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婚快乐 ...
-
北江大四的时候，学校又一次给了去国外进修的名额。
不知道怎么了，这件事北江的父母比北江更早知道这件事，在北江拒绝之前，北江的父母就已经双双赶到A市给北江施压。
北江被吵得头疼，可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学习上了。他就想考个本科出来回去找一个工作，然后跟南枳一起努力，时间稳定了就结婚。
北江妈妈见他态度坚决，当下便问了：“你是不是因为南枳？”
北江一愣：“妈？”
他妈妈怎么会知道南枳？
北江妈妈说：“大一的时候找外公他们借的钱，把你自己的东西全卖了就是为了给南枳凑医药费。大二那年你也是因为南枳不肯去国外。整个大学期间半工半读这些事情你看我说你了吗？现在你又想为了这些儿女情长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吗？”
北江震惊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但桩桩件件都是事实，他又该怎么反驳？
北江不知道的事情早在大三的时候他爸妈就知道北江谈的对象是南枳了。从别人嘴里旁敲侧击出来的事情，他妈妈还去找了南枳。
但南枳那时候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把这两年北江赚的所有的钱还给了北江的父母，她说：“北江拿来的钱我一分没用，我也不希望你们能拿这件事情做话柄来说我和北江的事情。叔叔阿姨，我跟北江在一起从来不是想利用他。这些钱我一分没用都替他攒着，现在还给你，我想要你们以此为理由来评判我和北江的事情。”
北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找过南枳，只是这些事被自己的父母拿出来说事让他觉得很烦躁。
“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跟南枳在一起，在生活上帮着她一点怎么了？是你们从小教育我跟姐姐长大以后要对别人好。妈，你小时候就告诉过我要对自己的另一半好，因为他们也是别人的女儿。可我现在对她的好怎么就被你拿来说事了呢？”
北江母亲被怼的哑口无言：“小江，爸妈说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好。就算没有出国进修这件事，你跟南枳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跟你爸爸花了多长时间花了多少钱才让你跟姐姐好好长大到现在？我从小富养你们就是没想让你们过多在于金钱这件事。我更不想让你成家以后一天都在为钱这事烦恼啊。”
“可就算我跟南枳结婚，要负责她家里的一切。我也知道我努力赚钱的意义，也知道我在意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成一个家。”
北江知道自己爸妈的用心良苦，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家庭每一天都在为钱烦恼，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结婚以后背上那么重的负担。
可对于北江来说，南枳的出生不是她的错，他爱南枳就应该跟他一起去克服这件事。
可是北江的父母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也只是想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得好。
最后北江跟父母闹得不欢而散。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会妥协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南枳会这么快来找自己。他知道南枳会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
南枳是直接找到北江工作的地方，当她看到北江穿着一件肮脏的围裙端着盘子站在人群中间挨着客人骂却一句话不反驳时，她二话不说拉着北江就走出餐馆。
“哎姐姐......”
南枳一言不发，唇瓣紧抿，皱着眉头径直往前走去。
北江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他心下很慌，脑子飞速转着想找一个理由出来说服姐姐。
南枳拉着北江走到接口，蓦地松开手，眼神冷冷的看着北江：“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北江哂口：“姐姐......”
