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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挣扎 ...

  •   付盛欢跟着他来到付石开房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哥,义父…”

      他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透过门缝,他看见沈寂听正攥着付石开的脖子,脸上似有挣扎之色。
      这是在做什么?

      最后还是付石开自己惊醒,察觉到床边的他。

      “寂听?”他疲态未退,却还是分神同他说着话:“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沈寂听很是直截了当,“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付石开有些疑惑,“什么事?”

      “今日沈昔照召集了所有人,要求众人讨伐千刹宫,讨伐季琅。”沈寂听耐着性子同他说着,“不知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付石开皱了皱眉,似乎不喜他的言论:“是。前几日夔州有三人死了,死的极为惨烈,头骨都碎了。据人证明这是季琅所为,我又得知季琅现在乃是千刹宫圣女,只好下命令讨伐。”

      “我离开时你同我说叫我好好保护季琅,”沈寂听反问,“此事可还作数?”

      “江湖各派都等着看我的反应,我又如何能包庇她?”付石开叹了口气,“站在山巅,总是该比别人更加谨慎些。你虽不是昔照所出,却合该叫她一声义母。冲衡门声誉要紧,我断不能葬送了它。”

      “就是如此你才答应沈昔照讨伐她吗?你曾教导我要好好照顾兄弟,保护好重要的人,可你却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事。季琅明明是季伯伯的孩子,她是什么脾性你我最了解,不为她辩解伸冤也罢,你竟裹挟着他人一同落井下石伤害兄弟的孩子,”沈寂听似是失望至极,他好像此刻才真正看清这个人,自己的父亲。

      “胡说什么?”付石开皱起了眉,脸有些发红,似是气急。

      “世人说的果然不错。冲衡门门主付石开就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能够抛弃发妻,伤害兄弟,无视真相的禽兽。”沈寂听凉凉开口,终于给眼前人定了性。

      付石开听完再也忍不住,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沈寂听嘴角瞬间破了,朝外淌着血。

      “你若来只是为了讲这些屁话就赶紧滚,”付石开颤抖着身体,抓住胸前的衣料,“我还以为五年过去了,我能感化你性子里的执拗暴躁,看来这只是你装模作样的骗术。若是你对我有如此不满尽管离开,我冲衡门不留你这样的白眼狼。”

      “白眼狼?你不正是最大的白眼狼么?”沈寂听却忽然站起身笑出声来,血染红了他的牙齿,衬得他颇为阴郁,“当年若不是沈啸收留你,答应沈昔颜嫁给你,你岂会有现在的风光?”

      “你…你怎会知道这些事?”付石开十分震惊,另一手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宝剑,“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来的?”

      “她以为你也爱慕她,满心欢喜地等着你来迎娶,可你呢?放任沈昔照那个毒妇在大婚那日追杀她,明明她已经失踪你却改变主意迎娶沈昔照,真是个实打实的负心人。”

      “我找过昔颜,可我根本找不到她…我并非要迎娶沈昔照,是师父逼我的!”付石开似乎也十分挣扎,“他怕这件事影响了霁月阁名声,强迫我娶了沈昔照,若是我不同意他便不再帮我冲衡门,那时正是冲衡门发展的大好时机!我不能…”

      “你不能?若是你与沈啸说你不愿意,你这辈子只会娶沈昔颜一人他会如此逼迫你吗?你根本不去争取又怎么说得出这些话?”
      沈寂听似是歇斯底里一般,最后万般情感皆销声匿迹,“你可知沈昔颜被追杀时早已怀上你的孩子,她为了孩子不敢轻易动武才给了沈昔照可乘之机,最后在一个破庙里生出了你们的孩子?”

      他阴沉着一张脸,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般生人勿近的样子,淡淡说着:“你根本不知道。你只知道从今往后的冲衡门会一飞冲天,你会踩着别人成为武林至尊。”

      付石开忽然愣住了,面色一下子苍白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沈昔颜生了你们的孩子。”沈寂听凑近他,似乎要看好戏一般,“你猜猜你们的孩子现在在哪?”

      付石开忙抓住他的衣襟,狼狈地好似不是什么武林盟主,只是一个被心魔囚困的可怜人:“他…他现在在哪?”

      “他呀?”沈寂听轻轻对着他的耳朵,“他在暗珏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被你现在的夫人带回霁月阁试药,最后死在了水楼里。想不到吧?哈哈哈哈!”他笑得是那样开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都是因为你,他死得并不安详。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与自己失散再寻不见。试药叫他有段时间丧失了五感,泡在冰水当中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这就是你唯一的儿子。”
      “都是因为你。”

      他凌迟着付石开的心,也在宰割着自己。

      付石开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在他脸上找寻着玩笑的踪迹。可他笑得是那样开怀,眼角却流出眼泪,完全不似作假。付石开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逐渐没有了感觉。

      自己唯一的孩子…

      “啊!”他终于承受不住,拔出一旁的剑狠狠刺向沈寂听。“你为何要告诉我,为何…”

      沈寂听原本沉浸在观赏他的表情里,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根本没来得及躲,便被剑直直劈开了肩膀。

      刹那间血花四溢,剑被卡在了骨头当中难以拔出。

      他脸上却还露着快活的笑意,只是看着付石开崩溃的样子。

      付石开竟会为了自己如此伤心?
      这竟比杀了付石开还叫人心里舒畅。

      血从他嘴里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付石开也慌了,手足无措地拔着剑:“我不是故意的…寂听…”

      “你竟也会难过么?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在乎你的儿子。”沈寂听见他似乎苍老了十岁,终于绷不住了。

      或许对他来说渴望的从来不是杀掉付石开,而是能看看他痛失所爱,为自己难过的模样。

      他也如其他儿女一般,渴望着父母的爱,渴望在世上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你知道为何我不惜利用钧雷山庄也要进入冲衡门,也要站到这个位置?”

