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刘姐姐

4、第 4 章

　　有陈秋蓄这个“不是本地人，胜似本地人”的外地人在，两人全程工具人，让上车就上车，让往哪走就往哪走，指哪打哪，听话得不得了。
　　“火锅，是一座城市最鲜明的记忆。”陈秋蓄站在一家火锅店门口，念出火锅店门头上的小字，颇为认同的点头：“有道理，这家店我查过了，评分最高。”

　　他说的兴质勃勃，讲得自己都流口水了，奈何两人这次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大早上吃火锅？”
　　蒋尽欢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陈秋蓄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一看你就是一点功课都没做，平乐喜辣尤其爱吃火锅，早上吃火锅就跟我们早上吃米线面条是一个概念。”

　　蒋尽欢眼神上瞟，有些心虚，她确实没有了解过。
　　但很快她就不得不佩服陈秋蓄了，这家店生意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是中午，但是也得排队领号
　　“要不换一家吧。”蒋尽欢不太想等。
　　“不行。”陈秋蓄毫不留情的拒绝，带着他们进店：“人多说明味道好，等会就等会吧。”

　　火锅店服务很好，为排队的客人准备了免费的干果和饮料。
　　三人一人抓了把瓜子找了个人相对少的位置唠嗑。

　　陈秋蓄吊儿郎当的嗑瓜子，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蒋尽欢：“你要回去看看阿姨吗？”
　　他口中的阿姨就是蒋尽欢的亲妈，跟陈秋蓄的亲爹再婚了。
　　蒋尽欢嗑瓜子的手一顿，眼神飘忽不定，回答得模棱两可：“到时候看吧。”

　　“到时候？”陈秋蓄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什么时候？”

　　完蛋！说漏嘴了！
　　“到时候就是到时候嘛。”

　　陈秋蓄敏锐的注意力告诉他一定有事，眯着眼审视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
　　这该死的洞察力，太适合捉奸了。
　　蒋尽欢也懒得编借口狡辩了：“我就是想着，来都来了嘛，平乐又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至少也得玩几天嘛。”

　　谁料陈秋蓄听了非但没有怼她，反倒看起来十分兴奋：“那正好，一起，我旅游攻略都做好了。”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沈渐觉：“听柳清和说你最近挺忙，应该没空玩了吧？”

　　沈渐觉原本的打算是要明天回去的，机票订的也是往返票。
　　可是现在，就在刚才，他改变主意了。
　　“来都来了。”沈渐渐掀起眼皮，神情自若，姿态懒散，一锤定音。
　　“那就一起吧。”

　　.

　　等了一个多小时，从中午等到了大中午，终于如愿以偿等到了位置，他们三人都不是很能吃辣，因此只点了微微辣。
　　菜都上齐了蒋尽欢都还没琢磨清楚，怎么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好的单人行就变成三人行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她昨晚几乎没碰两口菜，算下来也算是一天没吃饭了，一门心思都在认真吃。但她显然低估了平乐市民人的吃辣程度，明明已经是微微辣，三人还是有些受不住。

　　陈秋蓄一边呛眼泪一边递给蒋尽欢一杯橙汁:“喝点吧。”
　　“感谢感谢！”这时候也顾不得挑了，她接过橙汁就往嘴边送，结果就在这时手被攥住了。
　　“喝这个。”
　　随着沈渐觉话音落下，她手里橙汁被拿走，紧接着被塞了瓶开了瓶盖的矿泉水。

　　蒋尽欢没顾得上多想，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感觉自己缓了过来。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点的是微微辣吧?”

