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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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和兄弟俩都没料到，“老板”一出来，就被埋伏在民房周围的警察逮捕，在了解到里面的情况后，警察真的神兵天降，破门而入，击毙了企图拒捕的一名歹徒，活捉了另一名，解救了人质。
离开前，凌欢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关押了一天的地方，居然是工作室附近的一处即将被拆迁的老旧民房区。
偌大的城市，半明半昧，这些随着城市发展被褪去的壳，或许长久以来都潜藏着与文明毫不相关的东西，或许永远无法彻底清除。
凌欢被送进医院检查身体，确定只是轻微脱水没有其他问题后，两名警察为她做了笔录，把提取了证据痕迹之后的私人物品归还给她。
一切程序走完，已经过了医院的探视时间。
凌欢把手机充上电，看了一遍群聊天记录。
这一天一夜，恍若一生一世。
李榆和秦浩宇回了家，他们已经在群里报了平安。
凌欢发出一个“晚安”的表情，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各种场景在她的梦里播放默片——林一诺浑身是伤躺在床上，林一诺同她说对不起，林一诺隔着四层楼提出分手，三个人在她面前对她的生命议价……
一夜昏睡，醒来却毫无精神。
医生刚查完房，李榆和秦浩宇就来了。
凌欢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麻烦帮我办下手续吧！”
秦浩宇识趣地应下差事，带着她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去办手续。
病房里只剩下李榆和凌欢。
李榆伸手去摸凌欢的脸，两个人同时掉下眼泪。
“欢欢，我们一大早就去派出所问了，案件还在调查，他们不方便透露太多，好像还是跟林一诺的调查有关系，夏天那次和瑞丽这次，好像涉及了同一伙人。”
凌欢擦了擦眼泪，“嗐，猜到了，这几个月以来，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但是一直没抓到证据，也就没跟你们说，没去报警。”
李榆拍了她一下，“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跟我们说呢！林一诺这个王——”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算了，不当你面儿骂他了。”
凌欢叹了口气，“我还没同意分手呢！追我的时候知道死缠烂打，分手的时候想用一句话就解决问题？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隔离房间吧？总不能一辈子不回来吧？总有面对面的一天，他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林一诺当然不能一辈子躲在隔离点，十二月初的时候，他解除了医学观察，上官老师将团队带回，并亲自把他押到了凌欢面前。
上官老师把林一诺送到家，在楼下和凌欢完成了交接，然后开车离去。
凌欢一言不发，拉着林一诺的袖子走进单元门，走进电梯门，走进房门，然后把他压在门上，用力地吻了上去。
嘴唇撞在一起，磕在牙上，有些疼。这疼让两人都清醒了一些，不知是谁的眼泪倏然落下，渗入唇间，是苦涩的味道。
凌欢突然停止了辗转，却仍是唇贴着唇，“不许分手，我不同意。”
“可是我得过新冠……”
“那又怎样？”
“会有后遗症。”
“头疼？没味觉？我陪你治疗怕什么？”
“怕其他的后遗症……”林一诺有些难以启齿，他躲开了凌欢的嘴唇，目光下移。
凌欢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在网上看过的关于新冠肺炎后遗症的报道迅速从脑海中闪过，凌欢旋即明白了林一诺在担心什么，继而恶作剧般地吻他……
用尽所有力气，瘫在床上。
凌欢躺在林一诺的手臂上窃笑，然后大笑，笑得嚣张跋扈。
林一诺知道她在笑什么，自己也觉得好笑，索性由着她去笑。
等凌欢终于笑够了，笑得眼泪直流，林一诺才捉住她的左手，在无名指上吻了一下，语气低柔地说：“欢欢，我们结婚吧。”
“有人在这种时候求婚吗？”
“现在有了。”
“你又不怕自己不行了？”