      “因为我想杀了你,杀了沈昔照替我娘报仇,给我这么多年受的苦难一个答案。”沈寂听偏过头,从脖子上拉出一块红线栓成的玉佩,“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她最爱的男人给她的定情信物。你还记得吗?”

      付石开呆在了原地,怔怔看着那玉佩说不出话。记忆回溯至曾经与沈昔颜相处的日子。

      “这是…”他颤巍巍接过玉佩,“这是我的…你是谁?”

      “我是沈昔颜的儿子,”沈寂听终于说出了埋藏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也是你的儿子。”

      “你说你是…”付石开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扶住他的肩,细细端详,似乎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儿子?”

      沈寂听什么话也没再说。

      “哈哈,我的儿子…我就说你为何长得如此像昔颜…”付石开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寂听,“我儿子没死…”他哭哭笑笑,最后狠狠抱住沈寂听,“爹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本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沈寂听闭着眼,任由他抱着,似是解脱又好似陷入了新一轮痛苦当中:“若不是为了阿琅…”

      “你长这么大啦…”付石开沉浸在大悲过后的大喜当中难以自拔,“我也有儿子啦,咳咳…”

      门外的付盛欢呆住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他眼中顿时金星乱冒,似乎完全承受不住这个变故。

      付石开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扶着沈寂听猛然咳嗽着,忽然咳出了大量的血。沈寂听被吓坏了,忙拉开他遮掩的手。

      他的血一咳出来便好似被寒冰包围,血液的呈不正常的冷青色,能看出已经持续很久了。

      沈寂听死死掰着他的手,终于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不告诉我?”

      这是沈昔照的烟水寒天,杀死季尧生的烟水寒天,害了整个晚香楼的烟水寒天。

      “告诉你也只是徒添烦恼。”付石开也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是烟水寒天,你曾经见过。此毒解药只有沈昔照和榴花谷有,除此之外世上再无解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寂听想了想最近付石开的反常情况,恍然大悟:“你早就知晓…所以你将权力全交给沈昔照,什么事都不管,今日甚至直接称病不出,是吗?你还叫我不要太露锋芒,原来是…”

      “寂听。”付石开拉住他的手,“沈昔照所图甚大,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做了她的垫脚石才是。”
      “多谢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叫我死也能做个明白鬼。”他是那样慈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至于你与季琅之事,只能在沈昔照面前先做做样子,万不可硬来。”

      “风水轮流转,你也遭了报应,”沈寂听收起脸上的担忧,嘲讽道,“真是活该。”

      “是啊,终于也到我了。活了这么些年,见到了你,我也知足了。”付石开似是心愿已了,就算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消沉。

      “等会儿我便去找沈昔照,”沈寂听终于不再说刻薄话语,“我会在她面前装作与季琅再不相认,叫她放松警惕。解药多半藏在她房内,我会找机会将它偷来,你且安心养病,不要想这许多,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至于季琅,”
      “我决不会背弃她。”

      付盛欢依旧站在门口,仿若一尊雕像。

      沈寂听忽然推开门来,他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盛欢?”沈寂听心中警惕,“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我…我才来的,刚要推开门你就出来了。”付盛欢忙打哈哈,想要将此事隐瞒过去。

      “是吗?那可真是巧得很。”沈寂听早就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你不是要找义父吗?快进去吧。”

      付盛欢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眼中的他和付石开渐渐融合在一起,仿佛就是一个人。

      他心中悲戚。难道他当年抛弃自己就是为了霁月阁的荣华富贵?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回来找自己的吗?

      是不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他的累赘?

      “不,不找了,”付盛欢忽然后退,不敢再看他一眼,“我先回去了。”

      “好久没跟我聊聊天了,”沈寂听忽然搂住他的肩,似乎没看出他的抵触,“想不想喝点酒?”

      “我…”付盛欢看着沈寂听的脸,却不忍心说出不愿意。一直都是哥在保护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可要求他的呢?

      他终于答应:“好。”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沈寂听轻车熟路地要了些酒,递给了付盛欢,自己也拿了一壶趴在窗口朝外眺望,金色的夕阳被晚霞包裹,渐渐下坠,白昼即将消沉,黑夜就要笼罩大地。清风带着微凉之感徐徐铺来,竟叫人心头有些许苦涩。

      付盛欢还有些拘谨,瞟了瞟他的动作,也像模像样地学着。

      “今日你是不是听见了我与他说的话?”沈寂听啜了一口酒,堪称冷静。

      付盛欢知晓瞒不过他,只好坦白:“我都听见了。”他似乎觉得依旧不敢相信,偏头问道:“你说你是义父的亲生骨肉,这是真的吗?”

      半晌,沈寂听才回答:“是。”

      可他明明答应过你会杀掉付石开。

      付盛欢心下一惊,这句话明明不是自己想的,却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声音像涟漪一般渐渐放大。

      这一定是鹮,他又一次醒来了。

      一定不能叫哥察觉。他故作镇定,无视了那个声音,尽量问一些不那么敏感的问题:“哥,那日我们还未去晚香楼时你身边的男子可是季淳?他不是死了吗?”

      “那人只是长得像罢了,并不是真的季淳。”沈寂听一愣,不动声色地撒着谎。
      “哦…”他也假装相信。

      那个人就是季淳啊,你看,他又骗你。

      这个声音忽然又冒了出来,他一个不慎,酒杯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地上,也吓到了沈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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