　　“对。”陈秋蓄感觉自己脑子都被辣木了：“微微辣居然还那么辣。”
　　蒋尽欢突想起他们点单时老板听到微微辣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还劝诫他们:“吃平乐火锅就得重辣才够味儿。”
　　蒋尽欢伸出舌头散热，这已经很够味儿了。

　　三个外地人被微微辣的火锅给上了一课，但吃完之后居然又开始回味了。
　　回程路上蒋尽欢一直在打呵欠，还偶尔干咳几声，陈秋蓄难得有点做哥哥的样子。

　　“感冒了吧，今早上进你房间我就感觉到了，冷得要死。”关心装不过两秒，又有些洋洋自得：“平时让你锻炼你动都不动一下，看你英俊潇洒的哥哥我，气拔山河，威武盖世。”

　　蒋尽欢没搭理他，吃饱喝足之后她有些困了。
　　“今天晚上我约了你清和哥一起聚聚。”陈秋蓄在她进房间前嘱咐她：“我一会来敲你门。”

　　嘭！
　　蒋尽欢强有力的回应。
　　“…… ”
　　陈秋蓄悻悻的揉了揉鼻子，又嘱咐她把空调调高点才悠悠的往沈渐觉房间去，结果那人居然没发现他，正专注的滑动着手机屏幕，

　　陈秋蓄有些好奇，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你在看什么？”
　　砰！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沈渐觉的手机。

　　陈秋蓄：“…… ”
　　陈秋蓄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你该不会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沉默。
　　还是沉默。

　　下一秒，伴随着“啊！痛！我错了！”的猪叫声，陈秋蓄被按倒在了地上。
　　沈渐觉掐住他的脖子，张扬的挑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活着不好吗？”
　　陈秋蓄后悔了，他就该把他手机好好捡起来，然后恭敬的送回去的，这下好了，直接被这小子扼住了命运的脖颈，他只能一个劲的认输讨饶。
　　“哥！大爷！爸爸！爸爸行了吧，我错了，我特么错了，放过我吧！咳咳！”

　　至此，沈渐觉才算出了气，放开了他，起身捡手机。
　　“咳！你这人，也太狠了吧！”
　　陈秋蓄一边揉脖子，一边不动声色往沈渐觉方向移动，趁他蹲下捡手机之时找准时机猛的把人扑到在地。

　　“好啊你，被我逮到机会了吧，叫爸爸就放了你。”
　　沈渐觉撑着地板借力翻身：“还不认输是吧，我倒要看看谁叫谁爸爸。”
　　……

　　半小时后，两人和平休战。
　　陈秋蓄气喘吁吁却还不死心：“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
　　行吧，他认输了。
　　“查查天气。”

　　陈秋蓄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戳破他：“查天气你看天气预报啊，需要上百度？”
　　沈渐觉也打累了，径自拿了两瓶可乐顺手扔给他一瓶：“百度给的更准确一点。”

　　他回答得很镇定，但陈秋蓄太了解他了，睁眼说瞎话还毫不脸红的主：“那明天什么天气？”
　　“……”
　　沈渐觉沉默几秒，盲猜：“晴。”

　　“切。”陈秋蓄毫不掩饰的送了他一个白眼，掏出手机继续玩游戏，悠悠的道：“大夏天的，十天中有九天都是晴。”
　　沈渐觉没反驳，没多久趁他打游戏打得正专注的时候悄悄出门了。

　　现在这个点酒店没什么客人，前台也很清闲，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
　　方荣看着手机上一个接一个的表情包，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想起十分钟前唐月给她下的最后通牒。

　　“帮我要到微信，给你发个大红包。”

　　方荣有些心动，难得的赚钱机会呢。
　　正想着，一句礼貌的“你好”打断了她的思绪，连忙放下手机致歉。
　　沈渐觉宽容的笑笑：“请问这附近有药店吗？”

　　方荣看了眼他脸上的青紫，识趣的没有多问：“出了酒店左拐，两百米处有一家。”
　　“谢谢。”他道完谢毫不停顿的往外走，下一秒又被喊住了。

　　“先生。 ”
　　方荣看着他有些心虚，下一秒又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为了红包，冲！
　　“方便加您个微信吗？”

　　沈渐觉对于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了，他自有一套处理方式，礼貌的出示了二维码。
　　“可不可以您扫我？”方荣调出唐月的二维码，终于体会到赚钱不易了，这钱可是拿脸皮换的。

　　叮！
　　任务完成。
　　方荣收下唐月的红包，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男人这么帅，还这么轻易就把微信给出去了，你小心点，怕不是个海王吧。
　　对此，唐月的回复是：放心，是不是海王我聊几句就能试探出来。

　　.

