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紫竹恋歌》一*撮

5、第五章 逍遥游

　　“蠢材，两个都是蠢材，白白浪费了你们满身的内力。”童姥边骂边用一个松子击中虚竹的右手手腕，喝道：“右手再往左一些。”
　　段誉只顾着看虚竹，却没想到一个松子直直击中他的膝盖，童姥骂道：“腿再抬高一些。”段誉敢怒不敢言，只好照做。
　　这时距离当日虚竹救走童姥，段誉背着阿紫追上两人，已有八九天。凭着虚竹、段誉二人的内力与轻功，想要不被那群乌合之众找到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童姥对虚竹三人的武功进度很是不满。虚竹身负无崖子的毕生功力，本来是最合适修习童姥所授的逍遥派武功，但他记性虽好，悟性却不高，童姥所教的法门，他每一句都记得，但要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演练得无误，却万万不能。不过好在虚竹极有韧劲，一遍不成，就十遍、百遍的练，因此童姥虽然喜欢骂他蠢材，但倒也没怎么教训他。
　　如果要收徒的话，童姥倒倾向与阿紫。但现在时间有限，说不定李秋水马上就会出现，阿紫的内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提高的，因此童姥对阿紫对并不怎么看重。阿紫从小在星宿派长大，知道实力的重要性，因此倒是三人中学的最起劲的。
　　三人中最常被童姥打骂的就是段誉了。段誉内力够高，悟性也好，但他却非常厌恶练武，而且他自从知道童姥和虚竹都是逍遥派弟子后，虽然宽慰自己说神仙姐姐又没说什么时候将逍遥派弟子尽数杀了，自己不是不遵神仙姐姐的命令，而是武功不济，要保存实力，但他毕竟心有芥蒂，因此练起武功来更是心不在焉。童姥恨铁不成钢，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打骂他一番。
　　童姥骂了段誉半天，心情好了一些，对虚竹道：“咱们在此处停留已久，算来那些妖魔畜生也该寻到了。小和尚，你背我到这顶峰上去。”虚竹正要去抱童姥，却见童姥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直是个美貌的大姑娘，于是他缩回手去，怎么也不肯抱她。
　　童姥看了一眼暗暗撇唇的阿紫，笑道：“那你背阿紫小姑娘，让姓段的小子背我。”
　　虚竹转头一看阿紫，见阿紫一身紫衣，俏生生的站在雪地中，不禁看呆了。阿紫见到虚竹呆呆瞧着自己的样子，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嗔道：“我才不要你背我呢！”
　　虚竹被阿紫一瞪，回过神来，他别过眼去，道：“那••••••那我••••••”
　　童姥笑道：“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让你背，那你还是背我这老太婆吧！”她说着便要伏到虚竹背上。
　　虚竹吃了一惊，拔脚便奔。童姥正要展开轻功追上去，却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师姐，你到老还是这个脾气，人家不愿意的事，你总是要勉强别人。强迫被人听你话，又有什么意思？”
　　童姥面色大变，转到段誉身后道：“快背我上峰！”
　　段誉见眼前之人身穿白衫，身形苗条婀娜，虽然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见面容，但声音轻柔婉转，说话又极为有礼，不由心生好感，想到这几日童姥对他动辄打骂，更是偏向那白衣人那边，道：“姥姥，既然你师妹来找你了，那也用不着我们去替你打架了，你还是••••••”
　　童姥大怒，反手拍的一声，便打了他一个耳光，叫道：“李秋水这贼贱人追了来，要不利于我，你没瞧见么？”这时童姥出手着实不轻，段誉给打了这个耳光，半边面颊登时肿了起来。
　　李秋水“哎呦”一声，捂嘴叫道：“这位公子，你伤得不重吧？我这师姐向来就是这样，老是勉强别人，动不动就打打骂骂的，平白得罪了许多人。”
　　段誉捂着脸道：“没事，我没事。不过打人••••••”他本来想说打人总是不好，但想到童姥的拳打脚踢，赶忙住嘴不说。
　　李秋水见段誉眉清目秀，仪容清雅，笑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我告诉你，你别看我师姐花容月貌，她可是一个九十六岁的老太婆，你可千万别被她迷住。”她不知道段誉几人的底细，故意说出童姥的年龄，想看看这几人到底知不知道童姥的真正身份。
　　阿紫扑哧笑出声来，道：“我小哥哥当然知道童姥已经九十六岁了，他还知道你也不年轻了，不会看上你这老妖婆的。”虽然段誉、虚竹见李秋水温柔斯文，对她心生好感，但阿紫却觉得眼前这人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和善，不由出言讥讽。
　　李秋水笑吟吟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突然间身形一晃，砰的一声，阿紫身子飞起，远远的摔了出去。
