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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奴 ...

  •   第十六章。

      傅玄将跌坐在地上的裴兰芝扶起,恭敬道:“兰太妃,皇宫始终不是安生之地,若有机会,你可愿带着瑾玉离开?”

      裴兰芝惊诧,从未想过此生还能离开皇宫,若是能离开,就可以与阿棠团圆,再也不必让瑾玉跟着她担惊受怕。

      “陛下,你所言是真?”

      “若只是为了安抚我们母子,倒也不必勉强。”

      “此举绝非信口开河,这是深思熟虑后的打算,朕怕母后容不下你们。”傅玄面露难色,他知道将生母揣测成恶毒之人,绝非亲生儿子能做出的事,可今日发生的一切,来日谁又能说得准会落在谁头上。

      “母后她有仇必报,就算你带着瑾玉小心谋生,可有朝一日瑾玉长大了,不受控制了,母后的心思你是知晓的,她绝不允许存眼皮下存在任何威胁。”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她对傅云英的手段,便是如此不留情面。一朝成为太后,处置起事情更没顾虑。”

      裴兰芝深吸一口气,点头算是答应了,她问道:“陛下的样貌,着实眼熟。”

      “好似从前见过一样。”

      “难道陛下流落在外时……”

      “我,我就是裴初棠身边的影卫。”傅玄坦然承认,解释道,“纵然世人都说我这双眼睛像父皇,可当年在宫中做影卫,却无一人敢提及。”

      “兰太妃只在宫中匆匆见过我一面,我便被赐给裴府二公子,远离深宫,过了几年最欢乐的生活,我心中……”

      “是在乎……”傅玄的话如鲠在喉,难以说出口。

      裴兰芝却明白,替他说了出来:“你在乎阿棠,对吗?”

      傅玄不语,沉默便等于认同。

      裴兰芝道:“你和阿棠在宫外生活多年,先帝刚驾崩,裴家变也跟着没了,也正是此时,你被寻回宫中,未免太巧了。”

      “或许,太后娘娘早就追查到你的身份,为了不让你在深宫中遭人算计,才一直没着急将你寻回。”

      “兰太妃所言在理,不然天下怎会有这般巧合。”傅玄知道,这一切都是母后的算计,当真好大一盘棋。

      可付出惨痛代价最多的,却是裴家。
      ……

      侯府里,裴初棠好几日不曾与燕泽相见。

      他是真的怕了,如同见鬼一般,能躲就躲,不仅要绕着奉宁公主走,现在还得绕着燕泽走,怕是侯府也不能就留了。

      如果可以,他想进宫看一眼姑姑。

      还有四岁的瑾玉。

      ‘砰砰砰!’门被砸的哐哐响。

      裴初棠打开房门,就见几个下人将他围起来,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指着他道:“你说你,被买回来后什么也不做,光享福呢?”

      “同为奴才,凭什么我们要干活,你就只陪着小侯爷玩乐,别告诉我们,你真是靠一张脸哄人开心,哈哈哈。”

      周遭放肆大笑,都在嘲笑他这个没了庇护,失宠的奴。

      人性本就如此,初入侯府有燕泽在,他们时常在一处,旁人也忌惮几分,现在他躲着燕泽,那群下人自然以为他没了价值,想踩一脚便踩一脚。

      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正中下怀,这样才能更让奉宁公主顺心,只需在侯府好好做个奴,便不会再有下一次试探。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放心,不为难你,就是我们平日干什么苦活累活,你就干什么。”

      “好。”裴初棠点头答应,随他们来到柴房。

      “今日,你把这些柴劈了,然后给厨房几口大缸装满水,不过分吧?”

      裴初棠望向那座小山堆一样的柴火,要是两人劈的话,一日下来也能忙完,现在就他一人,若说为难,定会再惹是非,只好答应:“不过分。”

      “成,那你好好干。”众人散去,等着看他笑话,

      老奴走上前劝他:“裴公子,你何必跟他们较真,莫说劈柴,就算你能干完,那还有好几口空缸,空缸填满,也还有别的活。”

      裴初棠并未在意这老奴是公主安排监视他的人,在这府邸,除了燕泽,也就只有他真心为自己着想。

      “你不用管我,去午休吧。”