南枳问：“我让你别打工，好好读书，你就是这么听我的话的是吗？”
北江低着头，一言不发。
“前程在你这里就是这么不重要的是吗？两年前你可以瞒着我拒绝掉去当交换生的机会，这次又想一声不吭的不要进修是吗？你对自己的未来到底有没有规划？”
南枳低声道：“北江，我想让你好好读书，我不想因为我而耽误你的生活。”
北江道：“可是姐姐，我我没觉得你耽误到我了，我就想趁着年轻多努力，早点毕业回家然后娶你。”
“娶我？拿什么娶？”南枳自嘲的笑了下，“前程你不要，学历你也不要。在大学的最后阶段你不好好想着提升自己而是想着赚钱，钱对你来说就比前景更重要是吗？”
南枳知道北江赚钱是为了自己，但她不想这样，她以及非常努力的在北江父母面前维持自己的尊严，把北江这么多年给自己的钱一分不动的还回去。她不收北江的钱，再困难也不向北江伸手，为的就是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北江面前。
可北江一次一次放弃的机会，身上穿着的那油腻的围裙，以及越来越少的社交无一不在提醒她，因为她，北江越来越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他从前是多爱玩的少年？多少钱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却为了剩下一点是一点，想着把钱都给她。
北江的父母说的对，北江和北禾从小就是北富养长大的。北江在跟南枳在一起之前，对钱也基本上没有概念。
北江的父母有一句话说的很让她触动——
“我从小富养北江和北禾，就是不希望他们的未来为钱所烦恼。”
确实是，如果北江没有遇见她，他现在该是那个站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永远阳光热烈，而不是向生活低头。
她笑了下：“北江，是我错了。”
她的少年应该永远热烈，不为任何事情折腰，对每一件事保持赤诚热烈的态度。
北江猛地抬起头：“姐姐你在说什么。”
南枳冲他笑了下：“我希望你长大，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北江一下拉住南枳的手：“姐姐，姐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我回去好好学习，我去进修，你别生气行不行。”
南枳抬手抱住北江：“北江，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
—
南枳放弃了，比起两个人在一起面对的一地鸡毛，她更希望她的少年可以永远热烈的活着。
北江自是不肯，他每日堵在南枳的家门口，希望南枳可以出来跟他说句话。但南枳也是铁了心的不想见他。
在一片茫然之中，北江知道姐姐最害怕什么。
他用自己出国进修的事情来说事，如果姐姐不见他他就绝对不会出国。
他用了最让人失望的办法。
但这个方法很奏效，南枳出来见他了。
北江时隔几天第一次见到南枳，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嘴里喃喃地喊着：“姐姐。”
南枳看着他，神色不明。
北江去拉她的小指，小心翼翼的问：“姐姐，别不要我行吗？”
南枳摇头，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北江，你用这个方法留住我是没有用的。”
“前程是你自己的，未来也是你自己的，你要是非得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
“但是北江，既然你用这个方法逼我了，那我也说一句。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的话，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姐姐！”
南枳抬手摸着他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你可以乖乖听话吗？”
“姐姐，”北江抬手把南枳拉进自己的怀中，脑袋垂在她的脖颈处小心地蹭着，像是在祈求她的原谅，“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去进修，我好好听话，我真的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不见我。”
.
北江出国了，他跟南枳的消息就此断了。
他还是会给南枳发消息，只是再也没有收到过回复。
但他跟南枳都清楚，这段感情没断，他们还在纠缠。
就跟一根藕一样，就算硬生生的掰断了，但中间的丝还在藕断丝连。
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回国，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南枳。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看到南枳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
他木讷的盯着那辆车，知道车子开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还是南枳先发现的北江。
她见到北江还有些吃惊，问他怎么回来了。
北江回过神，低着头说：“我毕业了。”
南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这样吗，那恭喜你了。”
北江没有选择去问南枳刚刚的事情，不管什么，他都是一样的信念。他问：“姐姐，我毕业了，我可以回来找你吗？”
南枳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我们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北江，你应该选择更好的生活了。”
北江所向往的生活不是屈居于这个小城当中，他少年时的梦想是去往最大的城市打拼。