　　蒋尽欢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的，结果才刚睡着就又是一阵恼人的敲门声，她活生生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才烦躁的起身开门，开了门看都没看一眼转身把自己扔回了床上。

　　“不是晚上吗？又要干嘛？”
　　“空调别开这么低。”沈渐觉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与走廊强烈的温度差，乌黑的眼眸中映着两分担忧：“容易热感冒。”

　　声音不对！
　　蒋尽欢猛的起身，她本以为是陈秋蓄，所以才懒得看。
　　“怎么是你？”

　　蒋尽欢喜欢把空调开到二十二度然后盖着被子睡觉。
　　“这家酒店服务还挺好。”沈渐觉把手里的感冒灵递给她：“刚才出去买水，前台说听见你咳嗽了，让我带上来的。”

　　蒋尽欢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着凉了，但她身体底子不错，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酒店对客人观察得还挺细致。
　　不过……
　　“房间里不是有免费的饮料和矿泉水吗？”

　　沈渐觉：“……”
　　沈渐觉低着头，脑海里飞速运转，然后说：“没有我喜欢的。”
　　蒋尽欢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接过药：“谢了。”

　　沈渐觉回房之时陈秋蓄还在玩游戏，正开着麦和人激情对骂：“你特么一个辅助跑上路找屎吃啊，你特么倒是跟着我啊！”
　　他句句话带特么，对方也不是什么软脾气，立即回骂：“你特么一个菜鸡，跟着你才真的只能吃屁了。”

　　“你说谁菜呢？”陈秋蓄火冒三丈。
　　“说得就是你。”对面的人斯文慢理的补充：“一个射手，人家一半的人头都是你送的，对面都要忍不住找你做间谍了。”

　　陈秋蓄：“……”
　　淦！
　　他居然有骂不过别人的时候！

　　他这两天他已经十几连跪了，现在心态更是一整个崩了，他扔下手机，神情烦躁的踱步，最后一脚踹在了凳子上，疼得脸色都变了。
　　沈渐觉终于发现他的不对，面色不虞：“你怎么了？”

　　“啊？“陈秋蓄抱着脚蹦跶，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烦躁藏都藏不住。
　　他最后把椅子扶起来，像是抽干了浑身力气般颓废的往地上一坐，呆呆的摇头：“没事。”

　　他今天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正常得太过了，像是刻意掩饰什么一样。只是偶尔出神的看着窗外，眼神悲伤，沈渐觉跟他多年兄弟，哪能看不出来。
　　沈渐觉以同样的姿势陪他坐下，扬了扬下巴：“说吧，怎么了？”

　　陈秋蓄沉默了好久，最终苦笑一声，声音沙哑悲伤。
　　“……我遇到她了。”
　　“谁？”沈渐觉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话刚出口他就猜到了，能让陈秋蓄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得颓废的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元少清？”
　　陈秋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声音艰涩。
　　“……她结婚了。”

　　沈渐觉也有些难受，作为兄弟，陈秋蓄和元少清之间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也知道陈秋蓄有多爱元少清。虽然两人已经分手好几年，但沈渐觉知道，他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人。
　　他最终也只能拍拍陈秋蓄肩膀，安慰一句：“既然都结婚了，试着放过自己吧。”

　　陈秋蓄摇头，笑得十分勉强：“我又何尝不想，我不一直都在尝试吗？”
　　只是始终没用罢了，那人早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要想连根拔起，那疼痛堪比把整颗心剜出来。
　　抽筋拔骨，鲜血淋漓。

　　陈秋蓄缓缓回头看向沈渐觉，问他：“你能忘记尽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