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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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在二人之间诡异地蔓延开来。
　　头顶的街灯宛如临终遗言般闪烁了两下，哗的一下又灭了。视野啪地一下黯淡，陶君彦看见方鹿楠眼中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像是扑火流萤，点点串成了线。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陶君彦的理智骤然回笼，背后密密麻麻地冷不丁沁出一身汗。一阵风吹来，冻得他当场一个喷嚏。
　　“你……”
　　“不是不是不是！”他揉揉鼻子，忙不迭摆着手解释，抢在对面开口之前，“就是那个，诶呀……那种的，我就是很憧憬你的……不是那种喜欢！”
　　“……”啪嗒，光熄灭了。
　　“真的不是！你不要多想！”
　　“……”刷啦啦，少年松了松领口，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仿佛下一个动作就要撸袖管上来干架了。
　　陶君彦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靠近，眼里黑压压地好似翻了墨，脑内登时警钟大响，转身就要开溜，被方鹿楠长臂一捞，冷不丁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脖。
　　“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陶君彦被他提到前头，歪了半个身子踉踉跄跄地站定，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孔小心翼翼地猜测着，“你很在意吗？呃……被同性说这种话觉得很恶心？”
　　“你他妈到底从哪里理解出这种意思的？你语文理解是不是不及格？？？”
　　“我语文理解确实不好……”
　　意识到多说多错的陶君彦吸了吸鼻水，往发凉的手心哈了口气，琢磨着他绷得僵硬地唇角，默默把后面半句“难道你还喜欢我不成”吞了回去。
　　方鹿楠低声不知骂了句什么脏，戳了戳他的脑门正中，“老子明确告诉你，老子不乐意了，你要赔偿老子的精神损失费。”
　　“啊。”陶君彦被戳得往后仰去，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可我没钱啊。”
　　方鹿楠瘫着张脸，一副“爷现在很生气你自己掂量着办”的架势。
　　“我要去漫展，真给掏光了，”陶君彦求饶地看着他，“要么我只能把自己卖给你……”
　　“成交。”
　　“……”陶君彦迷惑地眨了眨眼。
　　“现在就跟我回家。”
　　“嗯？？？”
　　陶君彦一个没留神，被松软的围巾迎头罩下，少年炽热的气息霎时包裹住他的口鼻，一圈圈向上严严实实地绕着，跟奶奶团毛线球一样。
　　“要憋死了……”他皱着鼻子抗议，却很快连鼻尖都被裹了进去，活像只OO图标的小企鹅。
　　方鹿楠对他瓮声瓮气不满的控诉充耳不闻，满意地看着只剩个脑袋尖儿的人，隔着围巾捏住了他的鼻尖。
　　“小企鹅，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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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成谶。

　　之后连续的数个周末，陶君彦都被方鹿楠拽去他家当专属家教。方曲杭为自家弟弟终于奋发图强而感激涕零，亲自跑去楼下道谢，时不时送来些高端护肤品、进口水果之类的。陶母推拒不了，就看在那三瓜俩枣的面子上毫不留情地把儿子卖了。
　　其实陶君彦也教不了方鹿楠几道题，多数时候都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写作业。具体来说，陶君彦看题，方鹿楠看他，被陶君彦狠狠踢上一脚才闷头写两道题。

