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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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靳茗踏进家门换掉外套的时候，徐翎已经做好饭菜再往桌上端，都是段靳茗爱吃的，当事人不解，但也没说出口。
电视亮着，徐翎一直有看电视吃饭的习惯，以前和段靳茗在一起吃饭是严令禁止的，说是对消化系统不好。
可能是综艺节目到了嘉宾互动环节，段靳茗觉得吵，摁了遥控器，“好好吃饭。”
徐翎低头，默不作声，盛了一碗汤喝。
饭后段靳茗主动帮徐翎把碗放进洗碗机，“不是不让你看，消化不好。”
徐翎将部分碗筷叠放好，“知道。”
抽屉很难关上，似乎有阻力，徐翎再次往里推，抽屉以同样的方式推了出来，徐翎反复推效果还是一样，段靳茗看着他像疯子一般推、拉、推、拉，僵持不下后徐翎猛地一推，抽屉发出“砰”的声响，紧接着是碗碟碎掉的声音。
段靳茗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掏出手机在网上买了几套精美碗筷。
只有徐翎知道，碎掉的又何止是碗碟。
晚间下起了磅礴大雨，连绵，雨水打在窗户上，很像于白车祸的第二天，段靳茗站在仁禾的办公室窗边，电脑里循环播放的是事故最新消息报道。
“赵哥的照相馆明天搬家，我想去帮忙。”
徐翎示好一般倚着段靳茗的肩膀，用着恳求的语气。
两人窝在床上，段靳茗胳膊环着他的腰，敲着键盘的动作没停，“可以，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徐翎手半握着段靳茗的手，另一只手摸向段靳茗皱着的眉头，顺着到侧脸，目光也随着向上仰，那张脸真是让人恨。
段靳茗忙里偷闲，薄唇点在徐翎的鼻尖，“听话。”
徐翎的手很嫩，也很软，段靳茗以前很喜欢捏，他说像是商场里卖的那种解压玩具。徐翎没有在段靳茗的脸上多停留，发呆的看着插线孔里的摄像头。
段靳茗说明天有个会要开，所以很早就躺下了。
徐翎若有所思，掀开被子，找到一相册，相册里记录的是段靳茗的大学和研究生毕业照，还有徐翎那天送的毕业礼物。
想起那年放学的傍晚，落日将他和段靳茗的背影拉的无限长。
光影错乱，时间回溯，十八岁的徐翎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
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在立夏那天，炽热的太阳晒得徐翎睁不开眼，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开始的，徐翎在段靳茗的言语中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抛弃。
那天很平常，如同往年夏天炙热的太阳。
他不敢直视段靳茗的眼睛，怕一心软原谅了他。
后来段靳茗跑到了隔壁市区买到栗子蛋糕，在出租屋门前的楼梯上坐着，一整夜，屋内的徐翎也是一样的难熬，开门的一瞬间段靳茗恨不得把徐翎抱的死死的，揉进怀里。
在此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段靳茗的挡箭牌，除非上升到道德方面，徐翎都会给个台阶下。
他的爱在关系中变了质，在迎合着段靳茗的同时又于心不忍一次性收回。
时间滚轮向前推进，无可避免的迎来第二天。
赵哥的照相馆其实已经在上个月搬走了，钥匙是前几天邮寄过来的，徐翎只带了身份证，银行卡。
他联系了榆林小区出租屋的房东，和房东签订了合同，决定在年底的时候不再续租，出租屋里物品张欢找了一个搬家团队，能处理的都处理掉了。
徐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看着出租屋内他和段靳茗后沟值得家具如同记忆一般被橡皮擦擦去。
夕阳如火，渲染着天空，阳光碎成金落入云中。
残阳远在西方，陷入暗红的积云中，缓慢下沉。夕阳碎裂开，跟着残阳，消失在地平线中。
平阳市城西一声巨响，段靳茗停顿了手中的工作又继续，十五分钟后他接到了电话，位于榆林小区附近的门市一家照相馆发生了爆炸，火势严重。
段靳茗的思绪断了，他一直没有接到徐翎的电话说明徐翎还在照相馆，电话里没有说人员伤亡。
代表着，救灾人员不确定火场里是否有人，是否有生还的人。
段靳茗让司机不用管红绿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照相馆。
封锁线将段靳茗拒在百米开外，他弃车跑了一段路。站在封锁线外的瞬间他能感受到火焰的燃烧带给他的热，风夹杂着，刮在他的脸上。
火焰包裹着照相馆，他依稀看到了徐翎的背影。他想掀开封锁线却被救灾人员制止了，在无法确定是否还有爆炸点情况下救灾人员也无法贸然上前。