“好像在你面前，随时随地都行。”
“流氓。”
与言情剧应有的场景不同，凌欢被绑架的时候，林一诺在隔离，没能上演英雄救美的情节。
求婚的时候，既没有华丽的衣裳，也没有众人的见证，他们在被子下相拥，身上还挂着密密的汗珠。
但是剧情已经推进到这一步了，凌欢试图反悔，失败，只好在第二天一早回家拿了户口本，跟林一诺去了民政局。
下午，他们也在“中年学习小组”群里晒出了结婚证的照片，不可免俗，还有两只手在一起展示婚戒的照片。
李榆回复：“完蛋了，我骂林一诺骂早了。”
林一诺回道：“我该骂，请大家继续监督我，继续在我犯糊涂的时候骂醒我。”
陈隐说：“梓桑在做治疗，我替她祝福你们了。”接着，发了个群红包。
凌欢回了个“鞠躬感谢”的表情，“谢谢陈大哥，是个大包哦！”
他们又问了方梓桑的病况，陈隐一一细致回答。
方梓桑这疗程的治疗效果还不错，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一月初再来做第二个疗程。她的化疗反应不算明显，头发掉得不多，只是胃口一直不好，人有些消瘦。
他们约好周末在秦浩宇的餐厅聚一聚，为两对“持证上岗”的新人做一下岗前培训。
上一次人凑得这么齐的时候，不过一个多月前，对在座的六个人来说，宛如隔世。
他们谁都没开车，除了方梓桑，其他五个人都是一杯接一杯地干杯：为了凌欢大难不死，为了方梓桑治疗见效，为了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这一年多以来他们经历波折却依旧能全须全尾地坐在一起。
在方梓桑和陈隐两位“过来人”的指导下，李榆和秦浩宇、凌欢和林一诺，初步敲定了举办婚礼的时间——十二月底。一来明年春节早，年底前办完，大家都能好好过个年。二来一月初方梓桑要进入第二个阶段的治疗，李榆和凌欢都不希望方梓桑缺席她们的婚礼。
李榆说：“我和秦浩宇跑了这么多酒店啊会所啊，见了这么多婚礼策划人主理人，现在觉得在哪儿办，区别都不大，关键在创意。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就用魔兽世界的主题，这个游戏对我们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也算是一个见证吧。”
秦浩宇点头，又问：“你们俩筹备的时间有些仓促了，还能订到酒店吗？要不就跟我们挤一挤？”
林一诺摆手，“欢欢是希望和李榆同一天办婚礼，但是占用你们的场地，这不太好吧？”
李榆揽住凌欢的肩，“这有什么的？我们不仅要同一天办婚礼，还要在同一个酒店、同一个宴会厅办婚礼！”
最终他们决定，去换一间更大的宴会厅，一半装饰魔兽世界主题，另一半装饰星辰大海主题，婚期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五。
他们要在一起告别崎岖跌宕的今年，迎接充满希望和未知的明年。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他们各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工作。
李榆提前准备好了迎接年终检查的报告和台账，把细化和收尾的工作交给了王等等，自己用公休假、补休假和婚假凑了二十天长假，全心投入到婚礼准备之中。
林一诺和团队共同完成了关于境外电诈、偷渡和边境防疫的专题报道，一共五期，从十二月中旬开始连载。
纪录片也制作完成，投放上线播放。高阳谈了个动画片的大项目，新年开始进棚，她主动给凌欢放了假，让她专心结婚，结完婚专心回来被“扒皮”。
对于李榆把工作放手给新人，凌欢听到即将到来的加班没有炸毛这两件事，“中年学习小组”其他人都觉得有些意外，不可思议，令人惊喜。
凌欢说：“又长大一岁，第三个本命年了，该做个成熟的大人了。”
李榆说：“这一年经历了这么多，有些从前很看重的东西，现在觉得不算什么了。疫情当前，气候异常，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好好活着，再能实现一些小梦想，幸运之至。
林一诺和凌欢去公司派发请柬的时候，上官老师将起了他们了解到的案件调查的结果，与之前的猜测基本吻合——林一诺揭露了那个小镇的食品加工和人口买卖两条黑色产业链后，部分主犯在上下运作中逃脱，沉寂一段时间后，他们将触手伸向了边境，不仅从事诈骗和偷渡勾当，还涉足毒品买卖。他们一直派人跟踪凌欢，伺机而动，没想到林一诺真的去了瑞丽，又一次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于是就有了对凌欢的那次绑架。
