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杀死第八个魔法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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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你来了。”
高大的成年男性站在我的身后，笑吟吟地说:
“哎呀，你发现我了，还真是敏锐啊。”
转身带着他进屋，关上门，我并没有急着和他交流，而是先真诚地向他道歉。
“非常抱歉…我昨天晚上打扰到你干正事了。”
很明显以他的性格并不会在意这些，他飘在空中坐着，神色还是向往常一样轻松。
“唉……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是我后来想了想，其实这件事情按照你的敏锐程度来说迟早会知道，到时候让作为一个孱弱的人类的你去面对那些魔女就麻烦了。”
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认真地聆听他的讲述，直觉告诉我这将是一件决定我们命运的大事。
“魔法少女，已经不可避免地来了。”
他叹了口气。
“因为我有把你们保护的很好啦——所以它在我这里下不了手——就这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可能是他们种族内部的心灵感应活着记忆共享之类的东西？作为丘比发源地的那个世界的其他丘比们纷纷知道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碰巧的是，我们的世界是他们世界的衍生世界，是他们世界里一本名叫《家庭教师》的漫画的衍生物。”
听到了自己的世界其实是一本漫画这种事对我来说其实还挺有冲击力的，但是我并不敢分出注意力去思考这件事，而是全神贯注地聆听松接下来的话。
“它们鼓动了一些这个漫画粉丝中心灵脆弱，生活不如意，性格极端，尤其渴望人生重新来过的极小一部分，总计181人，蒙骗她们集体许下了同样的愿望——转生进入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里生活。”
“灵魂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他们的世界比我们更加高维度，那些魔法少女的灵魂也更加强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拿到了伊桃的屋子里的苹果，还有她的圆珠笔。
“我们的世界就像这个苹果。”
他飘到伊桃的正前方，将那个苹果放在她的眼睛前。
她的睫毛几乎要触碰到那个苹果的表皮。
“苹果被它的表皮保护着，有苍蝇想要蚕食这个苹果的话，就没有办法进入苹果皮里面，同样的，有外来物想要进入这个苹果里面，也必须要突破这层苹果皮才行。”
“所以——”
松将手里的圆珠笔猛地插入苹果里，笔尖穿透苹果直接触碰到伊桃的睫毛，然后稳稳地停在那里。
“……！”
对他的举动毫无察觉的我忍不住吓了一跳，下意识紧紧闭上了双眼。
“当那些魔法少女许愿来到我们的世界时，她们就像一只只圆珠笔一样穿透了这个苹果。”
当伊桃再睁开眼时，那个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满了圆珠笔。
苹果的汁水顺着被带起来的沫子淌了松一手。
“现在，被魔法少女们捅成筛子之后，那些盘旋于世界的缝隙中的那些苍蝇，可以尽情享用我们这个世界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
他随手又变出一支圆珠笔，看准苹果的一个位置狠狠插进去。
苹果登时四分五裂，汁水如同炸弹一样爆裂开来，溅在伊桃的脸上，那残缺的果肉也砸在地板上发出几声大小不一的闷响。
“再被这么穿下去，苹果会碎的。”
看着地板上碎裂的苹果，我心底已经是一阵后怕。
“她们……她们正在毁了这个世界。”
“唉，小桃，说实话吧，我觉得她们其实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松飘到伊桃身边与她并肩而坐，像一位谆谆善诱的长者。
“虽然许下愿望，直接导致这个世界的屏障破碎的人确实是她们，但是真正的凶手却是那些丘比们。”
“人各有其际遇，生活不如意难以避免，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被一连串的悲剧打击得想要逃避，前往自己心爱的漫画世界并不是什么错处。”
“虽然她们之中可能确实有不顾他人死活之辈，但仍有人是被丘比蒙蔽了才来到这里的，不是吗？如果提前告诉她们来到这里可能会造成这个世界的毁灭，那么她们未必会许下那个愿望。”
他观察着伊桃的表情，知道以她那与世隔绝的前半生来说，有一定程度的共情能力来同情并理解这些魔法少女是一件难事。
但是他仍希望在他死前能劝说伊桃接受她们。
“其实吧，说实话，对于我们的世界屏障已经被破坏了这件事，我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希冀地看向他的方向，我心里首先泛起的是得救了的喜悦，但是当我观察到松沉重的表情时，我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是什么，方法是什么？”
我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这几天玩失踪的关键所在。
“我说过的吧，世界是由灵魂的力量组成的，那么作为世界组成部分的世界屏障，自然也是由灵魂组成的。”
“而我，作为世界缓慢生长过程中溢出的灵魂，就是最好的补血包。”
闻言，我瞬间抓紧了松的袖子。
“只要奉献出我的灵魂，那么就足够修补好我们世界的屏障还有剩，我还能再给丘比下一个隔离罩，让它无法再源源不断地召唤新的魔法少女前来。”
“这样子，已经逃避到这个世界的那些异世界的可怜人，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下去，只要她们不过度使用魔法，在这里本本分分的生活，没有丘比的骚扰，就不会变成魔女。”
“但是——话到这里了，伊桃，你肯定想问，那么那些魔法少女之中不好的那些呢？会过度使用魔法来达成一己私欲的那些呢？她们不可避免地会变成魔女。”
“到了那时候，不让魔法少女们使用魔法与魔女战斗，魔女又要怎么来清理呢？”
松双手搭上我的肩膀，略带些愧疚地看向我眼窝的位置。
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的灵魂，我将他用于修补世界，而我的壳子，如你所见，它并不是你们人类意义上的□□，而是浓郁到近乎实质化的一坨能量，也是权限的代表，我希望你可以吃掉它，将它变成你的一部分，从而让这个世界把你认为是我，你就可以获得神的位置。”
