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62、第 62 章

　　方鹿楠家生意的危机持续了整整一年半，直到陶君彦大二快结束的那个夏天，法院的判决结果正式生效，与此同时新品推行上市。从新闻来看，这个新品是跟岛国某个知名的美瞳品牌联合研发的，吸引了大量新旧路人粉，配合舆论造势，销量十分可观，一时间大大缓解了经济危机。
　　陶君彦对此最直观的感受是方曲杭辞去了她高中教师的工作，扬言终于不用养弟弟了，行李箱一提就跑到原来的母校深造读博。
　　她的母校跟陶君彦和袁义的大学就隔了一条街，安顿下来之后她特地跑来了一趟学校，袁义有课，她就招待陶君彦吃了顿下午茶。本来是要去外面的美食街搓顿好的，但陶君彦说他晚上有饭局，于是只能在就近的奶茶店喝喝茶聊聊天。

　　“哎，不能出去吃饭的话，不然我发你红包？”方曲杭咬着吸管拧眉纠结着。
　　“不用。”陶君彦笑着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知道方曲杭心里过意不去。去年她被骚扰最严重的时候四处找房子，却又因为不想给洛阳添麻烦而拒绝了租住在他隔壁的提议。陶君彦见状跟家里人一合计，把自己家另一套的小房子低价租给她了。
　　这套房子本来他父母是打算给他结婚用的，当初背了几十万的贷款买下，一时半会儿没钱装修，就干脆长租出去。房子离市立高中比较远，街区治安也算不错，方曲杭在里面住了一年多，直到最近决定重返校园读博才退租。
　　她退租的时候打扫得干干净净，本来破旧的电灯泡和电扇都擦得锃光瓦亮，陶君彦父母收房的时候直呼可惜，恨不得让她再多住两年。
　　“再说当初姐也是为了帮我出头，我也算既得利益者了。”陶君彦拿奶茶杯碰了碰她的，“祝你日后一帆风顺。”
　　“跟我以前经历的有些关系吧，眼里见不得一点儿沙子。”方曲杭笑着叹了口气，揶揄着他，“不说我了，你晚上要跟谁吃饭啊，比见我都重要？”
　　“……”陶君彦搅了搅奶茶，“相亲。”
　　“！？？”方曲杭差点把奶茶都咳出来，瞪圆了两只眼，“鬼鬼，你才多大啊？”
　　“二十。”陶君彦给她递了张纸，“这是第五次还是第八次我记不得了，总之，他们很担心我上大学两年了都没对象这件事，巴不得我立刻马良神笔原地给他们画一个出来。”
　　“你有什么好急的，年轻还不说，你还是男生。”方曲杭揉了揉鼻子，“我印象里女生才会被催得那么紧。”
　　“因为我小叔是gay，前两年才在爷爷奶奶的威逼利诱下结了婚，他们害怕我也重蹈覆辙吧。”
　　方曲杭抿了抿唇，悄悄偷瞄了他一眼，被陶君彦抓了个正着。
　　“哈哈……你是不是想说早就木已成舟了？”
　　方曲杭长长地叹了口气，拨了拨肩头只剩点儿自然卷的黑发，“你是怎么想的？想试试？”
　　“毕竟目前，除了方鹿楠我也没有再喜欢过第二个人，男的女的都没有。”陶君彦托着腮搅和着奶茶，看着黑色的珍珠在奶色的茶汤里起起伏伏，“也许他就是个意外呢。”
　　“……”方曲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还喜欢他吗？”
　　“不知道，但我好像已经慢慢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了。”陶君彦茫然地望着前方，“也许再这样下去，我会忘了他也说不定。”
　　方曲杭低下头吸溜着奶茶，果真三分甜的奶茶还是有点儿苦。
　　“他最近怎么样？”陶君彦转头问，“我听月月说他三年就能毕业了。”
　　“嗯，他之后打算去岛国。”
　　“读书？”
　　“不，他妈和林家合作了一个项目，他去当负责人。”方曲杭顿了顿，抬起头看他，“这是方鹿楠跟我说的，但他妈的说辞是，”她缓缓眨了眨眼，“等项目走上正轨就让他们结婚。”
　　“……”陶君彦以为早就麻木的心脏不会再感觉疼痛，可结婚两个字冷不丁蹦到耳朵里之时，仿佛一把刀笔直破开血淋淋的胸膛，细小尖锐的刀剑挑拨着心脏上流动的细小血脉，将每一次心跳都放在炙火上烘烤，疼得他瞬间忘了呼吸。
　　“我也不知道他的选择是不是正确，更无权干涉你的决定，”方曲杭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他地视线温柔且虔诚，“我希望你们两个弟弟都幸福。”
　　陶君彦鼻尖一酸，差点在她祝福的注视中掉下眼泪。