　　段誉和虚竹都是吃了一惊，同时发足往阿紫落地处奔去。原来李秋水忽然出掌，将阿紫击飞了出去。见阿紫在段誉和虚竹的搀扶之下，缓缓坐了起来，李秋水“咦”了一声道：“小妮子的内力倒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罢了，看你还小，就饶了你这次，要是你再出言不逊，哼！”李秋水不知道阿紫身负《易筋经》内功，以为随便一掌就可取她性命，在她的轻视之下，阿紫这才逃过一劫。
　　段誉、虚竹见李秋水前一刻还笑吟吟的说话，下一刻就要取人性命，不禁都是心有余悸，暗道：“童姥虽然脾气不好，对我们动辄打骂，但却不会随便取人性命，但这位李姑娘才是真的凶神恶煞。”其实他们不知道，童姥要不是想借助他们的实力同李秋水周旋，恐怕早就杀了他们了。
　　苏星河曾传授过虚竹经脉受伤的救治之法，当下替阿紫疗伤。段誉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转头看向童姥和李秋水，却见李秋水已打伤童姥，抢了她拇指上所戴的七宝指环。眼见李秋水走到童姥身边，说话间，又是白光一闪，段誉大急，不急细想，食指点出，一招商阳剑击向那白光。
　　李秋水和童姥同时惊叫道：“六脉神剑！”
　　李秋水看了一眼断为两截的匕首，笑道：“不知师姐何时和大理段氏扯上了关系？”她虽是和童姥说话，但忽然身形一闪，向段誉扑来。
　　段誉见李秋水又是笑吟吟的说话，心里暗凛，见她出手，不及细想，脚步一错，使出“凌波微步”，挡在了童姥身前。
　　李秋水脸色一变，但马上恢复了闲雅之态，笑道：“想来这位公子姓段吧？既然你已拜我为师，为何要同我作对？”原来这“凌波微步”是李秋水的独门武功，她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段誉定是到过无量山的石洞。
　　段誉还没反应过来，童姥就大骂道：“贼贱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位段公子明明是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传人，又怎么会是你的徒弟！”
　　李秋水并没有理童姥，而是对段誉笑道：“乖徒儿，你是不是拜了我的玉像为师？为师的话，你敢不听吗？乖徒儿，这老贼婆害了为师一生，你快让开，让为师教训教训她，好出了这一口恶气。”
　　段誉茫然的看向李秋水，透过她脸上所蒙的白绸，隐隐约约可见到她面貌，只见她似乎四十来岁年纪，眉目甚美，但脸上好像有几条血痕，又似有什么伤疤，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阵寒意，他本来觉得神仙姐姐定是善良温柔，如天上的仙女一般，没想到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却说自己就是那玉像的真身，不禁摇头道：“不对！不对！神仙姐姐怎么会杀人呢？”
　　李秋水伸出左手，揭开蒙在脸上的白绸，段誉定睛一看，不禁失声惊叫，只见她脸上纵横交错，共有四条极长的剑伤，划成了一个“井”字，由于这四道剑伤，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斜歪，说不出的丑恶难看。
　　李秋水道：“她将我害成这样，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段誉道：“这是童姥害你的？”
　　童姥骂道：“不错，她脸上的伤是我划的。我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来可以长大，与常人无异，但她暗加陷害，使我走火入魔。你说这深仇大怨，该不该报复？”
　　段誉道：“这个••••••这个••••••你们都有错，这仇怨嘛，还是••••••还是••••••”他本来想说一笔勾消，但想到女子最是重视相貌，两人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李秋水道：“你既已拜我为师，难道不该听我的话吗？”
　　段誉嗫嚅道：“我拜得是••••••是那玉像••••••”李秋水的外貌性格打破了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神仙姐姐的美好形象，他不自觉的不想承认她就是自己师父。
　　李秋水双目含煞道：“那玉像本来就是按照我的形象雕刻的，你不承认我是你师父，难道你是觉得我太丑了吗？”
　　段誉被她这样一瞪，心里一寒，脑中灵光一闪道：“不是，那玉像不是你，神仙姐姐嘴角旁有个酒窝，右眼旁有颗黑痣，你没有，不是你••••••”他不知回味过多少次神仙姐姐的相貌，在李秋水的压力下，终于发现两者的不同。
　　李秋水脸色大变，忽然出手抓住段誉道：“当真••••••当真这样？”
　　段誉被她抓住，挣脱不开，又见她满面厉色，脸上的伤疤还隐隐在动，又惊又吓，道：“确实••••••确实如此。”
　　童姥却又惊又喜的叫道：“小和尚，快将那幅画拿给姥姥。”
　　虚竹正好替阿紫疗完伤，道：“姥姥，这画是无崖子前辈留下的，你别再撕了。”
　　童姥骂道：“谁说我要撕了它了？快把画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是谁。”
　　李秋水放开段誉，扑到虚竹身边，扣住虚竹的手腕，厉声道：“小和尚，快将画像拿出来。”