“非常抱歉，让你这么小就担当上这份责任……但是将它给予你不仅仅是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进行魔女的善后工作，更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在拥有这份力量后能够活下去，虽然没有连灵魂一起吞食的你不能做到像我一样强大，但是作为世界的管理员的你仍然有一些权限可以支配。”
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彻底被暴力地用牙齿咬断，从沙发上弹射起立，我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看着你为了那些入侵者献祭你自己，末了还要吃掉你的尸体？啊？你难道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礼物吗？！”
“小桃，我要重申一遍，这不是尸体，而是权限的让渡……”
“有什么区别吗？最后的结果不还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几下，最终只是吐出极小声的断断续续的语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松并没有再作其他解释，只是一股脑地道歉。
对于心意已决的他来说，除了道歉以外的其他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对于绝对不想失去他的我来说，每一句道歉对我来说都是拥有绝对力量的他对我的暴力。
当我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来阻止这件事的时候，我却恍惚间意识到一个事实——我饿了。
这一事实就像事实的本身那样平静且霸道地进入了我的意识，如同不可推翻，不可质疑，不可逾越的真理。
事实就是事实，真理就是真理，我饿了。
饿得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四肢无力，唾液疯狂分泌，我可以轻松地感觉到胃肠的蠕动，它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那里由空无带来的绞痛一阵阵袭击着我，侵扰着我。
我的眼睛只能锁定到松，他半透明的躯体像是一个软弹的大果冻。
“咕咚。”
我咽下一口唾沫。
他绕着我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餐厅的长桌上。
坐在桌子上，他对着我勾了勾手。
“过来吧，小桃，开饭了。”
我受到了暴力的胁迫，去向他实施撕咬的暴力。
眼睛变成一个开了景深的摄像头，除了正中央的目标物松以外，旁的东西一概模糊不清。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不要……不要过去。
鞋子落在地上发出的每一声都像声声敲响的丧钟。
为什么会这么饿……松，你做了手脚吧。
已经来到餐桌前，无力的双手攀上松的身体。
桌子上的松还在和煦的笑着，他的神情不知为何让我联想到我死去的妈妈。
他的身体冰凉，很明显只是有个人的形态罢了，本质上是一坨软乎乎的能量球捏成的橡皮泥人。
我抚摸着他的脸，抓下一团能量球。
他的脸部凹进去一块，不过他还在笑着，用手摸了摸我的头顶。
“乖孩子。”
我听见他缺了一块的发声器官用扭曲的发音轻柔地夸赞道。
将那半透明的发光松泥塞进嘴里，我纯然受本能驱使地不断抓下一团又一团的他，塞进嘴里吞食。
他的血肉在我嘴里欢欣雀跃地蠕动着，似乎是在为能够成为我的一部分而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手顺着他的脸颊如同常春藤一般攀援而上，我轻轻拽住了他的眼角，单手成爪，抠下来一大块半透明的，蠕动着的他。
失去了小半边的眼眶的支撑，他的眼珠凸出来，并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外滑动着。
松绿色的眼睛像是点缀在布丁上的那一小片罗勒叶一般清新可人。
经不住诱惑的我，忍不住将膝盖撑在餐桌上，双手捧住他残缺的脸颊，用舌头去舔向他裸露的眼珠。
湿冷的触感，瞳孔旋转而带来的真实脉动，在我的舌尖下震颤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忍不住将他的整颗眼珠都卷进了嘴里，压在舌根底下，几乎要含不住，所以——我挥动我的舌尖，将它狠狠拍下，玻璃眼珠子碎裂在我的唇齿间，像水一般没有任何味道。
毕竟也只不过是拟态罢了。
仿佛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我的进食速度逐渐加快。
一团，一团，一团，又一团。
别再吃了。
肚中传来的饥饿感还在不断催促着我的行动。
再后来，他身上的组成部分越来越少，已经几乎看不见他的面目和形状了，但是剩下的组成部分仍充满着活性地蠕动着，似乎在为它正在成为我的养分而喜悦着。
我抛却手，开始像原始的野兽一样用嘴去撕咬。
进食的速度又一次加快了。
不要……我不想的。
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到了2，凌晨两点半，世界好像死了一般寂静。
屋内只残余钟表“咔哒咔哒”的响声和我细微的咀嚼吞咽声。
组成祂的能量团中那些坚硬的部分，对我来说有些难以攻克，这部分似乎对标生物的骨头，那里面会装着祂的风骨吗？祂那可笑的神爱世人，舍己为人的风骨，我吃下去之后会被传染上这种症状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饿，我还需要继续吃。
……
松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了残渣。
凌晨五点五十五，我抬头看向餐厅的窗户，透过玻璃，我看到远处天边翻涌的云朵，激烈地运动着，彼此之间相互吞噬，相互侵蚀，狠狠咬下一口旁的云朵的同时又被别的云朵偷袭，失去自己的一部分，为此发出狰狞的咆哮。
它们在彼此侵吞的同时逐渐融为一体，浓稠浑厚的乌黑逐渐翻白并化为浅淡的一层。清浊互变。
像分娩一般，在越来越薄的云层中诞生出一点极亮的淡黄，随即，像撕裂了母亲的身体才冒出芽尖儿一般，光点越来越大，周围的母质云朵们也被染得愈发鲜红。
沐浴着母质层的血而新生的光点，高高挂在天空中成了太阳。
伊桃吃干净桌子上最后一点。
伴随着新的太阳升起，新的神诞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杀死第八个魔法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