　　-

　　陶君彦按照父母的指示提早了十分钟来到了餐厅门口。
　　由于前几次相亲都始于徽信而又终于徽信，这次陶君彦的父母不让他加女方通讯工具，不管如何逼着他们直接先见一面。双方家长是在学车的时候认识的，一见如故，互相交换了自家孩子的信息，彼此都觉得郎才女貌、异常合适，于是几乎是拿刀架着两家孩子组了这个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相亲局。
　　陶君彦现在就尤其痛恨中国式家长的聊天，总是会以各种出其不意花样百出的方式拐到自己孩子身上，还在上学的攀比成绩，工作了的攀比工资，男孩儿攀比工作前途，女孩儿攀比嫁得如何，简直没完没了。
　　他给父母发了一句到了便放下手机，转眼抬头，跟对面站了有一会儿的女孩儿冷不丁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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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三秒，几乎同时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颜苒？”
　　“陶君彦？”
　　“吓死我了，我以为人已经到了呢。”颜苒拍了拍胸脯，长吁了口气，“怎么，你也约人到这里吃饭？”
　　“嗯。”陶君彦点头，看了看表，“但好慢啊，已经晚了十分钟了。”
　　“我也是，约的六点，都快一刻了。”颜苒看着手机嘟囔着，“我妈又不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陶君彦眨了眨眼，心里登时有种微妙的感觉，“你不会也是来……相亲的吧？”
　　颜苒点点头，看着他后知后觉地一点点睁大眼。
　　“你……难道……不会吧……”
　　陶君彦赶紧抓起手机给他妈来了个紧急电话，火速逼问相亲对象的姓名及相信信息。听筒里不急不忙地磕着瓜子悠悠回答，“你们好像是一个高中的，一个班，但不是同一届。”
　　“她哪一届的？”
　　“16届的吧。”
　　“那我哪一届的？”
　　“嗯……？”陶母迟疑了一会儿，“15的？”
　　“对不起，我是16届的。”
　　陶君彦心累地挂了电话，听到对面的颜苒抓狂地跟她父母解释，她毕业于S市市立高中，不是S市联合高中，更不是S市小葵花高中的。
　　他们S市哪来的小葵花高中？连高中名字都记错了，听起来更离谱。这两边的家长聊得热火朝天都天天在聊些什么啊！？
　　颜苒近乎崩溃地挂断了电话，可怜的老同学们悲催且无语地看着彼此。
　　“先吃顿饭？”
　　“先吃顿饭吧。”

