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43、第 43 章

　　方鹿楠的母亲名叫方月，年轻时家境优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与方鹿楠的父亲诀别时家道中落，负债累累。她不得不扛起养家的重任，靠着仅存的家底一头杀进生意场，这么多年东奔西走地打拼，总算是把两个孩子都拉扯大了。
　　方鹿楠知道母亲辛苦，所以即使不认可母亲的观念，他还是尽量压下了心中的烦闷接起电话。
　　“妈，什么事儿？”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将窗户稍微拉开了一条缝，冰凉的夜风丝丝缕缕地吹散了被暖气吹得膨胀的空气，催醒了昏昏欲睡的大脑。
　　“你的语言成绩出来了，我放在你的行李箱里，”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应该是刚刚应酬完，“看见了吗？”
　　“……关我什么事。”方鹿楠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合了合眼。
　　“不够好，但勉强达到及格线。”那头仿若未闻地继续说着，“必要的文书和申请材料我找人帮你搞定，五月份的SAT也报好名了，这半个学期你主攻数学——”
　　方鹿楠一拳砸在玻璃上，厚重的隔音板咚地一声闷响。客厅里心不在焉躺尸的方曲杭刷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拧起眉忧心忡忡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我都说了！我不出国！”方鹿楠咬着牙挤出一个个字音，顾忌着房间里还有人，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小心地收好音量，“要不是你又拿转学逼我，这个托福我也不会考！”
　　“你不想出国？”听筒那头嗤笑一声，“高一高二这两年我不在国内，你就当我没看到你的成绩单？”
　　“我中考年级第一进的这重点高中，分班也进了火箭班，你还要我怎么样？”
　　“国内竞争激烈，你这点儿成绩现在就够个本科线，”听筒里的声音骤然冷却至冰点，“现在高二结束了一半，算你从现在开始努力，能不能上985都是问题。”
　　“我能——”
　　“就算能够上个985，那又怎么样呢？几百名开外的大学，师资力量教学资源能有多好？”女人口无遮拦地讽刺着，“国外考试压力小，竞争对手又少，别人挤破头卖了房子都要出国上本科，你还在这儿跟我发脾气，我看你真是脑子坏了。”
　　“我不喜欢那个环境，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我宁可留在国内上个普通一本都不出去！”方鹿楠额头上青筋暴跳，朝着话筒一通吼完就挂了电话。

　　他拖着鞋走回客厅，将手机扔在茶几上，一脸扑进了沙发里。一旁的方曲杭叹了口气，提着他弟的后领让他抬起头，二话不说往他嘴里塞了根拨到一半的香蕉。
　　“唔——！”
　　方鹿楠眉毛激烈地抗议着，刚被甩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眼睛一扫，又是他妈，立刻啃着香蕉拧过头，眼不见为净。
　　方曲杭替他把电话接了起来，开了免提，“他现在心情不好。”
　　“我知道。”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大约是点了根烟，“替我跟他道个歉，酒喝得多了，话说冲了。”
　　“我反正不去国外读书！”方鹿楠把香蕉皮一扔，拿坐垫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往沙发上缩成一团。
　　“哎……”那边吐了口烟，夹杂着一声叹息，“那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不强迫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方鹿楠不满地哼了一声，被方曲杭拍了拍脑袋顶，才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体。
　　“第一，我不求你考清华北大，但你现在的成绩不行，至少给我进年级前五十。”
　　“哦。”
　　“第二，给你报名的试不许不考，不许瞎考，”女人严正强调着，“高考就一次，考砸了没办法重来，这是给你做个保底，知道吗？”
　　方鹿楠鼻子朝天，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真是……”听筒那边的声音颇为无奈，“你要是有曲杭一半懂事就好了，你妈愿意砸钱你都不愿意接。”
　　“切。”方鹿楠非常不给面子地甩了个脸色，站起身想挂了电话，“你是没被她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么凶给谁看呢，”方曲杭一把揪住他的下巴拧得他嗷嗷叫，狠狠在他屁股蛋儿上踹了一脚，“蹬鼻子上脸了还，赶紧滚回房间睡觉！”