      “哎,你呀你,倔强的恨。”老奴叹息。

      埋头苦干一下午,裴初棠拎着斧头劈柴,满头大汗,也才劈完一半,手臂传来酸涩的疼,指头麻木僵硬,喘着气歇息。

      老奴为他送饭,吃过后,又开始忙碌。

      日落西下,天色渐晚,快要看不清了。

      直到深夜旁人都睡下,他才堪堪将柴火劈完,转身进厨房,还有空空如也的水缸。

      他拖着疲惫身体,来到井边打水,磨出水泡的手紧抓麻绳,胳膊却怎么都使不上劲,真的好累,连痛都刺激不到他了。

      水桶从井底拉起,他的手掌已经磨出血,看着十分可怕。

      强撑着干完所有活,他回到屋子处理磨破的水泡,掌心模糊一片,火辣辣的疼,四肢又麻又疼,呼吸都带着虚浮。

      随便清洗手掌,用棉布包裹掌心,翌日,房门又被大力敲开。

      这一夜,他只睡了两个时辰。

      迷迷瞪瞪吃了些早饭,裴初棠被带到后院,清扫枯叶落花,偌大侯府后院就他一人洒扫,他不由无奈,拿起扫把开始干活。

      “阿棠……”

      “你怎么独自一人打扫后院?”

      “我是侯府的奴,自然要做事。”裴初棠说的十分随意,却没注意到燕泽失落的目光,他背过身,不作任何回应。

      燕泽上前夺过他手中扫把,抓起手腕道:“你的手受伤了,还干什么活?!”

      “是那些下人为难你?”

      “果然,我不在他们就会生出坏点子。”

      “燕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是我自愿干这些,与旁人无关。”裴初棠夺回扫把,言辞恳切道,“你若想我好好待在侯府,就该一视同仁。”

      燕泽道:“这怎么可能,你明知,我从未将你当过奴。我就是偏心你,谁敢有意义,难道不是阿棠你……太过执着,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

      裴初棠道:“我说过,只会将你当做青梅竹马的好友,亦或者,侯府之主。至于旁的,绝无可能。”

      燕泽道:“好,那我现在要你别干活了!”

      裴初棠不理会他的要求,一边扫地,一边说:“燕泽,旁的我都不在意,但你的喜欢才会真真切切伤害到我。”

      “你便让我干完手中的活吧,如若不然,我只好给你跪下了。”

      “阿棠,你……”燕泽被他逼的再也没办了,妥协道,“好,我不强求。”

      “多谢。”

      “但我不会轻言放弃。”

      裴初棠倒吸一口气,不曾接话。

      燕泽从未体会过这般失落,他知道,裴初棠远离他是对的,这样对谁都好,可是,他真的无法视而不见。

      转身离去,唯有不甘。

      扫完庭院又到了饭点,他扶着酸痛的腰坐在石阶上,将头埋在膝盖,心里又酸又痛,他实在太渺小了,如蝼蚁一般,如何能为拯救裴家。

      送饭的老奴将食盒放在地上,叹道:“纵然心中再苦,也得吃饭。”

      “是啊,我可不能倒下。”他拿起包子往嘴里塞,混着泪一起吃下,他还等着和父亲团聚呢,怎能轻易倒下。

      老奴道:“你才二十出头,何愁无时日呢?只要活着,才有机会呀。”

      裴初棠道:“你说得对。”

      又是一个黑夜,他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拎着吃完的食盒,浑身疲惫的往住处走,经过厨房,他将食盒还回去,还没走到自己屋内,就被人拦住。

      “哎呀,你这么早就要睡吗?”

      “你们,有何事?”

      一群老妇将他围住,听说他这些日子干了很多活,还无怨无悔,从不还嘴,所以她们也想偷偷闲,将手中活交给他做。

      为首的妇人说道:“你们年轻人干活就是利索呀,不如,你也帮帮我们吧。”

      裴初棠道:“那你们呢,不用干活了吗?”

      “这话说的,怎能不干活呀,我们只是今日恰好有事,所以想劳烦你下,你都帮别人了,总不能不帮我们吧?”

      那群小厮起哄道:“是啊,你好人做到底,帮帮呗。”

      “对啊,我们同为下人,你总不能帮别人,不帮我们。”

      裴初棠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压迫,看热闹的,起哄的,不觉心中厌恶,冷笑道:“好啊,我做。”

      于是,他被推到浣洗池边,一大堆肮脏衣物堆在脚下。

      那些人离去前还好心说着:“水都给你打好了,劳烦你洗完哪。”

      裴初棠面色沉冷,坐在水池旁,他将手试着放入水中,缠绕在掌心的棉布被浸湿,刺激伤口后,疼得他皱起眉头。

      他拆掉棉布,看着手上水泡又多了几个,还是先去处理一下,避免溃烂。

      转头,眼前一黑,身影倾斜。

      昏迷之际,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这么晚,除了燕泽还会有谁。

      “燕泽,放开,别闹了……”

      身后人听到裴初棠虚弱的声音,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可开口却是冰冷的声音:“看来你已经习惯在侯府当奴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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