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当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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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任二等宫女，惜花换了腰牌，也一并换了住处。
二等宫女的房间考究了不少，一间屋子四个人，单人单铺。惜花也不必再做洒扫的粗活，转而管理古玩器具，偶然领东西传话。
这在她看来最好不过。近身服侍太后虽然体面，可她对太后实在是恐惧心惊，不近身是最好的。但愿太后从此把她忘了，再也不要想起来才是。
太平无事过了大半个月，太后起了闲兴，到御花园游赏。
纵然只是在后宫走走，可太后出行，仪驾一点不能马虎，照样是浩浩荡荡。惜花身为二等宫女，也有资格随行。
天气炎热，御花园里垂柳成荫，处处蝉鸣，湖畔半露出水面的大石都晒得发烫，鱼儿全都聚在睡莲底和柳荫下，动都不动。
可前方一大片榴花开得正好，明艳如火，太后一行便朝前走去。
谁知榴花林里有欢声笑语，原来早有人在那里赏花。惜花抬眼一看就暗道不好——不是别人，恰是云妃与一众长乐宫宫人。
她眼皮一跳，心中莫名其妙多了几分忐忑。要知道太后与云妃相互不喜，但愿她们只是打个照面，别生出是非。
太后驾到，云妃与她宫人的谈笑戛然而止，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太后显然兴致不错，在宫人搬来的龙凤雕椅上坐下，与对面站着的云妃闲话起来。
她含笑提到云妃编排的新歌舞令皇帝乐不思蜀，果真是多才多艺。
此言一出，不但那边紫藤脸色变了，这头惜花也心中一紧低下头去，不由自主想起那晚传谕的事。
云妃却并不怎么畏惧。她秉性骄傲，微微一笑谢了太后夸奖，说自己别无所长，只会一点歌舞，不料皇帝喜欢，自己也就只有在歌舞上多出几分力，回报皇帝盛情。
惜花听得心发慌。那边紫藤虽日日陪在云妃身边，这样的场面经历过不止一次，可仍是每次提心吊胆，暗暗懊恼今日出门时机不对。
太后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又夸云妃好大的本事，能让皇帝为了她一人，视六宫于无物，看来她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
惜花和紫藤听着这样的敲打，都是冷汗直冒。云妃却道：“臣妾知道宫里新进了几位美人，都是才貌双全。可皇上见新来的成妹妹和邱妹妹这么可人，未免顾念旧人会伤心……得皇上如此体恤，臣妾真是三生有幸。”
她嘴上说着伤心，脸上却半点没有伤心的神色，倒是神采飞扬，颇有得色。
惜花低着头，心里正愈发叫苦，就听到太后开口：“她们两人是不争气，在讨人喜欢上头别说比不过你，只怕连你的宫人也比不过……也罢，就抬举那有能耐的吧。惜花！”
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惜花整个人猛地绷紧了：“……奴婢在！”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件大祸事就在眼前……还未来得及往下想，便听太后含笑道：“即日起你就去服侍天子吧。你是云妃调教出来的，一定能讨他的喜欢。”
惜花一个惊雷打在头顶……成了后妃，且不说自己出身卑微能活几天，就算平安无事，也永远出不去后宫了！
对面云妃与紫藤也是一惊，继而脸色难看。
——让长乐宫曾经的婢女当上嫔妃，与长乐宫主人争宠，这分明是种讽刺羞辱！
惜花的心从未跳得那么快过，眼前就是万丈深渊，自己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太后已经发了话，推辞是无用的，依太后的脾气，只会在抗旨不遵外给自己再加一重罪名……抗旨不遵现下就死，这万丈深渊，姑且只能纵身一跳了……
在太后目光扫来之时，惜花惨白着脸双膝落地：“多谢太后抬爱，奴婢……”她正要说自己遵旨前去，忽而灵光乍现，眼前深渊一下子变作通天大道，她顿时鼓足了勇气，整个人镇定了许多，朗声道：“奴婢谨遵太后之命，到了御前侍奉，一定谨守奴婢本分，尽心尽责当差！”
众人一怔，这应答乍听并无差错，可却不像嫔妃的谢恩，而像……
太后眉宇一沉，凤目微微眯起。紫藤紧随其后回过味，心头喜出望外，急忙悄悄一拉云妃的衣袖。
发怔的云妃于是回神，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眼睛一亮，随即嫣然一笑：“太后好眼力。惜花聪明勤谨，到了御前当差，定能侍奉周全。”
紫藤也笑道：“恭喜惜花妹妹好前程，得太后亲赐，身份不凡，到了御前，就该晋升为一等宫女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助惜花坐实了太后的旨意。
太后脸色愈发阴沉，冷眼看她们谈笑，并不接话。过一阵后，云妃转了话头，双方又闲话几句，长乐宫诸人才告退，太后也打道回宫，跪在地上的惜花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回去后，掌事姑姑来见惜花，开口便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惜花心头一跳，面露疑惑地陪笑：“奴婢听不明白……还请姑姑明示。”
掌事姑姑看了她片刻，缓缓道：“太后说新来的美人不争气，不如抬举你，让你去服侍皇帝，这意思你当真不懂？”
惜花微微皱起眉，琢磨中突然吃了一惊的模样，跪倒在地：“啊……太后莫非，莫非是那个意思么……要抬举奴婢做宫里的妃嫔？”她一脸惶恐地道，“奴婢一听见也差点以为是这意思，可转而一想，自己身份低微，断然是不会的……这才误解了太后的用意，以为要到御前当差呢！”
姑姑一时无话，盯了她一会儿，却没见她露出异样，方道：“原来如此。太后还以为，你不识抬举。”
惜花赶忙恳切地道：“自然不是……是奴婢想不到太后竟这般抬举，这恩典太大了，奴婢实在是不敢想……于是一时愚钝，错解了太后的美意……”
她口口声声认着错，心下却是有底，毕竟云妃等已经在众人面前确认自己是到御前当差了，再纠正早已来不及。眼下她只要做好去当御前宫女的准备即可。
“太后她老人家宽宏大量，既是误会，也就作罢了。只不过皇上的御前宫人已满，不必多添一位，”姑姑接着道，“因此改派你去服侍新进宫的邱美人。”
惜花十分意外。她不及多想，连忙领命。
“此刻邱美人就在前殿陪着太后说话，你也过去，一会儿跟着她回去。”
“是。”
去前殿的路上，惜花很快想通了：若她真成了御前的宫女，在太后看来，她定会和云妃勾结，御前宫女知悉皇帝的作息行程等一切事宜，那么云妃岂非能通过她将皇帝完全掌握在手？这是太后万万不允的！
只是，这位新进宫的邱美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惜花心中暗暗猜测，跟着掌事姑姑上了大殿。
太后端贵威严，依然是令人不敢直视。下首站着一名女子，惜花看一眼她服饰品级，便知她就是邱美人。
邱美人比不上云妃绝代姿容，却也生得清丽柔美，她垂首低眉，小心翼翼，显然对太后的威严十分畏惧。
惜花见礼后，太后发话：“惜花，邱美人进宫不久，对宫里一切还不大熟悉，你跟在她身边，务要好好服侍，不得有失。”
惜花恭敬领命。
太后又道：“邱美人贤淑懂事，最宜陪伴天子身侧。如今哀家派你去提点照料，想必她会更有进益，很快就该晋升为嫔。眼下她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实在是委屈了。”
一旁的邱美人吃了一惊，露出局促的神色，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太后又道：“以你的机灵，想必至多一个月就能助邱美人晋位了。如若不能，那便是你不中用，哀家看错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当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