　　于是凛冬渐至，喧闹的时光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岁末。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陶君彦往方鹿楠家跑的频率也增多了。原因无他，他家装了地暖，赤脚在地板上走两步都能从脚底暖到天灵盖，不比自己家的小破空调舒服多了。
　　方曲杭大学和家两头跑，这天似乎不在家。两个少年一块儿吃了饭收拾完，就趴在餐桌边摊开了作业本。作业不算多，除开语文和英语的背诵内容，方鹿楠花了一个半小时就鬼画符地涂完了，抬头一看，陶君彦竟然在那儿啃着笔写下一课的习题。
　　“你做这么快干嘛？”方鹿楠扔下笔凑了过去。
　　“这周末不是要去漫展嘛，现在有空就多写点，周末可能没什么时间。”陶君彦头也不抬地把他推开，“你去旁边玩，别吵我。”
　　方鹿楠看他盯着书一个字一个字抠，认真得好像面前是什么稀世瑰宝，心里的跷跷板登时一头冲上了天，陈年老醋哗啦啦暴雨如注般从天而降。
　　“陶陶。”他随手翻开一本习题，指着个昨天的错题，“这题我不会啊。”
　　“嗯……”陶君彦宽宏大量地施舍了一眼，“这题不是跟例题一样吗。”
　　“不一样啊，”方鹿楠往前翻了几页，“例题说是小球自由落体，这题说的是给小球一个v0的初速度。”
　　“嗯？”陶君彦终于从自己的书上移开了视线，前后翻翻，眉头拧了起来，“还真是。”
　　“对吧对吧。”方鹿楠眉飞色舞地得瑟起来。
　　“我得看看。”陶君彦啃着笔杆，“我自己做的时候就当例题做的，也没被批错……嗯，如果有初速度的话……”他提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地画了起来。
　　事实证明，物理乃是此世最玄学的学科。只要稍微改个初始条件，题目的难度系数蹭蹭蹭往上蹿，陶君彦在那儿写写画画了许久始终推导不出个结果，一旁的方鹿楠坐得屁股冒火，早就蹿到ps4旁塞上了最新的游戏碟。
　　“……不会啊。”陶君彦泄气地趴在桌上，吐出咬了半天的笔帽，“我明天去问江邮。”
　　“你问江邮干嘛，”方鹿楠一听就来了劲儿，按着手柄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不如直接问黄鹂。”
　　黄鹂最近两天脾气坏得很。基础题拿给她，她说这题这么简单你都不会，自己滚回去想；提高题拿给她，她说这题这么难我讲了你也听不懂。歪理一说一箩筐，就不给你传道授业解惑。

　　“哎，”陶君彦撑起脸，叹了口气，“但你怎么还跟江邮不对付？”
　　方鹿楠没回话，只是电视里传来的砍杀一声比一声血腥。
　　陶君彦叹了口气，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看界面似乎是之前他在新手村就暴毙的游戏。
　　“……”方鹿楠刚结束了一个关卡boss战，回过头与他对上了视线，扬了扬手中的手柄，“要玩吗？”
　　“不了不了。”陶君彦摆摆手，“上回的心理阴影还在。”
　　“我来教你，很容易的。”方鹿楠却不依不饶地把他哄了过来，“保证不像上次一样吼你。”
　　陶君彦将信将疑地被他按在电视屏幕前。碍事的小茶几早就被挪开，他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地暖将地毯上的细碎绒毛烘得暖热，如棉花般轻柔地磨蹭在脚踝裸露的肌肤上。
　　陶君彦僵硬地握住手柄啪啪按响，把电视里的小人操控得像是手舞足蹈的精神病人，只能求助地仰起头看着他，“你站着要怎么教我？”
　　方鹿楠眼里亮晶晶的，他拉了拉裤腿，在他身后跨坐下来。双腿挟着他的腿，胳膊环过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从后将他整个人尽数圈在了怀里。
　　“这样啊。”
　　像是被太阳拥抱住了。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了过来，徐徐烘烤着他脆弱敏感的皮肤。少年的胸膛不算宽广却已能将他包裹，充盈而坚实的心跳贴着后心口搏动着。慵懒的嗓音钻入耳道，离得极近，他甚至能听清尾音里那一点点绵软的气音，调皮地在耳廓附近磨蹭着。

