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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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恋爱依然没有让时威彻夜难眠，甚至比上次还没有波澜，大脑给出的反应就是——哦，我们在交往了。
第二天醒来被问候早安，他回复：“我准备去上课了。”
然后宁渡就没有再来信，估计是怕影响他学习。
时威很喜欢这种感觉，日常的问候比时刻不离的告白，更令他有幸福感。
没有催促，没有逼迫，更没有尴尬，完全不会影响到工作和学习。
跟别人比可能没有恋爱的实感，但是他知道，有个人在挂念着自己。
与以往不同的是，时威周末不在学校留宿了，也很少前往秘密公寓，他的足迹开始遍布在周边城市。
窦彦彬抱怨过几次，说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宿舍，十分地无聊。
又问时威周末都去哪儿了，时威很大方地说：“去看演出。”
显然，窦彦彬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如果他继续问，时威还是会继续承认，他是去看宁渡的演出。
演出结束之后，他们会在附近逛逛，吃好吃的食物，买好看的衣服，讲一些无聊、却又能戳中对方笑点的日常。
确如宁渡所说，他们真的很契合，恋爱之后越来越契合。
时威甚至觉得，他和宁渡不像是在恋爱，而像是在生活。
*
这周，宁渡去了扬州，比前几次跨省演出要近太多，时威便跟了过去。
他的门票从来不是找宁渡要的，也不是前排最佳观赏位置，但他第一次出现时，宁渡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当时宁渡很惊喜，对他说：“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看我的演出。”
刚开始的时威有点高冷：“最近计划周边城市游，顺便就来看看。”
宁渡期待地问：“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时威说：“或许会吧，要看我有没有时间。”
后来，宁渡去哪里演出都会提前告诉时威，如果离春溪很近，时威就会在那里来一场周末散心之旅。
不过每次都会带上电脑，导师的一个电话，他就要立刻修改正在研究的项目。
也无所谓啦，在哪儿都是忙，在小吃街上看资料跟在宿舍看没有分别。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在这里遇到沈齐。
“对了，”宁渡看着正在藕粉圆子摊位前排队的高挑青年，“顾景老家就是扬州的，不然沈齐不会出现在这里。”
“沈齐？”时威说着想要回头。
宁渡制止了他：“别别别，你别露脸。”
时威问：“为什么？”
宁渡把他摁住，自己站起身：“你先坐会儿，我去把他引走。”
时威：“？”
说完，宁渡就插着兜离开了，演技拙劣地跟沈齐来了场偶遇。
站在队末险些被撞飞的沈齐眼睛都冒火了，一看是宁渡，火气变成了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周在扬州有演出。”宁渡问，“你呢，来这儿旅游？一个人？”
“旅什么游啊，小景家在这附近，正好这周他爸妈都不加班，我们就跟着一起回老家看看外公外婆。”沈齐举了举手里的一堆食物，“我和他爸出来买夜宵，这里排队的人太多，我们就分开行动了。”
宁渡“哦”了一声，又真情实感地问道：“你居然会吃路边摊？”
不问还好，一问倒是给沈齐提了醒：“诶，你怎么也在这儿？”
宁渡：“我不是说了吗，我在这儿有演出。”
“演出是演出，但你……”沈齐印象里的宁渡是不逊于他的挑剔，他的目光在宁渡身上打量，“我才发现，你这穿的什么呀？”
宁渡立刻拉开蓝色马甲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头像的灰色卫衣，炫耀似的问沈齐：“很不错吧。”
他才不会告诉沈齐，这是他选的情侣款搭配。
一个把装逼耍帅刻进骨子里的人，居然穿得这么低调？
沈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点中听的话行么？”宁渡啧了声，“就知道咒我。”
“那就是感情不顺，”沈齐思维转变极快，“是不是时威还不理你？”
宁渡点头：“嗯呢，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沈齐瞅着他神情不对：“那你怎么还一脸高兴呢？你不是真喜欢他？”
“怎么可能不是真喜欢！”宁渡立马表态，“我是真喜欢他，你可别到他面前挑拨离间啊。”
沈齐“切”了声：“还挑拨离间，又不是我亲哥哥亲弟弟，我都懒得搭理你。”
前面排队的人依次前进，快轮到沈齐了，宁渡问：“这个好吃吗？”
沈齐是真嫌他烦了：“别碍着我排队，买完这个，我还要去买甜汤。”
宁渡：“一晚上吃这么多甜的，牙受得了吗？”
“你管我们，我们家小景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沈齐开始赶人了，“你要没事儿就快走，缠着我有完没完？”
宁渡从出现就一直挡在沈齐的左侧，生怕沈齐转头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时威。
沈齐本就等得焦急，怕先买的其他东西凉了，想赶紧买全回家，却被宁渡缠着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心里更烦了。
终于，沈齐买完了藕粉圆子，准备左拐去找甜汤。
宁渡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就剩甜汤没买了？”
“嗯，怎么？”沈齐斜了他一眼，“你拦着我干嘛？”
“我刚喝过一家，走，我带你去。”宁渡扯着沈齐往右边拐，“老多人排队了，肯定好喝。”
虽然觉得他举止反常，但沈齐也没说什么。到了店铺，正准备点单，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
*
顺利脱身的宁渡很快回到了时威身边。
气喘吁吁得像是干成了一件大事，他骄傲地昂着脑袋，等着被表扬。
时威却很疑惑，同时有些失落：“你……不想沈齐看见我们在一起？”
宁渡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想！”
