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9、撒娇

　　球场上，男士一个场子，女士一个场子，各自带着各自的球童在球场上兵分两路，朝着最后球洞起杆。

　　因为刘倩表现出对全兮兮的友善，太太团里没人难为全兮兮。
　　只有那个年纪跟全兮兮差不多大的女孩一直看全兮兮不顺眼。

　　或许在她看来，那个老头看上全兮兮了，所以把她当成了情敌。

　　全兮兮觉得这女孩的态度有些好笑。

　　有情才有敌。
　　她算她哪门子的情敌需要这么防着。

　　刘倩不待见那个年轻的女孩，连带着太太团里所有女人都跟着一起不待见那个女孩。一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夹枪带棒嘲讽那个女孩不自爱，想一步登天。

　　可是那个女孩既然有这本事迷倒老爷子，自然也有本事听下这些难听的话。

　　她不反驳，甚至把这些夫人为难她当成是一种荣誉。

　　如果她们不嫉妒为什么要这样恶意中伤她？

　　全兮兮在一旁静静地打自己的球，她没刻意让着刘倩，刘倩的水平远高于其他人，但是她也没想争个输赢。甚至认真地纠正刘倩这些年打球的恶习。

　　刘倩一杆挥出去，只觉得这球飞得又高又远，转头去看全兮兮：“兮兮啊，你这水平可以呀，感觉可以去当教练了！”

　　全兮兮颔首笑道：“哪有，是您悟性高。”

　　年轻女孩不屑对全兮兮冷哼一声。

　　全兮兮侧目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挥起一杆去追刘倩的球。

　　这女孩明显不会打，大家都在前面走着，让她不必跟她们一起比赛，只当练习就好，让她自己在后面挥杆也能挥空。
　　后来那女孩干脆不打了，直接坐上代步车去找老头。

　　刘倩一众见那女孩走了，这才放开了聊：“也不知道图那老头什么，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不过就是手上拿着几家代理，也没富得流油，成日里换女友，我看迟早死在床上。”

　　一个夫人接话：“还不是想着哪日能成为王夫人，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呗……”
　　“王夫人？”另一个夫人笑开了，“你们猜猜那老头愿不愿意为了这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啊？”

　　全兮兮听着，没有说话，没有跟着一起捧高踩低，她只是拿着球棒，比了比下一杆的角度。
　　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刘倩拿着公司决策大权，在她身边的夫人都是附和着她的话往下说。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孩子。

　　她很少见到像全兮兮这样不趋炎附势的年轻女孩子，看到全兮兮这样淡然，不由得觉得欣慰。

　　她走过去，球杆杵着地上，问道：“你没什么看法？”

　　全兮兮双脚与肩平齐，眼睛望着要打球的方向：“没有。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没受过别人的苦，就不说劝别人善良的话。”

　　她这一杆挥得极其漂亮，无论是角度还是力度，都接近于完美。
　　白色的小球直接越过前面这一大片湖泊，落在了湖泊对面的草地上。

　　刘倩看出来了，全兮兮很擅长打高尔夫。

　　全兮兮打完回过头，笑盈盈地说道：“今天大家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何必再去想的事情徒增烦恼呢？各位姐姐，你们可要努力啦，再不认真打球，我可要超过你们了！”

　　全兮兮没有说她不想掺和这事，她只是岔开了话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想在背后议论人，人品确实上乘。

　　刘倩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就顺着全兮兮给的坡往下下。

　　其实抛开那个想要一步登天的年轻女孩，这些人可以聊得话题还有很多。
　　比如说哪家店又上了一款包包很好看，谁家今年春季的衣服设计很出彩，人到中年减肥保养的方法。
　　一堆女人在一起相互抱怨下孩子难管、老公甩手，整个下午还是有说有笑。

　　虽然打高尔夫有代步车，可这些夫人们多半都不太会玩，每一杆打得基本都是坐车太近步行有点远的距离。

　　出来玩都图个消遣，又不赶时间，能步行都不会坐代步车。
　　翠绿色的草坪上夫人们看着风景，全兮兮与刘倩走在前面。
　　那些夫人们不管公司的事成日里孩子长老公短，跟刘倩说不到一起去。

　　刘倩今天出来放松，不想想太复杂的事情，眼前有一个简单的小姑娘，让她很感兴趣。
　　她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全兮兮没有刻意寻找话题，相比较刘倩而言，全兮兮算是话少恬静一类的女孩。

　　刘倩喜欢这种没有奉承的交往，平日里跟斗鸡一样的性子跟在全兮兮身边也舒缓了不少。

　　“夕丞那孩子命苦。”
　　刘倩用手一只手遮着光，一只手拿着球杆，站在一个小坡上眺望前方不远处的终点。

　　全兮兮听到刘倩无缘无故地说起夕丞的事情，心中不免一动。

　　她不了解夕丞，这话她接不了。

　　刘倩没想全兮兮说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家生意出问题的时候，那孩子还在国外上中学。那时候电商崛起压着我们传统的商业模式，许多中小企业无法生存都倒闭了，就算是像夕丞他们家这么大的商超也在电商打压下也举步维艰。夕总觉得自己欠下那5亿，公司前途渺茫，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天台。”

