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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做个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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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琸说完后就退下了,只留下他们几人和秦老。
她忽然想到朝中局势,隐隐有些担忧。
“如今虞城形势如何?”
秦老缓缓开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我想知道你究竟更在乎他还是更在乎他的位置。”
她定了定心神,“若是从前,我自是只在乎他的地位,如今不一样了,若他都没有,又何来他的位置?”
秦老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才将如今朝中局势告诉给她,“若是换了从前,我定要首当其冲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人,可换成现在,我绝不会如此做。没有人能将打碎了牙还能往肚子里咽,何况又不是不能张开口吐出来,我们当守君臣之道,但前提是君是君,臣是臣。”
她本以为这秦老是一个老顽固,没曾想也能有如此见地。
接着他才说起了枂王带兵回去之后的事情,“很奇怪,他回去后,虞城还是一如往常般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唯一知道的就是皇上真的病倒了,至于枂王是否回去了宫中又或是未能回去,还不知情。”
柳妤裳实在不知枂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若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她知道祝尹和还有一部分人在虞城,可为何没打起来,她如何也想不明白。
难道途中遇到伏击?全部阵亡,可祝尹和绝不会做此事。
秦老也不明白,甚至枂王自此杳无音讯,他也曾怀疑过祝尹和,可他的种种行径都告诉他祝尹和根本无暇顾及枂王。
横竖这一切已与她无关,又何必多费心神。
秦老又说了许多祝尹和小时候的事情,惹得她捧腹大笑。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元琸进来送药,又拿来一些草药让她敷上。
她见元琸要替祝尹和看病便借故回去,怕打扰他,怎知一出来正碰上了叶征,她才想到他似乎也伤势挺重,不知他可曾看过大夫。
“我身子好,不像那贵公子,都被打成了这样。”
木娘好心关心他一下,没想到他还要出言不逊,气得便要离开。
“别气别气,你也深知我为人,何必较真。”
“我就是较真,日后不许再说他坏话。”
叶征无奈答应下来,心里想的却是日后要说也要背着这护夫狂魔说。
他见她一瘸一拐有些可怜,便主动要送她回营帐,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我好心好意,你还要埋怨我,你如今不归我管辖就开始对我横了?”
木娘不语,只走得快了些,叶征才想到她还回哪儿去,岂不是得陪在他身边,又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
“横竖你要出去走走,陪你便是,免得一个人在路上被恶狼吞了。”
他其实只是今日刚见到她时,她似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当初又没能问出口,心中定是还有许多疑惑,便一一说给她听。
他跟着她走到一块石头处就停了下来,安排她坐下才开始讲述起来。
当初他的人去了津贡,在那苦战了几日,后来他的人正在攻打贺州边境的消息就传了过去,一开始是只有祝尹和的人,后来秦老也带着军中的人一块去,如此一来,贺州的压力就大了。
而最为致命的是,当初祝尹和以自己为诱饵,设计捕获了单宾。
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他的,可他还是将他放了,之后双方签订了契约。
等他们的人都脱离危险后他才直接倒了下去,一病不起,路上为了照顾他也就耽搁了许久。
“要我说,你两简直绝配,一个固执一个硬撑,横竖都不愿开口。”
她这次并未反驳他,他好像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不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就像从小到大一直都痴迷作画一样,只是后来才改变了想法,也不知是为何,难不成真是被她当初的言语上伤害到了?
