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不见白驹

6、第六章

　　第二年郭子仪率军收复洛阳的时候，曾经繁华的东都犹如一座死城。

　　跟随郭子仪大军进入破烂的洛阳的还有曾经在城破之后撤离的江湖各派，听闻五毒教掌门曲云亲自来到东都洛阳的消息之后，明沙前往求见。

　　年轻的僧人抱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容颜苍白，如同一只病弱的蝴蝶奄奄一息蜷缩在明沙怀里。

　　“曲掌门，请你救救她。”僧人声音低哑，面色枯黄。

　　曲云诧异地看着曾经这位五毒门下便受喜欢的女弟子，延指搭脉，玉颜冰冷，眼前少女俨然已经死息泰半，曲云一声叹息：“神仙难救矣，就算是我亦无能为力。”

　　“为何会如此。”

　　“五毒圣术，妙手补天，虽可救人无数。但是一者仰赖药草，而若缺少药材，需仰赖施术者自身元气，再过去一年中，她强行突破自身功力界限，多次超出自己能力使用圣手补天之术，后来有不幸染上风寒，迁延未治，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就算是我，亦无能为力了。”曲云一声叹息，去年她便听闻阿蝶未随众人一起撤出洛阳，如今洛阳光复，亦是第一时间亲自过来寻找，却从未曾想结果会是如此。

　　年轻的僧人听了此言，眸色中唯一的一抹亮光亦淡了下去。

　　少女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明沙师父，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你不要为我难过，我救了很多人，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爱他们，要渡他们出世间苦厄。经文上说因果轮回，有善因才会有善果，我这辈子救了这么多人。佛祖下辈子一定会许我好姻缘，你说是不是呢？”

　　明沙的眼泪滴下，平生第一次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流泪，泪水落在少女的脸上，如蜿蜒的河，少女伸出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水：“明沙，不要哭啦。我下辈子还是会做一个苗女，还是要穿越千山万水来中原来寻你。不过，你要记住，下辈子千万不要出家，千万不要当和尚啦……你别哭啦……我再唱山歌给你听，你说好吗？”

　　明沙紧握了她的手：“好。”

　　安静的夜里连星子也没有一颗，只有少女低低的吟唱：“哥是山中砍柴郎，妹是窈窕苗女娘。佛祖许了今生缘，来世与郎配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