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游戏》不谈恋爱搞事业

50、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洛依依在藏书室里，一如既往优雅，还摆着他作为洛家“大小姐”时的仪态。
　　“朱斐然遇到麻烦了？”还没等他们两个开口，洛依依先说话了。
　　陆巡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怎么，他不好过你很开心？”
　　“只是有点嫉妒。”洛依依说。
　　“你为什么要嫉妒他？”何潜行问，“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我们才不是一个人。”
　　陆巡终于抓到了他话中的漏洞：“你终于承认，你们是两个人了。”
　　洛依依终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身上的“伪善”一瞬间褪了干净，负面表情倾斜而出：“凭什么我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伟大。”洛依依咯咯笑起来，声音格外尖锐，“从我的立场上来说，朱斐然活着，对我没什么好处。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永远生活在阴影中。”
　　“所以，你是代表他‘恶’的一面？”何潜行突然问。
　　洛依依用扇子捂住嘴，眼睛眯起来，恍惚歌舞伎中笑容假面，发出呋呋呋的笑声。
　　“你是‘恶’？”陆巡哈哈笑起来，笑声捂在唇间，更像是呜咽，“他该是有多善良啊。”
　　这么善良的“人”，是谁养出来的？养出这样一个不容于世的、被人厌恶的东西？
　　“别笑了。”洛依依蹙起眉，“真难看。”
　　“你们两个笑得都很难看。”何潜行说。
　　“我讨厌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洛依依说，“我讨厌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不动声色，我讨厌你们都这么爱他，我讨厌他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你们，我那么努力才能争取到的东西，他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对你们也没那么好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潜行说，“我只是很清楚地知道，在他心里，连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是刍狗。”
　　“可是我是有感情的。”洛依依说，“我的心脏，一直在跳动。”
　　“是么？”陆巡冷笑，“你不是死了很久了吗？”
　　“朱雀不会死，你难道不知道？”洛依依说，“既然朱雀不会死，那我怎么会死。”
　　朱斐然是朱雀，天地之间唯一一只朱雀，永生不死的朱雀。
　　“你知道他不会死。”洛依依说，“为什么还如此担心？”
　　“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还存在。”陆巡说，“他不会死，自然不会有什么前世——你自诩是他的前世，根本就是在说谎。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的唯一原因，你的魂魄确实和他同源。”
　　“因为朱雀永远成不了天地。”洛依依快意地说，“他无法舍弃自己的七情六欲，特别是和你在一起之后。你是他的绊脚石。”
　　陆巡愤恨地打了书架一拳，洛依依说到了他的心里。朱斐然在遇到他之后，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他是笼子，关住了那只鸟。
　　“我们所有的愤怒，来自于我们的无能。”洛依依说。
　　“不，来自于你与欲望不相符的力量。”陆巡说，“终有一天，我会得到那种力量。”
　　何潜行对这两个人的哲学争论没有半毛钱兴趣，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只知道，这一趟似乎什么用都没有，什么结论都没得到。
　　“他不是朱斐然的前世。”陆巡说，“朱斐然不可能有前世，你我都心知肚明。”
　　何潜行：只有你心知肚明，我是真的以为他是朱斐然的前世。
　　“朱雀不会死，怎么会有前世？”陆巡说，“你小时候没读过书吗？”
　　一句话就把何潜行问哑了，当年他弟弟返祖之后，他就没想过自己也能返祖，以为自己一直是个普通人，只顾着在科学的大道上撒足狂奔，一不小心就读了个药学，后来出国读了金融的硕士，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觉醒了。
　　何潜行也没当回事，按照原计划，好好打理何家的医药产业。
　　林羽生是个半吊子，什么都没好好学，这会儿根本指望不上。
　　这次争论不欢而散，陆巡与何潜行回到别墅的时候，朱斐然还在熟睡中。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最近越发安详，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好像很快。
　　为了节省能量，他睡眠的时间越发的长了，醒来的时候，基本是在吃东西。陆巡环住他，似乎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了，只剩下干瘦的一把骨头。何潜行看着朱斐然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认为那只是陆巡的错觉。
　　“老爷子那边你说了？”何潜行问。