　　虚竹被李秋水一吓，哆哆嗦嗦的将画像递给她。李秋水将那画展开，只看得片刻，脸上神色便即大变，双手不住发抖，连得那画也簌簌颤动，低声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
　　虚竹不自禁的为她难过，问道：“你怎么了？”
　　李秋水却转而对童姥尖道：“师姐，咱们两个都是可怜虫，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
　　童姥站起身来，对段誉道：“你将那画像拿来。”
　　段誉将画像递给童姥，童姥伸手拿过，就着日光一看，突然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她！不是她，哈哈哈！李秋水，不是你，不是你！”
　　李秋水忽然媚声道：“是啊！不是我，是我小妹子，但当年我和师哥隐居在无量山，我还替师哥生了个女儿，而你呢，师哥都没正眼瞧过你，真是可怜哪！”
　　童姥尖叫一声，忽然朝李秋水扑去：“你这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但她毕竟只恢复到她十七岁时的功力，又怎是李秋水的对手。李秋水随手一掌就将童姥击飞了出去。
　　李秋水随即飞身而上，一掌拍向童姥的天灵盖。段誉叫道：“不可！”说着食指点向李秋水。李秋水知道段誉六脉神剑的厉害，在空中一个转身，避了开去。
　　段誉食指轻点，但却毫无反应，他见自己的六脉神剑使不出来，担心李秋水再次动手，无暇多想，背起童姥，运起凌波微步，往山下冲去，顷刻间，两人已到了数丈之外。
　　李秋水拔步便追，道：“乖徒儿，你的凌波微步还是我教你的呢，你能逃得出去吗？”
　　虚竹听了大惊，暗道：“虽然我武功不济，但须得阻得这位李施主一阻，要不段施主和童姥都危险了。”他没什么与人动手的经验，毛手毛脚的抓向李秋水，叫道：“李施主，得罪了。”
　　李秋水本来并不当一回事，但虚竹拳脚功夫虽不怎么样，但内力惊人，竟然让他抓住了李秋水的右臂。李秋水大惊，忙凝神应对，但虚竹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李秋水笑道：“哎呦！小和尚，你抓着我干什么？”
　　虚竹脸一红，赶忙放开李秋水道：“我••••••我••••••”
　　阿紫这会有了一些精神，急道：“呆和尚，快走！”
　　李秋水转身一看，段誉已趁着这会功夫，去的远了。她追之不及，又见虚竹和阿紫还在这里，暗道：“捉住你们，不愁问不出师姐和那姓段的小子的下落。”她趁虚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扣住虚竹的命脉，又飞身扑到阿紫身前，点中了阿紫的穴道。

　　李秋水问清虚竹和童姥的关系后，温言劝他：“你是我师哥的弟子，我是你师叔，你难道只帮你师伯，不帮我吗？”
　　虚竹道：“我是少林弟子，和••••••和你们••••••”
　　李秋水笑道：“我师哥将毕生功力都传了给你，你现在身上一点少林功夫都没有，还能自称少林弟子吗？”她转而又道：“就算你是少林弟子，那我们师姐妹之间的恩怨，更与你无关，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我师姐躲到哪里去了。”
　　阿紫嗤笑道：“你布下天罗地网，都找不到我小哥哥和童姥，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
　　李秋水笑道：“小妮子又不老实了。”说着反手一耳光就往阿紫脸上甩去。虚竹急忙飞身挡在阿紫身前，代她承受了这一耳光。
　　李秋水这一掌极重，虚竹的半边脸颊马上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来。阿紫看到虚竹的惨象，骂道：“呆子，谁让你扑过来的。”顿了顿又柔声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虚竹摸着他的光头道：“不疼。”他说着咧嘴一笑，没想到却扯动了伤口，疼得直龇牙咧嘴。阿紫心中一痛，掏出手帕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李秋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可笑，可笑！小和尚竟然动了春心。”虚竹和阿紫都是一惊，脸上一红，两人同时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对方。
　　李秋水叹道：“你这小和尚虽然丑一些，倒是有情有义。”她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的道：“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多少相貌好的，反而薄情寡义，想要找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师哥，哈哈！就算师哥，还不是••••••”她想起往事，失了兴趣，不再拷问两人，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