　　太近了。

　　陶君彦条件反射地想推开他，温热的手却率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指尖推搡着指尖，指腹揉捏着指节。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淡下了，他似乎听见了肥皂泡在耳边哔啵着迸裂，尽数绽开成一片片琉璃色的水沫，空气中全是清凉甜腻的肥皂水香气。
　　“哈哈哈，”耳边忽然响起一阵低哑的轻笑，“别看我啊，你看电视屏啊，我脸上又没写着攻略。”
　　陶君彦怔怔地回过神，对上他弯如银月的笑眸，自己的倒影像星子般在水光潋滟的眸中隐隐绰绰地闪烁着，像是什么全天下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我、我没有……”他猛地扭回头，并起腿蜷缩起身体，将发烫的脸颊埋在膝盖中。
　　“嗯——”方鹿楠不置可否地拖长了音调，松开了他的手，“那老师就要检查小朋友的作业了哦。”
　　陶君彦埋在膝盖里咬着下唇，电视屏里的人被他操作得更神经病了，不是吨吨撞大树就是咣咣满地滚，羞耻得他恨不得立刻就扔下手柄找个树洞钻进去。
　　但是他被拥抱着，上下前后左右全是方鹿楠的气息，只要稍微偏过头，便能撞上他带着星星的笑眼。
　　“啧啧，小朋友完全没有好好听课啊。”方鹿楠捏了捏他的鼻子，话音里都是揶揄的笑音，“还狡辩。”
　　“搞什么奇怪的cosplay！”陶君彦不满地拱了拱鼻子，瞪了他一眼。
　　他脸颊的红晕却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导致这一眼瞪得非但没什么威慑力，甚至还隐约带了些娇嗔的甜味儿，像是被迎头喂了一口糖蜜，甜得骨头都要酥了。
　　“再来一次！”也不知是被哪句激起了胜负欲，陶君彦凶巴巴地抓住他的手，“再教我一遍，这次一定能行。”
　　“这次还不行怎么办？”方鹿楠蹭着他颈窝心猿意马，懒洋洋地问。
　　“还不行的话，我就答应你随便什么条件。”陶君彦心一横，嘴里打了包票。
　　“这可是你说的。”低哑的轻笑落在耳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态度。陶君彦登时就有种想把前一秒的豪言壮志撤回的冲动，可惜方鹿楠并没有留给他反悔的机会，迅速地开了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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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君彦发誓，接下来的十分钟是他此生到现在为止最紧张刺激的十分钟，中考放榜都没这窒息。好在方鹿楠给他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只要打死这团冲上来的丧尸小兵就好。
　　有个小兵从不知哪个角度横插一刀，血线岌岌可危即将告磬，方鹿楠还搂着他的腰玩他睡衣上的扣子，趁着他腾不出手挠他后腰的痒痒肉，气得他一个胳膊肘往后捅。方鹿楠哪里料得到温顺的兔子忽然撅腿，被刚好捅在心口小尖尖，疼得嗷呜大喊。

　　——只在这时，异变陡生！

　　电视后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内拉开，一张黑黢黢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陶君彦的视野之内，仿佛丧尸从游戏内游荡着爬出了屏幕。
　　“妈的你们俩吵死人了——”
　　“卧槽！！鬼啊！！”陶君彦吓得尖叫起来，扔了手柄一个拧身，仓鼠钻洞般拱进了方鹿楠怀里。
　　方鹿楠：“……”
　　方鹿楠：“姐，原来你在家啊。”
　　敷着草本木炭面膜的方曲杭：“……”
　　她只是因为减肥没吃晚饭，就已经沦为了透明人吗！？
　　方曲杭默默地扶住了脸上下滑的面膜，捂着胸口气若游丝，“我原来只是想提醒你俩太吵了……算了，算了，”敷着面膜也阻挡不了被这对狗男男闪瞎眼生无可恋的疲惫，回身甩门，“是我单身狗不配，我走了。”
　　方鹿楠美滋滋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即将闭合的门缝里陡然飞出一只塑料拖鞋，啪地一下拍在方鹿楠的脸上，留下斑马线的条状黑痕。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