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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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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一声碎裂的巨响。
车窗玻璃被高尔夫球杆彻底敲得粉碎,玻璃碎渣四溅。
高速行驶的车内,玻璃碎片像是子弹,但凡接触到皮肤,必是血痕。
夏煦在第一时间抱住了秦榛榛,将女孩子低头圈在了怀里,而他尽力缩起来,仍然是在玻璃打碎的一瞬间被飞溅的碎渣划出了一条条血痕。
“榛榛,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啊——!”
秦榛榛把着方向盘,时刻注意着前面的路况,她刚要回答夏煦,前面突然冲出来一辆越野,横停在了路的正前方,旁边紧逼着时予怀的车没法猛打方向盘转弯,秦榛榛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可怜的老本田发出一声支离破碎的吱嘎动静,终于在滑行十几米后,在撞向前面那辆越野的前一秒止住。
惯性很大,秦榛榛握着方向盘都前冲了不少,夏煦护着她,右肩膀撞上了车载控制台,咚的一声闷响。
至此,一场追逐闹剧正式结束。
夏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跳动,但完全没有生机。
他说不清是紧张或是崩溃,他只觉得自己其实很冷静,只是刚经历了一场飙车追逐,生理性地心跳加速罢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主动“被捕”,不能牵涉到秦榛榛。
左边驾驶座的车门已经彻底被撞变形了,无法打开。
还是越野车下来的保镖小哥替他们开了右侧的车门,示意人下来。
“等等、小煦!你不能去。”秦榛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但她紧攥着夏煦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不要过去……”
夏煦轻笑了声,用手轻轻拂掉了秦榛榛的手,告诉她不用担心。
“没事,是我认识的人。”
“不是这个问题!你……”
“如果有可能,我给你寄东西,把资本家的零花钱给你呀。”
“我没有要这个,小煦……”秦榛榛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不用为我担心,还有抱歉,吓到你了榛榛,谢谢你呀。”
夏煦走下车,十一月的冬夜真是冷啊,他踩到地上,原地跳了跳,哈出一口热气,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在走向什么。
一群保镖围着他,生怕他现在还能跑了似的,那么紧张兮兮的。
夏煦看了都想笑。
他从车尾绕过去,看见了等在那边的时予怀。
他走过去,伸手指了指后面:“那个小姑娘,要平安把她送回去,以后不跑了,别去找她们麻烦。”
于是时予怀也就点点头:
“嗯,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平静地对话,在冬夜凌晨三点半通往机场的高架上,吐出一口口热气,相互冷静地说着话。
说完这些之后,时予怀伸出手。
他的手里一直拿着那样东西,是一个专属烈性犬的皮质项圈。
咔哒一声,项圈扣拢。
扣在夏煦的脖子上。
时予怀牵起项圈上的绳子,转身上车,夏煦也就双手插兜,他只是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外来物,不再反抗了,只是顺从地,跟着绳子转过身。
他笑着朝那边仍然坐在车里的秦榛榛招了招手,像在说再见。
于是泪眼朦胧的秦榛榛也就最后看见,夏煦俯身上了越野车,像被黑暗吞噬一样,消失不见。
这是此后的五年里,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夏煦,笑着和她再见。
啪嗒一声,秦榛榛的泪滚落。
滴在老本田的皮质车套上,生生烫出一个洞来。
滚落的热泪——
这或许就是在这个十一月最后的冬夜里,最为炽热滚烫的东西了。
.
“戒指呢?”
时予怀拉起夏煦的手问。
“哦,在路上扔了。”夏煦看了眼,抽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夏煦又在随便说谎话。
彼时已经回到了庄园,三楼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没变。
夏煦想要下床去拿遥控器,他逃跑之前给电影按了暂停键,现在还能接着看呢,真算是好事一桩了。
但他没有成功,皮质项圈上的牵引绳一紧,他被时予怀拉回了床上。
时予怀攥着绳子,反身坐在了他身上,夏煦感觉到被狼注视,而时予怀俯下来身来,问他往哪边丢的。
牵引绳绷紧,扯得夏煦难受,他伸手扒住项圈,艰难地说了两个字:“山、崖……”
“好,我知道了。”
时予怀异常平静地说。
他也只是异常平静地在绷紧绳子勒住夏煦几分钟后,平静地伸手替他解开了项圈,取而代之地,用自己的手亲自掐了上去。
掐得不重,比勒项圈要轻柔。
夏煦反手扒住了时予怀那只手,躺在床上,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时予怀轻叹了口气:“我会派人去找的,没事,会找到的。”
没事,会找到的。
听起来也像句自我安慰的谎话。
至少夏煦是这么想,扔下山崖的戒指,已经不可能再被找到了吧。
但时予怀无所谓。
他俯下身,在吻上夏煦之前,对他说:“还是祈祷快点找到得好。”
夏煦不明所以,在随之而来又是漫长的窒息深吻,让他已经无法再去顾及思索其他的事情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还是祈祷快点找到得好”——戒指一天没有找到,他就得多受一天的苦,一天无法从床上下来。
他第一次知道,床上的事情也是一种酷刑,花样那么多,绕是他身体素质已经很好了,也根本受不住那些冷的(①)的(①)的(①)的小玩意。
已经七天了,戒指仍没有找到。
有脚步声上楼梯,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原本呆坐在床上的夏煦吓得一下子蜷缩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身体,尽力往另一边的床头柜方向挪。
时予怀进来走到床边,只瞥了眼蜷起来害怕的夏煦,没说话。
人显然已经被调教得怕了,哪怕只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也可以,至少要让他长长记性,清楚惹怒他,自己也要挨罚,吃个教训免得下次再犯。
“不用怕。”时予怀慢条斯理地扯下了皮手套,随意地丢到一旁,“今天不玩了,早点睡觉。”
然而话是这样说——
半个小时后时予怀从浴室出来,夏煦正掀开被子偷偷摸摸地在给自己涂药,昨晚被折腾得太累了,今天睡了几乎一整天,一些皮肤上的淤青得他自己慢慢地涂,现在的他有些太过敏感,完全受不了别人碰。
他没穿(①),就那么蜷缩着靠在那里,只戴了一个项圈,皮质厚款的烈性犬项圈戴在脖子上,红色牵引绳垂下来,拴在后面的卡扣里,夏煦就掀开一个被子角,手指颤颤抖抖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打着圈儿地涂抹那些白色的(①)药膏。
时予怀乍一出来,吓得他愣住,手上的药膏还没抹匀,他转头呆呆地和人对视,叮当一声,让项圈和床头撞了下,迸出清脆的单音。
这声叮当简直像魔鬼晚宴前的餐前摇铃,菜已上齐,请享用。
夏煦的脑子已经相当迟钝了,他还没搞清楚时予怀眼神晦暗下来的意图,就只感到一凉,是被子被掀开,而后脚踝便被一把抓住扯了过去。
夏煦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
只有那只药膏从手上脱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地板上,无人在意。
满屋子的热气和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