　　盯着方鹿楠将房门合上，方曲杭才松了口气，一屁股重新坐回沙发里。
　　“辛苦你了，这么大个毛头小子不好照看。”电话那头的女人客气地道谢，“工作还顺利吗？我今年会回来呆一阵子，要是学校里有什么不适应的跟我说就好，我帮你调整。”
　　“没关系，我过完年就转正了，挺好的。”方曲杭顿了顿，“您真的想让他再去国外念书？”
　　“既然有简单的捷径，何苦走弯路呢？”女人单纯地疑惑着，“你也不同意我的观点吗？”
　　“我没什么资格指点您的教育方式，”方曲杭笑了笑，“但他是我弟弟，我只希望他快乐一点。”
　　“没办法，”女人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我生他下来就是对他寄予期望的，我不可能纵容他随心所欲，或许也无法让他体验你说的那种快乐。”
　　“……”方曲杭陷入了沉默。
　　“他比以前更排斥出国，”女人继续说，“是因为陶君彦吗？”
　　方曲杭蹙起眉，本就生疏的语气中不自觉提起了些警惕，“您想说什么？”
　　“哈哈哈，”电话那头却沙哑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挺喜欢那个孩子的。我记得他的眼神，那是个好孩子。”
　　“……”
　　“什么时候让他们一块儿来岛国玩玩吧，林和阮月这学期要来岛国交换，”女人语气轻快，“他们三个也挺久没见的了。”

　　-

　　方鹿楠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结结实实裹成了一条蝉蛹，蜷缩成一小团安静乖巧地朝外侧躺在自己的那半边。
　　灯还没有关。也许是灯光太亮，被子拉得没过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脑袋顶露在外头，被白炽灯光映了一圈皎洁的光晕。
　　方鹿楠关了灯，轻手轻脚地从另一头钻进被窝。
　　松软柔滑的被窝里不再只有他一人的气味，温热的体温在被间狭小的空间里扩散着。方鹿楠朝他的方向转过身子，与自己身上近似的沐浴乳香气涌进鼻腔，夹杂着一些属于少年本身的温软气味，像是打开一锅刚刚蒸出炉的奶香包，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浅淡的奶香气。
　　方鹿楠深呼吸一口，熟悉的气味冲淡了心底的毛躁和不安，却也如同夏娃禁果般诱惑着他不断靠近。
　　他浅浅叹了口气，将额头轻轻贴在少年光裸的后颈上，才慢慢合上眼睡去。他昏昏沉沉地祈祷着，此时此刻拥有的温度能此生都陪伴身旁，再不消失。
　　“……”

　　绵长的呼吸从身后传来，口中湿热的气息随着节律一遍一遍抚摸过皮肤。
　　陶君彦在黑暗中陡然睁开眼。
　　睡·不·着！！！
　　他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在意识到喜欢他之后还要躲进被窝里装睡。一呼一吸间是他身上惯有的气味，背后紧紧贴着的是他的体温，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方鹿楠的巢穴之中动弹不得。
　　分明早就习惯的气息如同藤蔓般缠裹全身，在被发觉的情愫中不断发酵、互相反应，让那份熟悉染上了一丝异样暧昧的热度，炙烤着他的身躯与意识，让他浑身骨头都仿佛浸润在酒水里一样酸软，脑袋却精神得能立刻原地结上两道数列压轴题。
　　陶君彦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想离背后那个热熔炉远一些。毫不夸张地说，他身子只是稍微蹭了蹭，一只胳膊便好似伺机已久般环上了他的腰，咚咚心跳震动着背脊，二人间最后一丝空隙瞬间被吃干抹净。
　　“方、方鹿楠……”陶君彦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许走……老子不许你走……”方鹿楠睡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说着梦话。叽里咕噜地念叨了几句陶君彦听不清的话，张嘴一咬，吧唧一下啃上了他的脖子。
　　一股电流从湿热的地方咻地一下窜过背脊，腰窝酥麻地一软，陶君彦整个人抖了三抖。背后的人却好像梦见了什么玉盘珍馐一样，软绵绵地又啃又咬，时不时吮吸一口，沉默的室内一圈一圈回荡着唇舌搅动的啧啧水声。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少年羞耻地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地埋进松软的棉被之中，咬着牙压抑着敏感皮肤传来的阵阵战栗痒意。
　　救·命·啊！！！

　　-

　　陶君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天色大亮。灿烂的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室内，照亮了面前少年的半边脸庞。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颗被切割了无数次、将光线折射到四面八方的耀眼钻石。
　　“陶陶，新年快乐。”方鹿楠笑着弯起眼睛，细碎的光波动着在他心里泛起涟漪，璀璨得无法直视。
　　陶君彦不敢看他，干脆鸵鸟装到底，假装还没睡醒的模样一头扎进他怀里。
　　“你以后饿了就去吃夜宵啊！”
　　方鹿楠喜滋滋地接了个满怀，将他柔软顺滑的头发抓得乱糟糟，“嗯？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新年第一拳，并不重，比起惩罚更像是撒娇，打得方鹿楠更飘飘欲仙起来。
　　“……”陶君彦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只从缝隙里露出脑袋的胆小猫咪般，咕噜转着上下打量他。
　　“你刚刚说什么？”方鹿楠搓了搓小猫咪鼓鼓囊囊的脸颊。
　　陶君彦白皙的脸被热气熏得两颊扑粉，又垂下眼，将脑袋埋进被窝里，闷闷地回答。
　　“我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