　　“没有，我现在打电话，你去告诉林羽生。”陆巡说完，拨通了老宅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凡叔。
　　“朱斐然怀孕了。”陆巡说，“我要当父亲了，你们要当爷爷了。”
　　电话另一边的凡叔，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没关系的。”陆老爷子拍着他的背说，“不是每个人都像陆巡，出生如此困难。”
　　“所以，之前都是因为……孩子？”凡叔干涩地问。
　　陆巡不说话，默认了：“我宁可他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妖怪，然后健健康康过完一生。”然后我们一起携手过完一生，不用等到来世，再去千辛万苦寻人。
　　大妖想要转生，实在太困难了。
　　“然然到底是什么？”凡叔问。
　　“他是……”
　　“不要说。”陆老爷子突然插嘴，“不要将他的弱点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一个大妖的名字，往图书室一查，就能知道他的弱点。朱斐然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了，他现在也无法使用任何属于大妖的力量，就如同一只美味的螺，少了壳的保护，将鲜美的肉都露在了外面。
　　“放心，他没有弱点。”陆巡说，轻轻挂上了电话。
　　没有弱点，就是最大的弱点。陆巡脸上的面具有一瞬，差点绷不住——
　　“陆巡？”朱斐然蹦跶着进来，看到陆巡在窗前发呆。
　　“没事，你今日醒的挺早的。”陆巡说，“刚和爸他们说了这个好消息。”
　　朱斐然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凡叔他们一定很高兴，他一直很喜欢小孩。”
　　陆巡不忍心打断他的开心，他们喜欢孩子，是在你健康活着的前提下，如果威胁到了你，恐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一个活着的大妖，远比一个属性不明的小崽子要重要的多，尤其是，之前的下元节，你获得了白虎的认可。
　　妖族以实力为尊，生性薄凉。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它还没出生，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陆巡说。
　　“我希望他出生。”朱斐然说，“这是我的愿望，他就是如此的重要。”
　　“我会满足你的。”陆巡说。
　　朱斐然的脸上绽开一朵笑容：“我就知道，陆巡，这个孩子非常重要，我能感觉到，就像是等了他很久一样。我这一生的使命，也许就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陆巡喉咙干涩。朱斐然，你只是你，你的使命是自己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崽子，放弃自己的人生。
　　“刚和林羽生说了。”何潜行进来，立刻察觉出气氛微妙的凝滞，“然然你醒啦。”
　　朱斐然转头往餐桌那边走：“我饿了，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陆巡把饭菜端到桌上，满满一桌子，何潜行本来想留下来的，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不一会儿，林羽生来了。
　　朱斐然看到他，愣了一下：“我记得你今天是有档期的。”
　　“都什么时候了？”林羽生焦躁地说，“你又有孩子了？”
　　“今天是怎么了？”朱斐然坐下来，打开了奶茶，高热量让人无比舒服，“怎么一个两个都如此焦躁？”什么叫“又”？朱斐然也不愿意纠正他的用词问题。
　　林羽生比较直接：“你吃得消吗？要不然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吧。”
　　朱斐然有些好笑：“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样的话？”朋友？管的也太宽了吧。
　　林羽生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就像玩具被抢走的小孩，烦躁地拿起桌子上的蛋糕，啊呜一口吃掉。
　　“那是给然然买的。”陆巡说。
　　“这个东西，够你买一吨了。”林羽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到桌子上。瓶子里有一些雾气，无数怪物在里面叫嚣着，似乎想要冲出来，却只能在内壁不断碰撞。
　　朱斐然拿起瓶子，闻了一下，好香，香到口水要流下来了。
　　好饿啊。
　　“想吃就直接吃掉。”林羽生说。
　　朱斐然一口下去，全部都喝掉了。
　　林羽生目瞪口呆，抱着他疯狂摇晃：“快吐出来，会炸掉的！”
　　朱斐然被他晃得头晕，小小打了个嗝：“有点撑……”
　　“你在干嘛？”陆巡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立刻制止林羽生。
　　“别晃了，要吐了。”朱斐然推开他们，冲到卫生间，抱起马桶，刚刚吃下去的蛋糕奶茶全部吐了出来。陆巡完全没心思和林羽生纠缠了，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朱斐然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然然？”陆巡担心地问。
　　朱斐然漱口：“我没事。”
　　他看了眼站在餐桌边手足无措的林羽生：“我感觉好多了，多谢，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觉这么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