员回答说可以时，我着实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一向是四肢僵硬五体不勤的主，但好在身边还有个不错的徒弟。
　　当我拿出张粉金色的卡时，苏红绡掀了掀眉毛道：“你就一月1800的小职员，平日二三十让你出也就得了，这次你还能逞能？”
　　苏红绡话毕后就从包里拿出张工商的卡去刷，其间，她的一双丹凤眼里像是有两簇火苗在烧。
　　想她苏红绡平日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的，对待物质上也是禀持着买贵的不如买好的，买好的不如买适合的，买适合的不如买划算的主，今次买这件衣服时确是下足了血本挥霍了一次。
　　我见她一路上滴滴咕咕像是盘算着卡里余下的钱能不能买得来一双品牌靴子，就插嘴说：“我卡里有钱。”
　　苏红绡哼了声，我听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心却想着，十年不见，这丫头脾气倒见长了不少。
　　当我跟着苏红绡从第三家鞋店失落的出来时，我揉着酸痛的肩膀和她商量，不如别找了那双据说是某时尚杂志照片里朱丹丹穿的那双鞋子。我一再向她保证，红风衣配黑短裤配将才店主介绍的那双黑色高跟靴子同样好看，并且她穿起来更为显得婀娜高挑。
　　苏红绡仍一意孤行，她说：“信猪信狗还能信你？”
　　我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便连忙表示如果再逛一家还找不着，那我就去前头的咖啡店等她。
　　苏红绡偏头呵呵一笑威胁说，如果我去喝咖啡，她便立马打电话给医院里的陆朗月陆医生，说是南山要约他喝咖啡。
　　我乖乖就范，只得再与她一家一家的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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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