　　全兮兮蹙眉，她不是这个城市的人。
　　但是以夕丞他们家年收入来看，夕氏集团在安城影响力非同一般。

　　刘倩说的这件事，当年一定上过当地的新闻。

　　“夕丞那孩子飞机一落地，他就直奔天台，硬是把夕总从天台上劝了下来。”

　　全兮兮跟着刘倩，一言不发。

　　“我儿子今年也15岁了，准备中考，成绩差得让人焦心。”刘倩轻叹一声，“夕丞当年回来的时候也才15岁，他就已经可以替夕总分忧了。”

　　“各人有各命，”全兮兮说，“有人命好，天生就不需要奋斗。有人命苦，从小肩上就扛着巨额欠债。有人大器晚成，有人少年得志。男孩子嘛，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夕丞只是经历的事情早了些，您儿子还没到经事儿的年级。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儿子一辈子都不经事，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当妈的哪有希望自己孩子受苦的。”

　　全兮兮这话说得贴心。
　　是啊，哪个当妈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的。

　　夕丞与同龄孩子比确实优秀许多，可他这些优秀，都是他吃苦的佐证。
　　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成功？

　　刘倩没想到全兮兮年纪轻轻，居然心里也跟明镜一般。
　　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般配的。

　　全兮兮专心地打球，全然不知道刘倩一脸和蔼可亲地姨母笑。

　　等全兮兮一群人到了终点，才发现男人们早就已经收杆，坐在阴凉处休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似和谐地闲聊。

　　那个老头与年轻姑娘腻歪在一起，那年轻姑娘也不避讳，直接坐在老头腿上，两人搂搂抱抱，老头的手一直在那姑娘的臀部游荡。
　　姑娘则是欲迎还羞惹得老头一脸艳笑。

　　夕丞看见全兮兮回来了，远远地就拿起一瓶水帮她拧开，等着全兮兮递过来。

　　全兮兮接过水冲夕丞笑了笑。

　　夕丞问：“累吗？”
　　全兮兮喝了一口水：“还好。”

　　下午活动散场，过得还算顺畅。

　　全兮兮跟着夕丞回了酒店，夕丞去游泳，全兮兮做spa。
　　运动之后的放松，总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全兮兮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惊醒，不知不觉竟然趴在理疗床上睡着了。

　　她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刚才手机在响。
　　伸手去摸手机，解锁，看见夕丞发来一条消息：泳池，救命。

　　全兮兮没明白，只是倏地坐了起来，对按摩师说：“我有事，今天就到这里。”

　　按摩师帮她把衣服拿过来，全兮兮没带泳衣，回房间换上了自己一件白色大T恤，去楼下泳池。

　　进了泳池她才看见，那个老头带的年轻小姑娘在缠着夕丞说话。

　　全兮兮眯着眼睛想了想，这姑娘似乎叫何聪。
　　长得漂亮，是世俗的那种漂亮。

　　夕丞几次都想离开，却不知道那姑娘说了什么，又把他给留住。

　　全兮兮微微扬眉，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夕丞。”

　　夕丞与何聪一起回头，看见全兮兮穿着一件特别大白色T恤，走过来。

　　何聪脸上立即出现了几分尴尬的神情。

　　夕丞身上披着一个大浴巾，上半身到屁股都捂得严严实实，能看见他大长腿肌肉线条丰满。

　　全兮兮想着，这腿不就是传说中的青蛙腿吗？
　　拉直的那种。

　　夕丞看见全兮兮跟看见救星一样，如释重负。

　　全兮兮走到夕丞身边，没有理会何聪，轻轻地就着浴巾揽住夕丞的腰身，撒娇道：“早上手上带的链子不见了。我记得中午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了，你帮我找找吧。”

　　全兮兮声音是轻柔甜糯的那种。
　　撒娇的时候说话，眼睛一眨一眨的，更粘人。

　　她脸上干净，不带世俗胭粉气。
　　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无辜，眼角红红的，好像她真的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条链子一般。
　　让人忍不住想要帮她。

　　夕丞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问：“没找到吗？我回去帮你找找。”
　　“嗯。”全兮兮点点头。

　　夕丞看向何聪，一脸歉意：“我先回去了。何小姐玩得开心。”

　　夕丞去男更衣室换衣服，全兮兮连话都没有跟何聪说，跟着去了女更衣室。

　　只留下何聪一个人在泳池。

　　她羡慕这样的感情。
　　在她眼里，像夕丞这样的人不缺钱。
　　不过就是一个链子，再买一条就是，何苦费劲去找？

　　最少她现在的男伴，会直接说，找什么我再给你买一条。

　　但她明白，这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因为明白，所以觉得夕丞这样的男孩更加难得。

　　他与全兮兮之间的感情，是平等的，没有施舍也没有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