段靳茗与救灾人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并打通了上级电话，对方一路开绿灯让消防人员给段靳茗做好安全措施让他进入现场。
老城区的居民大多都搬离了此地，此时的火焰还在燃烧，段靳茗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徐翎站在里面，而徐翎也一反常态似乎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在火场里笑，眼尾的泪滑过，滴在火中，不见踪影。
段靳茗左脚刚迈出，照相馆上的横梁骤降在他眼前，轰的一声冲进他的耳膜，他眯起眼，再也没有看到徐翎的影子。
救援行动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火势成功熄灭，段靳茗推开救灾人员大跨步进入照相馆。
浓烟刺鼻，照相馆内的什么都不剩，横梁木刚好砸在一烧焦的人身上，已经看不出烧焦人的穿着，在不远处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还保存完整，只不过上面被灰土覆盖着。
段靳茗用手揩去，那是一张即将到期的身份证，身份证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徐翎二字。
哭喊声响彻整间照相馆，段靳茗抱着徐翎烧焦的尸骨，直到有人抬着病床来，尸骨被盖上白布，他寸步不离跟着。
殡仪馆里的凉和阴森晦气他都顾不上，他终于懂了徐翎前一晚为什么摸向他的脸。
他没有看到注视，在他的故事里自然就不会有结局。
去办理身份注销的一早段靳茗给他许久不见的朋友，张欢打了电话。
从上车到下车，氛围如死灰，段靳茗胡茬冒的很快，整个人憔悴了许多，衬衫还是那天进入爆炸现场没换的，白衬衫已经成了灰衬衫。
“用我跟你进去吗？”
段靳茗迟钝，后点头。
因为爆炸这件事影响重大，上级给段靳茗打电话需要段靳茗配合笔录调查，以便摘掉个人嫌疑。
二人从派出所又辗转到了市公安局。
笔录做的很快，段靳茗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已经是打不起精神，后续是徐翎的骨灰火化，葬礼，墓碑，这些细碎的事情终于转到了他手里。
明明很平淡的地面可段靳茗走路难免有些磕绊，张欢上前搀扶住了他，像是怕他挣脱跑了一样，段靳茗晃神，说了声谢谢。
在段靳茗看不到的视角里，张欢缓缓从外衣兜里拿出u盘，高举。
他掷地有声，“这个u盘里，存着段靳茗犯罪的所有证据，他涉嫌非法囚禁、故意杀人等罪名。”
话音落地，张欢的手松开，迎接段靳茗是手铐。
在段靳茗的不可置信中，警方带走了他。
调查的时间有些长，段靳茗所犯下罪不止张欢说的两项，他甚至有插手灰色贸易，牵扯的方面何其广泛。
接到通知的段长海再送走警方后昏厥，被紧急送往医院，程韵禾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克罗地亚，孟瞳所在的分公司，所住的房产均被收回，他也被强制性参与回国调查，不说是取保候审但也差不多。
被调查的还有孟瞳背后的公司，一直在给仁禾提供医疗方面的技术支持。
在宣布审判结果的当天，张欢打扫了于白墓碑前掉落的枯叶，将小雏菊放下，自己坐在对面，低头看着上次在于白家找到的相册里，承野工作室开业的集体照。
照片里有拿着礼花筒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比耶的于白，有手拿相机的徐翎，还有身后的同事。
金茂市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难得好天气，徐翎随手揪了一块垫子，茶几上的焗饭冒着热气，放下勺子。
电视里新闻播报当代年轻企业家段某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等罪名，证据确凿当事人无异议，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窗外的风景是无限美好。
他终于放弃了独守的枯木，摆脱了潮湿。
新闻里一晃而过段靳茗的脸，徐翎摁下遥控器，泪眼婆娑。
数月后金茂市图书馆一楼办了一场摄影展。
展内存放着一张比左右两边都稍微逊色的照片。
照片内容发虚，拍摄者的水平应该不高，是以观赏者的角度拍下的，用力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停留在栏杆处的两只白鸽。
一身形消瘦男子穿着黑色的卫衣，戴着同色的棒球帽，停留在照片前。
几分钟后压低帽檐，离开了图书馆。
自此，查无徐翎此人。
金茂市，有一家工作室，名为“热河”。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