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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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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男，二十二岁——尽管，由于长相过于硬朗，经常会被人误认为是快要三十岁，但实际上是一位个性相当爽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与干劲的青年。前不久刚刚以优秀的成绩从警视厅警察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中央警察署①刑事课就职，并且在开始上班的第三天就单枪匹马地制服了一个拿着刀的抢劫犯。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很有潜力的警署新人。
然后，在开始上班的第五天，这位很有潜力的警署新人就遇到了一件怪异又有点棘手的案子。
……
那一天是十月七日，星期四，天气阴沉沉的，预报里说会有阵雨，不过一直也还没有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烦闷的潮意，和警署办公室里的香烟、咖啡，以及泡好的速食面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
空调嗡嗡作响，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十一点二十七分。
一整个上午过去，警察署里都相当的风平浪静，除了一位姓奈良原的老人被发现“孤独死”在了他自己的公寓里，以及两个在铜座咖啡店里工作的服务生报警说有客人被偷了钱包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了。伊达航跟着前辈们一起去到那位去世老人的公寓里帮忙维护现场，等法医做初步判定，上报给本厅——所有的事都完全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等回到警署以后又开始忙着完成有关案情判定的报告，一直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唉——”
隔壁办公桌的池田凉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活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向后仰倒在椅背上：“要是每天都能过得这么平顺就好了。”
伊达航沉默了一下：“……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
他把写完的报告又简略地从头看了一遍，删改了几处似乎有些不够严谨的用辞，用鼠标点下“确认打印”的弹窗，下一秒，位于办公室另一头的老式打印机“咔哒”一声亮起了绿灯，刷刷地自动运作起来——做完这一切，伊达航才转过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一旁仿佛恨不得当场化成一滩液体流到椅子底下去的同事：“但池田你也稍微打起点精神来吧？”
“什么‘池田’，给我好好地喊前辈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最好以后一直都不发生什么案子，世界大和平，然后我们也能悠闲地摸完鱼就下班……”
“别理他，伊达。”
身为伊达航直属前辈的有川警部补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麦茶从茶水间里走出来，一边随口调侃道，“别看这小子现在这样，他啊，当初刚来的时候，可是天天都在盼着能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呢。”
“是啊是啊，每天都兴奋得不行，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哈哈哈——”
“……”池田凉太整个人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等一下，前辈们也太过分了吧？”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窘迫地大声嚷道，“怎么又提起——我才没有一蹦一跳的呢！”
“哈哈，没关系，”伊达航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叼着牙签朝打印机的位置走过去，路过池田凉太身旁的时候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会当作没听见的。”
池田凉太：“……喂！”
其他几位警官的笑声更响了。说起来，池田凉太其实比伊达航早两年进入警署，但因为他之前没有上过大学，是从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就读的警校②，所以真论起年纪的话反而比伊达航这个完完全全的警署新人还要小上一些，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伊达航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池田本人倒是很在意，一直强调着他应该要喊自己“前辈”，大多数时候伊达航是会照做的，但有时候，偶尔——
他也不介意像这样开开玩笑。
“真是的……”
池田抱怨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明显已经有些干瘪了的牛肉三明治，一边嘟嘟囔囔地开始撕上面的包装——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的，关于大家的揶揄和对“前辈”这个称呼的执念之类……多半还要再顺便谴责一下前几天伊达航刚入职时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绕了那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耍我吗？你这家伙心好脏啊！”——大概又会被这样说了吧？不过，伊达航拿起打印机上刚刚打好的文件，一边在心里有些好笑地想道，他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就是了，因为……咳，确实是很有趣啊。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伊达航还是觉得有些忍俊不禁，连忙用力绷直了嘴角。
——不然池田前辈就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不过，池田你还真是喜欢这个牌子啊，”有川警部补看着池田手里的三明治，“已经有连续半个月都在吃这个了吧？”
“啊？……啊，还可以啦，”池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在电车站旁边的那家7-Eleve店里买的，虽然算不上是他们的招牌……不过这个经常会有折扣，而且里面的牛肉真的超赞——我从高中开始就经常去买了。”他忽然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落：“不过这是最后一个了。前两天我去买的时候，店员说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做这款口味了，所以我就一口气多买了几个……之后大概要有一阵子吃不到了。”
“那你就正好趁这个机会换换口味嘛！”
“可是……”
“如果只是喜欢牛肉的话，”伊达航接口道，“我记得夕暮里站那边好像有一家早餐店，是叫神野还是鹿野来着……反正就是差不多的名字吧，他们家的牛肉三明治味道还不错，用料也很扎实——我下周末正好要往那边去一趟，池田前辈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忙带一份回来尝尝看。”
“哦哦！听起来很不错啊伊达！那也顺便帮我带一份吧？”
“但是对我来说那里有点远啊……早上根本不顺路，”池田凉太没精打采地往自己的桌子上一趴，“而且，如果是那种早餐专卖店的话，肯定要比在便利店里买贵上不少吧？”
“一个三明治也贵不到哪里去啦。”