“可是姐姐，我——”
“你来找我这件事，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北江瞬间愣住。
南枳柔柔地笑着，模样像是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北江，我要结婚了。”
轰——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般轰炸在北江的脑子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回来姐姐就要结婚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北江的声音变得哽咽，“姐姐，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你说要嫁给我，要陪着我一辈子的。”
南枳缓缓道：“可是未来有太多的不定数了，当时年轻也只顾着当时的想法却忽略了其他。”
她看着北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北江，我已经三十了。”
在大城市这个年纪或许没什么，但在南枳所在的县城，周围人都在讨论她的年龄问题，说她一大把年纪都嫁不出去。
北江正值二十五，他是最好的年纪，跟自己不一样。
但她已经三十了，街坊邻居那些闲言碎语她可以不在意，但每每传到父母的耳朵里他们总会是不好受的。
她父亲之前问过她，问他是不是还想着当场谈的那个男朋友。
南枳没来得及回答，父亲就说，还是他们一家拖累了她。
其实不管北江有没有出国，北江的父母都不会同意北江跟南枳在一起，就是因为南枳背后的家庭是一个累赘。
他的父母可以给北江拉长线，打持续战，但她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了。
就算北江现在说要娶她，那他父母那边又得多长时间同意呢？
如果北江以死相逼，他的父母是同意了，但逼迫来的婚姻，不快的永远是两家人。
而且她耽误过北江一次了，不能耽误北江一辈子。
“北江，我马上就要订婚了。”
“事不过三，错误的事情做了两遍，就不要选择第三遍了。”
“弟弟，祝你前途无量。”
那天北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他脑子里只剩下南枳最后跟他说的那三句话。
他的父母见他回来倒是很高心，直嚷嚷着要大摆酒席。
北江扯了下唇角，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事情难两全，全了一方，另一方永远痛苦。
—
北江没有留在临安，而是选择跟着舅舅从商，去了首都打拼。
两年来，他的身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上一秒还可以跟你嘻嘻哈哈，下一秒就可以在背后捅你刀子。
北漂不好过，姐姐说的对，他的前途都是为了自己。
他二十七岁那年，他收到了北禾的消息。
南枳要结婚了。
在这件事没发生之前，北江一直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这件事。但真正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反而庆幸了一番。
还好还好，起码这段感情的最后姐姐是可以幸福的。
.
姐姐结婚那天他回去了，他跟着北禾一起去参加婚礼。
他第二次看到姐姐将要嫁的那一个人，长相不算出众，但五官端正，就很平常的一个男子。
北江从北禾口中得知，新郎是姐姐公司的老板，比姐姐大两岁。他追了姐姐很多年，一直到去年姐姐才答应他。
北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吃惊，他明明记得前年，姐姐也是从这个男人的车上下来，姐姐说她要结婚了。
接亲的环节最后一步是由女方家的兄弟背着南枳上婚车。
本来这个环节是落在南林身上的，但他现在刚装上假肢，他做不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就在南枳准备说自己走的时候，北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时隔两年，他第一次跟南枳碰面。
他盯着姐姐的眼睛，道：“我来吧。”
南枳愣在原地，周围的人也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突然出来说这句话。
最后还是南枳和北禾的高中同学笑着打圆场：“哎北江来也行啊，当初北禾把北江丢给南枳照顾了那么长时间，南枳也算北江半个姐姐。”
北江一言不发，在南枳身前蹲下：“上来吧姐姐。”
南枳不语，微微俯身趴在北江身上。
还是从前熟悉的感觉，人是同一个，但肩膀比从前宽了，他也从少年成长为男人了。
北江背着南枳下楼，走过长长的红毯，最后将南枳放在婚车上。
他没急着走，而是在南枳身前蹲下，手拉着南枳，抬眼朝她笑。
南枳眼眶很红，似乎在憋着什么。
北江朝她笑了下，然后站起来朝南枳靠近，最后双手环绕轻轻地抱了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还是落到了南枳的耳里——
“姐姐，你陪我长大，我送你出嫁了。”
你用你的青春陪着我长大，自此我的青春里也只有了你。
如果没有意外，会是我来接你上婚车。
但如果出了意外，那我就来送你上婚车。
新婚快乐，姐姐。
向北走就到了山，与风吹过苍天的树，路过延山的泊油路，能与林间鸟儿嬉闹，能与野草接吻，轻轻一点就能触到天。
往南走遇到了湖，跟风轻抚平静的湖面，翻起一卷卷波澜，能替他们与湖中鱼儿通信，轻轻一碰就到了地。
少年的肩膀从窄到宽，他肩上背着的人却始终如一，以后也不会有别人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新婚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