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刲红。》好药

5、7~8

　　7.0
　　吴哲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鼻尖上一层薄汗有些泄气。

　　池子里白色肥皂水稠得像坏掉的牛奶，白色的皂角沫在水的边缘慢慢漂移变少。手指因为泡得太久开始变皱，湿漉漉的很难受。

　　他没想到红墨水这么难洗，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地灌蓝墨水了。
　　吴哲冲着镜子吹了一口气，轻轻叹了一声。

　　他把CD放进CD机里。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CD盒的封面发呆。

　　这张CD是袁朗跟吴哲逛夜市买到的，当时袁朗看到封面的时候几乎要把吴哲的手掐断了。这张CD他找了好久，没想到在这样灯火弥杂的夜市里遇到。即使是打孔的，袁朗都似如获至宝。
　　后来，作为互补关系商品的迷你CD机出现在了袁朗的办公室。
　　每次吴哲来找袁朗的时候都在放着这张专辑，而他总是看到袁朗盯着CD机的LED屏幕发呆。不过这段日子的忙碌，袁朗倒是很久没碰它了。

　　吴哲这次拿出来的时候，食指有些贪婪地刮着上面的薄尘。

　　熟悉的旋律他又想起了这个人。
　　那时袁朗有一段时间天天加班写总结，水笔用的太快，就买了两瓶钢笔水。一天晚上吴哲想帮他灌钢笔水却被他一把抓住。

　　然后袁朗郑重地把两支钢笔放在吴哲的眼前。一支装着红墨水，一支装着蓝墨水。
　　他盯着吴哲的眼睛有些严肃地对他说。

　　他说吴哲啊，你的小脑袋有时候不听话，钢笔水不要灌错了。
　　吴哲刚想气得给他一拳，被袁朗按住，又听见他继续说。
　　他说吴哲啊，一支钢笔，装了蓝色墨水洗干净以后还可以装红墨水，但是装了红墨水后，这支钢笔以后就只能装红墨水了。

　　吴哲怔了怔，看着胸前紧紧地被袁朗握着的钢笔。
　　他把两支钢笔慢慢地夹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右手指摸索着吴哲胸前第一颗扣子上五角星的图案。眼里闪着一丝奇异而希冀的光。

　　他咬着嘴唇说：“吴哲，你就是我的红墨水。”

　　8.0
　　吴哲把音响的音量扭大了一点，然后转身走进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夏日的潮湿让镜子的边角有了些许白色的潮气，镜里的世界有时是那样不真实。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早上被他辗平的被染红的面巾纸。

　　面巾纸摊开，他微微皱了眉。
　　他把面巾纸平平地贴在了洗手池里的肥皂水上。红墨水颜料在他两手慢慢要当下渐渐延伸入白色的肥皂水中，绵延成一缕缕红线随着白色招摇荡漾。

　　面巾纸上的铅笔字渐渐清楚了。

　　红色的围绕下，铅字淡的像是戏子的眉，但任是红色摇退，它依旧轻轻地附着着。
　　因为还有人要看清写下它的人要说的情语。

　　“小坏蛋。第十三片叶子。”

　　这是袁朗一份承诺。

　　吴哲和袁朗在一起后，每次袁朗出去执行任务都会给吴哲留一片叶子。
　　其实最早是吴哲要求的，他的一句“真想让我当望夫石？”的打趣倒是袁朗当真了。从此以后，每次走前都会给吴哲留一片叶子。还戏称叶子干掉之前肯定会来。
　　吴哲说有个念想也好，然后却又自嘲地说我就真的成了望夫石了？

　　吴哲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伸进了胸前的口袋，果然摸出了一片绿叶。
　　光泽油亮，叶梗上还有茸茸的毛刺。

　　吴哲笑了。
　　面前一池红色的肥皂水轻轻地旋转着流失倒影着他的轻嘲。
　　就算叶子蔫了，黄了，枯了，碎成一片片。
　　他都会等他。
　　谁让他们的承诺从没有惧畏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