伊达航一边在嘴里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他用别针将打印出来的纸页按着顺序固定好，准备拿去让有川警部补确认签字。如果没有问题，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送去归档了。之后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说不定今天真的可以准时下班，娜塔莉之前好像说过想找时间两个人一起去逛超市……
就在这时，楼上电梯间的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力摔上了某间办公室的门，连带得整个天花板都似乎也跟着颤动了一下，走廊里响起一阵很重的脚步声，急匆匆地由远而近。池田凉太的脸色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子——
几秒钟后，刑事课的课长，斋藤浩一郎警部从外面沉着脸走了进来。
整个办公室都静了一下。
斋藤浩一郎警部的个子不算特别高，大概只有175公分，但他身材十分健硕，眉宇间带着一股锋锐的戾气，再加上那副总是不苟言笑的神色，很有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意思。此刻他也没有像其他的警署刑警一样穿着西装或是制服，而是在衬衫外面简单地套了件皱巴巴的夹克外套，上面的领口已经起了毛边，两只袖子一直撸到手肘，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一条异常显眼的狭长形伤疤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入职的这几天下来，伊达航已经充分地认识到了斋藤警部确实是一位脾气比较暴躁的人，不少年轻的警员都有些怕他，以至于他一进来，原本还很轻松的气氛几乎是在瞬间就显得有些凝滞。
不过斋藤警部本人对此倒是毫无所觉——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也视若无睹。
“有川，池田，”他黑沉沉的目光在室内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先是开口点了有川警部补和池田凉太的名字，一转头又看见了站在打印机边上的伊达航：“啊，还有伊达也一起吧——跟我去一趟米花综合医院，爆*炸物处理班那边可能有点麻烦。”
“……啊？”
原本正在努力“正襟危坐”的池田警官顿时破功了，他欲哭无泪地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份已经撕开了包装的三明治，“那个，警部，我还没吃午饭，这个我能不能带在路上……”
斋藤警部没搭理他。
另一边的有川警部补已经拎起了外套：“出什么事了？”
“他们今天上午去东都车站那边拆一个装在车厢里的炸*弹，”斋藤警部说，“结果在拆除到一半的时候，跟车站隔着两条街的商业区就先发生了爆*炸——好像是事先根本没发现那里也被装上了炸*弹的样子啊。真是，”他不满地啧了一声，“那帮家伙未免也太粗心了吧？”
“那么说，是连环爆*炸案了？”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也没有抓到嫌犯，不是吗？总之，现在事情闹得一团糟，连本厅那边也被惊动了，还敢在电话里理直气壮地说‘不知道爆*炸的那一颗是怎么回事’——”
伊达航：“……”
尽管斋藤警部没有直说，但他总觉得对方的脸上已经清清楚楚地写上了“一群饭桶”这几个字。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在听到“爆*炸物处理班”和“医院”这两个关键词的时候，伊达航的心里就猛地一跳，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他的志愿一直都是想要当一名刑警，所以，对于像是爆*炸物处理班这样的部门，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他知道这个部门隶属于警备部，专门负责各种炸*弹的拆卸工作，再多的就没什么了……原本是这样的，但是，他想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两个自己在警察学校时期结识的好友毕业后就是分配在了爆*炸物处理班。而且，由于那两个人在警校时这方面的成绩太过于优秀，以至于还没有毕业就被警备部的长官看中，在询问过他们本人的意向后就提前去调好了档案，一毕业就马上可以入职……所以，也许这一次赶到现场的人当中就有他们也说不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伊达航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斋藤警部刚刚说有一颗事先没被发现的炸*弹爆*炸了……
不，等一下，应该是他想多了，毕竟，他是了解松田和萩原的，以那两个家伙的水平……如果他们真的在现场，以他们的水平是绝对不可能会出这种纰漏的，所以，大概是别的哪个小队……
但是，就算理智上是这么说——
“那个，斋藤警部。”他紧走了两步，跟其他人一起穿过因为阴天而光线昏暗的走廊，来到了乱糟糟的警署大厅里。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员小跑着和他们插肩而过。接待处旁边的宣传布告栏上，海报缺了一个角，一名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神情激动地和接待柜台后面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一家人刚刚旅游回来，结果发现家里竟然被盗了。
“怎么？”
“……现场，”伊达航顿了顿，“有谁受伤了吗？”
“要是没人受伤的话就不会通知我们了，”斋藤警部不耐烦地说，“说是发现了一个女孩子，听他们描述的，应该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吧，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
伊达航一愣，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不归警备部的人管，得由我们警察署这边出面，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父母或者是监护人——”
“诶？”
池田凉太刚刚拼命抓紧时间用两三口硬吞下了一整份三明治，被噎得一边走一边用拳头直捶自己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就又听到了这一句，顿时又睁大双眼：“是说有普通市民……？但是——难道不是应该提前就已经进行过疏散……”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啊！”
伊达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听起来，不管萩原和松田他们在不在现场，起码是应该都没出什么事——不得不承认，这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但不管再怎么说，在机动队已经就位的情况下，竟然没发现现场附近还有另一颗炸*弹，导致爆*炸发生，还殃及到了市民……
无论怎么看都很严重啊。他在心里沉重地这样想着，一边拉开了警车的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我记得漫画里说伊达航毕业之后是先分配到了警视厅下属的某个警察署就职，在松田殉职之后才调职到了警视厅，但具体是哪一个警察署……我翻了翻漫画，好像没有提到OTL 就先自己私设为中央警察署了——这个警察署位于日本桥兜町，大概算是东京一个挺重要的金融区。
*
注②：在日本，想成为警察需要通过公务员考试，考试分为高卒程度试验（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就是高中程度考试的意思……）和大卒程度试验（大学程度考试），其中高卒程度试验只要满十七岁高中毕业就可以参加，所以即使不上大学也可以成为警察。
但是如果选择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成为警察的话，好像警校的训练时间就不是六个月而是十个月，并且高中学历的警察和大学学历的警察相比，在晋升方面也会比较慢一点……好像是这样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