　　他们两个人一合计，彼此都是老相识，也别在西餐厅装什么高级，转头就冲进了隔壁的杨锅福麻辣烫，一人捧着一碗比脸还大的麻辣烫快活地吸溜起来。
　　吃得酒足饭饱，陶君彦咬着吸管喝着碳酸饮料，才想起一档子尤其重要的事。
　　“不对劲啊，”陶君彦猛地放下易拉罐，“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出来相亲？”
　　颜苒还在麻辣烫里捞粉丝，漫不经心地回答，“分了。”
　　“分了？”陶君彦瞪大了眼，“你跟江邮什么时候分的？”
　　“草尼玛，还没跟你们男生说过那个渣男。”颜苒放弃了糊成一团的粉丝，把筷子泄愤地扔进面汤里，破口大骂，“背着我搞学妹，发朋友圈都不屏蔽干净，简直蹬鼻子上脸！”
　　“……”陶君彦没敢给她火上浇油，其实陆剪山在他们刚开学就目睹江邮跟女生搞暧昧。
　　颜苒咕噜咕噜将碳酸饮料喝完，啪地将空罐子砸在桌上，让老板上了两罐啤酒。陶君彦看她这一幅不醉不归的模样，还想开口劝两句，谁知她把啤酒往他这边一推，出口便一鸣惊人。
　　“他是不是喜欢过你？”
　　“呃……”陶君彦这啤酒也不知道该不该接，颜苒看他犹犹豫豫的，直接将啤酒罐塞他怀里。
　　“我听沈阮月说的，你应该认识她吧，”颜苒仰头喝了两大口，大大地舒了口气，“去年我跟江邮分手后去了北美交换一年当散心，在那里认识她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原来世界这么小。”
　　“你去了月月的学校？”陶君彦手里咯哒一声，将啤酒罐捏扁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见到方鹿楠。”颜苒说，“沈阮月告诉我，方鹿楠忙着跟他未婚妻那边合作的事宜，学业也不轻松，她能见到他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还都在熬夜抽烟喝咖啡。”
　　“熬夜抽烟喝咖啡？”陶君彦简直不敢置信，“他会抽烟？”
　　“烟瘾还挺重的，重到沈阮月每个月踢他去洗一次牙。”颜苒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手腕，“你们俩的故事我听得七七八八，实话说是当局者迷，我那时候坐方鹿楠同桌，你要是过来问我，我敢拍着胸脯给你打百分之百的保票，他肯定喜欢你。”
　　陶君彦心里被小疙瘩硌得难受，用力地拉开啤酒罐，一口就喝了半罐。
　　“我当时应该提醒你的，”他想了想说，“你们去漫展那次他就不对劲，他应该对你别有所图。”
　　“感情上的事别人不好插手，我理解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颜苒跟他碰了碰酒罐，“同是天涯沦落人，倒霉啊。”
　　“倒霉……吧。”
　　金属的瓦罐碰撞，发出咣的一声轻响。路边摊的灯光稀暗，觥筹交错中陶君彦一时间花了眼，仿佛穿越回了刚刚毕业时那最后一场晚宴，他跟袁义碰着杯喝大了，然后被方鹿楠气哼哼地捡走。
　　现在想来，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方鹿楠，最后一次碰到他的身体，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你还想再喝点吗？”他问颜苒。
　　“来！”颜苒挥挥手叫来了服务员。啤酒一罐接着一罐地摆上，空了的瓦罐被陶君彦小心翼翼地摞了起来，像面墙一样堵在了两人中间。
　　叮地一声，颜苒伸出指尖轻轻弹飞了中间的一个罐子，整面啤酒罐墙轰然倒塌，陶君彦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喝得满脸通红的女孩儿。
　　“陶君彦，”颜苒大概是喝高了，用力地捏着他的手心，舌头搅成了一团，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后别相亲了。”
　　“为什么？”
　　“你要是还忘不了他的话，去相亲……也是陷害无辜的女生啊……”她吐了个酒嗝，“像我一样，多惨。”
　　“我觉得我忘了他。”陶君彦被她带着也打了个酒嗝，
　　颜苒眯着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在哭？”
　　陶君彦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湿漉漉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漫溢出来。像是那只装着他与方鹿楠回忆的匣子，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压着盖子合紧，里面的东西总是不受控制地冲撞着四壁，在他不经意的缝隙里一点点流淌出来。
　　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仍然无可救药、无与伦比、无法自拔地喜欢着方鹿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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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