凌欢听完，做了个深呼吸，“好险啊！我差点儿就‘光荣’了！还不能算烈士，顶多算个倒霉家属。”
林一诺笑道：“你算壮士！上官姐，她可勇猛了，察觉自己被跟踪了，谁也不跟谁说，还敢大半夜的往郊区的工作室跑！”
上官笑着打了林一诺一下，“人家为什么大半夜往郊区跑啊？还不是因为你！你啊，结婚之后收收心吧，团队你也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那几个小伙子去拼吧，你多照顾照顾家，可不能再惹小凌伤心了啊！”
林一诺认真地点了点头。
走出公司大楼，凌欢问：“上官老师不继续做调查记者了吗？”
林一诺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嗯，上官老师调去做生活类节目了，不仅她不做了，我也不做了，我打算调回原来的部门，工作清闲一点儿，也多一些时间照顾你。”
凌欢故作惊讶，“我有那么大魅力？！能比过你的伟大梦想？”
林一诺却收起笑容，郑重其辞，“我其实一点儿也不伟大，就算有点儿理想吧。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话语权，所以我愿意成为他的喉舌、他们的笔杆，为他们发声，为他们记述。但是欢欢，你也是我的梦想，是我终其一生想要守护的梦想，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们于彼此坍覆的世界里重建，于生活的飞沙走石中相拥，未来如何，看今天便知。
十二月三十一日，婚礼如期举行。
高朋满座，堂皇缤纷。
没有伴郎伴娘，新郎新娘尤为引人注目。
高阳主动挑起司仪的重担，他们请来了程昱当证婚人。仪式简洁，菜品丰富，大人们凑在一起聊天，小孩子们很快玩成一团，宾主尽欢。
送走宾客和亲友之后，六个人换下礼服，来到酒店顶层露台迎接新年。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落小雪，无人机穿梭在渐渐织密的雪幕中，勾画出“2022”的字样。
辞旧迎新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在漫天的雪花和烟火中，走进崭新的一天。
新年伊始，方梓桑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治疗，她和宋宁一拍即合，准备在出院后继续做自媒体，她分享抗癌经验，联合宋宁普及女性健康知识。
李榆轮岗到了新的部门，秦浩宇筹备开一家新店，两个人忙得直到春节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团圆饭。
春节期间，北京冬奥会开幕。
谁也不曾想，冬奥会刚刚闭幕，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布丁发表电视讲话，决定在顿顿好吃地区发起特别行动，嗷呜冲突爆发。
昼夜不分地加班一个月后，凌欢觉得“棚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各国运动员与北京冬奥会吉祥物“冰墩墩”嬉戏的场面是真的，嗷呜冲突下的一片焦土也是真的，这个世界的荒诞，她看不懂。
但是她看得懂林一诺的心，于是她把林一诺磨蹭了一个月还没发出去的申请调动的邮件彻底删除，把他压在抽屉深处的辞职信扔进了碎纸机。
林一诺惊讶地看着她，试图解释，“欢欢，我不是，我……”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婚姻不是你的绊脚石，我更不是。无论你去哪儿，我都等你回来。”
三月二日，林一诺辞去工作，正式成为一名独立记者，他再一次背着照相机和电脑，奔赴战地。
李榆和秦浩宇陪凌欢一起送走林一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们随着一架飞机的起飞，看到了远处咸蛋黄般的夕阳。
金灿灿，暖融融，却不刺眼，就像他们现在年纪。
这世界仿佛一直朝着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却处处都是惊喜，或者意外。
每个明天都将如期而至，不必盼望，也不必慌张。
夕阳正好，岁月还长。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