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团长（虞龙）》胡小白

4、第 4 章

　　第四章

　　黎明时分小瘸子跳下江水去洗了个澡。“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一位禅达最老的老人教授从河岸上走过时开口说道，“怒江里竟会有瘸子过江！”于是他给当地的军队关于此事写去了一封长信。禅达的每个人都引用他信中的话，怒江可以渡人的消息就传播开来了。尽管信中的很多词语是人们理解不了的，比如：“那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水中蹦跶，往自己身上撩水，哆哆嗦嗦一边绕圈一边骂姥姥”等等。

　　“今晚我一定要搭军用飞机到埃及去，”瘸子说，一想到远方，他就精神百倍。他走访了城里所有的公共纪念物，还在茶楼的顶端上坐了好一阵子，听那个鼻青脸肿的说书先生讲《隋唐演义》。每到一处，溃军们就吱吱喳喳地相互说，“多么难得的贵客啊！”所以他玩得很开心。

　　月亮升起的时候他拖拖拉拉回到祭旗坡，发现快乐的团长仍然没有在师部过夜。他幸灾乐祸地笑笑，一屁股坐在龙文章的身边。“你在埃及有什么事要办吗？”他高声问道，“我就要动身了。”

　　“瘸子，瘸子，小瘸子，”团长央求说，“你愿意在祭旗坡再过一夜吗？”

　　“我的同学们在埃及等我呀，”瘸子回答说，“明天我的同学们估计要前往第二瀑布，那儿的河马在纸莎草丛中过夜。古埃及的门农神安坐在巨大的花岗岩宝座上，他整夜守望着星星，每当星星闪烁的时候，他就发出欢快的叫声，随后便沉默不语。中午时，黄色的狮群下山来到河边饮水，他们的眼睛像绿色的宝石，咆哮起来比瀑布的怒吼还要响亮。如果小太爷我现在过去，还能赶得及从尼罗河金色的波涛中徐徐走出，吸引王子的视线，并且和另一个假装成商人的敌国王子一见钟情，从此他就会不断地遇见我，不断地想强bao我，而我永远会在他强bao成功的前一秒逃走。哈哈，我就是尼罗河的荣耀，尼罗河的富饶，尼罗河的小太爷。”“瘸子，瘸子，小瘸子，”龙团长满脸黑线地打岔说，“远处在城市的那一头，我看见住在阁楼中的一个中年男人。他在一张铺满纸张的书桌上埋头用功，旁边的玻璃杯中放着一束干枯的紫罗兰。他的嘴里永远絮絮叨叨地说：“这世道难道就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吗？！”他有一头灰白掺杂的头发，嘴唇灰得像石头，他还有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睛和一副度数不对的大眼镜。他正力争写出一个剧本，但是他已经给吵得写不下去了。外面有赤色分子的游行，老婆还在忙活着做饭，一切弄得他头昏眼花。”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瘸子说，他的确有颗善良的心。“我是不是该送他一块红宝石？因为这人好像是我爹。我们送他两块怎么样？”

　　“唉！我现在没有红色夜明珠了。”龙团长说，“所剩的只有我的手里的《金瓶梅》。它是未删节版，非常稀有，我发蓝的眼睛也是被它造就的。是十多年前从小作坊出产的。取出一本给他送去。他会仔细地研究这本书，好得到一些启发，完成他写的剧本。”

　　“亲爱的团长，”瘸子说，“我不能这样做，”说完就哭了起来。

　　“瘸子，瘸子，小瘸子，”龙文章说，“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这本书意蕴深远，词藻优雅，十分美好。特别是其中199张彩色插图，都是无**码的。不过不能看得超过二百张，否则就犯法了。”

　　因此瘸子取下了团长的一本《金瓶梅》，朝父亲住的阁楼飞去了。由于院墙上有一个洞，瘸子很容易进去。就这样瘸子穿过洞来到屋里。他的父亲正用双手捂着脸，没有听见瘸子的脚步声，等他抬起头时，正看见那本美丽的金瓶梅放在干枯的紫罗兰旁边。

　　“草，”他叫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准是某个极其钦佩我的人送来的。现在我可以完成我的剧本了。”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打开图画部分，开始努力钻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