他想，他这样衷心，时威肯定能感受到，肯定会很欣赏他。
结果时威愣了半晌，才勉强地笑了笑：“哦，这样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这怎么不对劲？
宁渡问：“你为什么这种反应？”
时威沉默地看着电脑屏幕，白底黑字看得他眼睛酸涩，昏黄的路灯将小摊桌面照得脏脏的，还可能是被睫毛残影干扰，感觉手腕上也沾了什么。
他合上电脑，抽了张纸巾，对折擦拭。
“这里，刚刚吃章鱼烧蹭上的酱汁。”宁渡伸手想帮他，被他快速躲开了。
“我自己来。”时威擦得很用力。
宁渡越想越不对：“怎么了？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想回复没有，但无法违心，时威抬起眼皮，下定决心般地问道：“你是打算跟我玩玩儿吗？”
“啊？”宁渡懵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不想让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就是这个意思？”时威说。
“不是啊，我很想炫耀我们的关系，做梦都想。”宁渡快冤枉死了，“但是我不想做你不喜欢的事，我不想你被困扰，不想你被追问，所以才……”
时威忽然感觉脑袋被捶了一下。
没错，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全都忘了？
还莫名其妙地生气，自己怎么这样？
宁渡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问时威，时威尴尬得要命：“就，顺其自然吧。”
宁渡盯着他的眼睛：“意思是，下次遇见他们，我们就不用躲了？”
“也可以。”时威别开视线。
宁渡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跟时威说了一声，走到僻静的角落交谈。
二十分钟以后才回来，时威已经买好了烤串，递给他问：“谁找你？”
宁渡咬了一口，慢腾腾地说：“我爸。”
“哦。”时威没问他爸打来干什么，把电脑装进包里准备离开，“对了，你下周末还有演出吗？”
“行程表上是空的，应该就没有。”宁渡问，“你要约我吗？”
时威“嗯”了声：“下周我们学院有场科普活动，会普及天文知识，举办一些小游戏，还可以参观天文台，挺有趣的。”
“我要去，我一定去。”宁渡兴奋道。
“那我帮你报名。”时威把包给宁渡拿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微信上填了张表，“好了。”
宁渡说：“你真的好专业。”
时威笑：“报个名就专业了？”
“嗯，感觉你做什么都很厉害。”宁渡出自真心地夸赞道，“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报告和研究，说实话，太深奥，我只能读懂上面的汉字。我从前以为学天文的就是每天拿着望远镜看星星，后来才知道，原来真实的天文学生要学东西有那么多。”
“因为涉及到的知识很多，”时威说，“不得不学。”
宁渡：“但你是带着热情在学习，我能感受到你是真的喜欢。”
“当然喜欢，不喜欢也不会选择这个专业了。”时威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这么夸我是怎样，回报我那会儿在剧院夸你小提琴拉得好吗？”
宁渡立刻顺杆儿往上爬，脸凑近问：“需要签名吗？还可以握手合照。”
“拉倒吧。”时威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笑着走开了。
其实说回报也不算错，当宁渡从舞台出来，看见作为观众的时威在很认真地填写演出反馈表，他就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认真，这么优秀，才接触音乐不久，就能写出很多高质量的反馈。
所以他也想多了解一点时威的专业，可惜那些对他而言太难了。
他评价不了时威在研究的东西，只好表达一些自己的感受。
忽然，宁渡问起了时威的未来计划：“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
时威很早之前就有考虑过：“如果进不了研究所，我应该会选择做老师。”
宁渡：“你猜猜我当年是怎么想的。”
“你？”时威想了想，“你学小提琴的，应该也差不多吧。如果想从事专业性的工作，考不进去乐团，持证当老师也不错。”
宁渡打了个响指：“说对一半。”
时威：“进乐团？”
“嗯，这一种可能是对的。”宁渡说，“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我拉低了乐团的水平，我爸就会让我放弃小提琴，专心地经营公司。”
“你爸会让你这样？”宁渡家里好几代都是玩音乐的，时威不能想象在他这里会放弃。
“当然不能是我直接放弃，对外，我爸会宣称我的身体有问题，不能从事高强度的练习。”宁渡笑了笑，“遮羞布而已，总之不能让整个音乐世家蒙羞。”
时威察觉到他似乎在说谁。
宁渡肯定了对方的猜想：“就像我去世的姑姑那样。”
时威安抚性地在宁渡背后拍了拍。
回酒店的路上没有打车，两人安静地走着，在一处等红绿灯的时候，宁渡转过脸对时威说：“但我是真的喜欢小提琴。”
他曾经说他的时间都荒废了，其实真正定义荒废的是父亲，父亲说，想要成为享誉世界的音乐家，他不应该荒废一分一秒。
可是他做不到，他需要吃饭，需要睡觉，需要社交。
想在春深似海时感受自然，也想在冬日飞雪下尽情撒野。
虽然做不到全年无休地练习，但那并不能否认他对小提琴的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没有放弃，即使可以缺席，也要坚持走过每一座城市。每一场演出，每一次拉动琴弦，都是生命和梦想的延续。
沉默对视良久，信号灯色彩切换的瞬间，时威笑着对他说：“嗯，我知道。”
「如果音乐是生命，他应该长生不老。」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在反馈表的最末写上这句话。
前面再怎么铺垫，再评价多少看似专业的话语，也不过为了这句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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