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不见白驹

4、第四章

　　小和尚游历中原，洞庭有湖，昆仑有雪,倒是与枯燥修行生涯别有不同的逍遥自在。一路为了不少侠义之事，少林寺义僧明沙之名亦在江湖声名鹊起。只是再次之后，再也没听过虫笛婉转鸣脆的笛声,于是总觉得人生缺了什么。

　　“她或许已经回到了苗疆了吧。”明沙想。

　　随即想起自己不该对只见过一两次的女子有如此多的牵挂，于是每天将多余的时间用于研读佛经，以摆脱某种说不清楚的桎梏。于是不久之后，江湖中人都皆知晓少林僧明沙不仅是一名义侠，更是一名佛理精湛的大师。

　　二年期满，明沙返回少林。在山门处，少女手握长笛，盈盈立于树下，正在等他。明眸皓齿，腕凝霜雪，倒是让明沙一阵恍惚，却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欢喜。

　　“阿蝶要向明沙大师问法。”少女如是说。

　　二年的江湖历练让明沙不再手足无措，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却也看到对方眼中同样的认真，于是双掌合什：“阿弥陀佛，请施主提问。”

　　“去年此时，大师说‘佛爱众生，所以不爱你’，难道我不在众生之中么，佛既爱众生，为何独不爱我？”

　　僧人闭上眼，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少林寺交给他武艺，可以对付世间奸佞歹徒，教给他佛法，让他可以看透世间真理，却没有交给他如何面对少女的诘问。

　　少女继续道：“自你离开之后，我自请入寺修行，少林寺虽不收女弟子，却特许我旁听首座讲经。首座说‘佛爱一切众生，故渡诸苦厄’，我既在众生中，大师为何不能爱我度我？”

　　明沙喟然，佛说要爱世人，却没说该如何爱一个爱你的女子。

　　夕阳的光辉渐渐落下，照在他头上，使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尊金色的佛，他思考了良久，终于回答：“众生如恒河沙数，佛爱一切世人，佛者慈悲，佛之爱平等分于世间万万之人人，佛亦爱你，与世间万万人相同，却不能如你爱佛一样爱你。”

　　少女的眸色闪过一丝迷惘，她认真地想了想：“可是，大师，少林如此多的僧人，又有几人能成为佛陀。既然，佛不能爱我，你为何不能还俗，将佛心还给佛祖。我们一起回到苗疆。那里山明水秀，是一个好地方，我可以每天唱山歌给你听，难道不好吗？”

　　明沙摇摇头：“我已受戒，佛就是我的缘。我愿从今诵为你大吉祥天女咒，愿佛赐你吉祥如意。这红尘万千，必定不会辜负你。而我，只属意于众生。”

　　年轻的僧人微微稽首，不再看少女似懂非懂的脸，转身回到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