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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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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鸽自西而来,在公主府上空盘旋。随后,它飞进藏书楼的天窗,落在回廊的栏杆上。
长公主瞧见那鸽子,起身往楼上走。她用一盘谷子将鸽子引诱到桌上,去拿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
信的内容很简洁,只有“楼兰”“遗珠”四字。
长公主看完将纸条烧掉,目光转向楼下熟睡的白箫。
白箫从长公主起身离开时便醒了,她也听到了鸽子的叫声,想起中原人善于用飞鸽传递消息,知道自己醒来的不是时候,只好继续假装睡觉。
刚才她忙着应付长公主的求欢,如今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不对。不让丫鬟伺候的僻静藏书楼,满地的奏折,还有直达公主府传信的鸽子……这位长公主远不像看上去那样“不务正业”,甚至有些过于关心国家大事了。
新朝刚立,皇帝年幼,太后专政,皇室宗族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没想到连纵情声色的长公主也牵涉其中。她如此费心隐藏,不知究竟为谁效力?
长公主奸杀太后婢女,自然不会与太后为伍。难道是雍王府?她不就是被沈诤送进公主府的吗?可沈诤从未向她透露有关长公主的事,只是把她当作寻常舞姬送人。若非那日长公主看出破绽,她也不会留下。
白箫对长安的事情知之甚少,一时也想不明白。或许皇室当中还有其他什么厉害的人物,想要跟长公主联手夺天下。看来,大周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她想要复国必须找对人才行。
长公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箫适时的动了动胳膊,然后才慢慢睁开眼,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今日醒的倒快,看样子是本宫不够卖力。”长公主站在台阶上调侃她,白箫害臊的脸上挂不住,只好低着头不作声。
长公主最喜欢看她害臊,不由地心情大好,“我知你在府上待着无聊,想出去玩儿的时候跟春萍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马车和随从。”
白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向长公主确认,“殿下是说,我可以出府?”
“我又没有绑着你,想去就去吧!我知你们年轻人玩性大,天天陪着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也无聊的很。”
“殿下哪里上了年纪?明明比我还年轻呢!”
长公主第一次见她这般开心,故作嫌弃地数落道:“哦,本宫让你出门儿,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在床上让你叫几声,你就变哑巴了?”
白箫吓得连忙捂嘴,她还是觉得当哑巴的好。
…
有了长公主的恩典,白箫第二日起床便开始张罗出门的事。春萍嬷嬷给她安排了华丽的马车和手脚勤快的仆从,一大堆人乌泱泱的朝着长安最繁华的平康坊而去。
马车经过风月楼时,白箫掀开帘子往外瞧。这里大白天门窗紧闭,无人进出,全不似那晚热闹。
“夫人,咱们去哪儿呀?”伽蓝见夫人一直盯着风月楼看,赶紧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
“我早起都没顾上吃饭,先去吃点东西吧。”公主府的早膳虽然丰盛,但每天都是一样的。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吃些不一样的。都说天下美食尽在长安,各地特色吃食云集荟萃。她上次吃了不正宗的马奶酒,事后才寻思过味儿来,要吃正宗还得是当地的美食。
伽蓝上前问随行的小厮,“你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夫人饿了。”
“不远处有家酒楼,叫‘万福楼’。殿下曾去过两回,亲口夸酒楼的厨子手艺好!您看,要不要去那?”
还不等伽蓝去问,马车里传来白箫的声音,“就去你说的地方。”
小厮驾着马车穿过两条巷道,停在万福楼前。
伽蓝掀开车帘子,把夫人扶下车,“夫人,这酒楼可真气派!难怪殿下都夸它。”
白箫抬头看门头,确实不错。长安城果然名不虚传,连酒楼都盖的如此气派。相比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小小楼兰,真是天壤之别。难怪西域的商人来过长安以后,大都不愿意回去。
店小二一眼认出公主府的马车,虽不知眼前的女人是何来历,但听丫鬟叫她夫人,便有样学样地上前招呼道:“这位夫人,楼上雅间请!”
白箫朝他点头,跟着他上了二楼。店小二擦了擦一尘不染的桌子,问:“夫人想吃点儿什么?咱们店自昭德皇帝在位时就在这儿开店了,只要您叫得出名字,咱们都做得出来!”
这是白箫第二次听别人说起“昭德皇帝”,上一次还是长公主要抬她做妾。那时候她单纯的以为长公主只是纨绔,但在见识过藏书楼那一地写满机密的折子后,才隐约察觉到她不为人知的野心。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伽蓝在一旁说道。
店小二应声退下。开酒楼的最喜欢招呼有钱人,出手大方又好说话,关键是他们“不要最好,只要最贵”。
…
半个时辰过去了。
伽蓝再次拿起茶壶要给夫人添水时,才发现茶都喝完了,菜却是一道没上。
“这家店出菜这么慢,奴婢去催催,再让他们砌壶茶来。”
白箫好不容易出门,光是看窗外的行人就足以打发时间,听伽蓝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已经过去好久,“去吧。”
伽蓝刚出去,白箫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她回头去看,从隔壁包间过来的人竟是沈诤!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沈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沈诤手中的折扇轻摇,他潇洒的拎起下摆,坐在白箫刚才坐过的椅子上,还略有余温。
“我来吃饭,刚巧听见隔壁有人说话,不想是故人。”
白箫心中不屑。什么故人?不过是西域都护为了讨好雍王府,将她送给沈诤罢了。回来的路上,沈诤醉酒闯入她的房间,还十分惋惜的说将她送给父亲可惜了。没想到临到长安,沈诤忽然改了主意,马车直接进了公主府。
“既然大人称我一声故人,小女子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诤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头闻了闻冷掉的茶水,“你想问我为何改了主意,没有把你送给雍王,对吗?”
白箫没说话,沈诤便知他猜对了,继续说:“父王已经把他的爵位给了嫡长子,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这样的美人,送给我年过半百的父亲真是可惜了!”
沈诤摇着头,咂了咂嘴。
“听说长公主已经抬你做妾,看来她很喜欢你。只是你哥哥,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到哥哥,白箫顿时慌了神,“哥哥他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呢?长公主把你哥哥送进宫了。本来伺候太后也是个好差事,可惜长公主把太后的陪嫁丫鬟给打死了,这下你哥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咯!”
白箫腿一软,赶紧扶住桌子,“怎么会这样……”
沈诤看话说的差不多了,于是直奔主题道:“其实,想救你哥哥不难。太后有一爱女常乐公主,我打小跟她在一块玩,要是我找常乐公主说句话,让她去跟太后要个人,轻而易举。”
白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真的?”
沈诤递上手帕,“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