她闹海中浮现了当初他日日前来讨教,最后却一次又一次被她驳回和打击的场景,思及此,不免笑出声来。
叶征又描述起了他与鹤津将军大战的场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此生亲眼见过最精彩的打斗,那时的祝尹和虽一开始处于下风却也能运筹帷幄,最后步步紧逼,直指胜利。
她听得认真,他描述的他好像和她知道的她不一样,哪怕是她也曾在大漠上亲眼见过他杀伐果决的样子,一个尽己所能,一个处处留情,手段不一样,可最后结果都胜了。
她有些怀念从前的那个他了,会温柔地对她撒娇求她传授秘方,会像个孩子一样想发设法逗她笑,可她当初却根本看不到,或者说,从打心眼里认定了他是什么人后就未能真心待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他真心的,她想了许久。
也许是他前来相救之时,也许是更早一些?她也分不清了。
转眼间,他已经在韶邑睡了一月有余了,而她日日守在他身边,一开始每日都带着希冀到来,希望她到时他就醒了,日复一日,她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只是这军中条件不比皇城,她想带他回虞城,问过元琸的意见过后,他答应了下来,并要同他们一道回去。
只是他要先回青郡城见见爹娘,之后再来当祝尹和的御用大夫。
秦老已先行回去,只是刚回去就向皇上告老还乡,他已经打不动了,也不想再参与朝廷纷争,虽尚不知枂王情况,但他向皇上保证祝尹和并未对枂王下手,如此一来,皇上也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正要出发时,秦老给她们送的信正好到了,无非就是珍重之词,言明他告老还乡一事。
她将此信带上马车,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所有在他昏睡过程中发生的事情都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她总觉得若是不及时告知于他,日后他定会一一找她算账,何况,若不是将这些信件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他听,她都不知如何同他度过这漫漫长路。
念完了信后她将信仔细收好,日后再给他看,“你说说你,明明说好平定天下后带我游览河山,可你这一睡就是这么久,当真言而无信。”
她见他脸上似乎有脏东西,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擦拭。
冰凉的手指却忽然触碰到一滴热泪,吓得她忙缩回了手。
她又弯下了腰仔细端详着他,想确认方才是不是他的泪,可刚凑近他的脸就见他忽然睁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仰。
可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掌心。
他的手顺势一收,她整个身子就压在他身上。
她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措手不及,惊呼出声。
雀儿忙问姑娘怎么了。
祝尹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手,于是她只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她们二人这才没有继续怀疑。
她的脸正好贴在他的心口上,感受到他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她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心口,生怕他出了何事头,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晕红的脸,“我这样会不会压伤你?”
他示意她再爬上来些,好看清她的脸。
这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吹着风,“为夫若连这都不行,日后又怎好繁衍子嗣?”
柳妤裳脸一红,伸手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只见他涨红了脸也咬紧了牙关没有叫出声来,“娘子这是动武。”
她见他故作姿态,这才用了不少力。
他这次是真的疼得咬紧牙关。
她心满意得地挑衅道:“让你骗人。”
他才一副求饶的模样,“我同你做笔交易好不好。”
柳妤裳挑眉看他,狐疑点头。
“我,君临天下,而你,母仪天下,可好?”
她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经地摇头,“不好。”
祝尹和此时却慌了,哀求地看着她,害怕她根本不想与他在一起。
她见他着急的神情倒觉得颇为有趣,晾了他许久才开口:“我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呢,我要为官,我要成为酉国第一女官。”
祝尹和放下心来,莞尔一笑。
“那不如你做皇上,我为皇后?”
他试探着问了一下,说完却又开始后悔,心想若是她后宫充盈,自己岂不是还要和一众男人争宠?
还未等他解释木娘便又摇头,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当天子有什么好的,岂不是日日被繁杂事务扰得抽不开身。”
“那我便给你封个官当当可好?”
柳妤裳推开了他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等你当上了天子再说。”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圆圆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露出一模一样惊喜的神情。
“主子醒了?”
祝尹和也慢慢坐起身来,偷瞄了一眼木娘,沉声道:“再不醒来只怕某位绝情寡义的画师眼睛都要哭瞎了。”
两人闻言又戏谑地扫了一眼木娘,见她一脸紫青,忙缩回了脖子在帘外偷笑。
祝尹和只好哄她,低三下四,好声好气,可她始终都未给他一个眼色,甚至直接略过他抽了一本书出来,心无旁骛地读着,唯独看不见这在四处捣乱的人。
“我好不容易醒过来,就不能在外人面前振振夫纲吗?”
柳妤裳却依旧不看他,只是隔着书本在偷笑。
可她不知他早已发现,只是在配合着她一块玩。
“日后你就是皇后了,可不能如此小性子……”
“万一以后我还有三宫六院……”
只见她手里的书本重重地砸在他脸上,十分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