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游戏和神明谈恋爱[无限]》重皿

16、冤生

　　随雅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众人如芒刺背，没有人敢上前搭话，大家心领神会的分工行动。

　　苗苗率先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进去，戚无救倚在门框一言不发。

　　阿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半晌，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垂头丧气蹲在门口。

　　气氛都被突如其来的祸端搞得凝滞，骆春敷的计划也被全盘打乱。

　　他倚在床边，身后被垫上厚厚一层柔软被褥，骆春敷紧紧握着那把古刀，碎发垂落眼尾，不知在想些什么。

　　苗苗木头一样站在床边，她侧目看向骆春敷，青年虽然失去双目视物的能力，到现在却没有丝毫不知所措的崩溃意图，那双龙洞呆滞的眼睛半睁着，却依旧那样引人注目。

　　苗苗不知为何，待在他身边反而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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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重峦叠嶂，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树木，杂乱无章的树根凌乱缠绕，却听不见半点飞禽走兽的动静。

　　周遭寂静的可怕。

　　随雅的脸上始终都噙着一抹上扬的浅淡笑意，他步履不停，手里持着一根随处可见的树木断根，

　　他就这样拄着那只断根，一步步向深处走去。

　　葱郁叶片笼罩整个后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下，映的男人斑驳陆离。

　　看不清神色。

　　他停下了。

　　面前有个矮矮小小的神龛，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早已破败不堪，神龛顶上积压一层厚厚的灰，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

　　随雅用那枝捡来的断根挑开面前封住神龛的黑纱，里面供奉的东西赫然映现。

　　那是一只刻着诡谲符文的恐怖石像。

　　黑青的石身上雕刻出细细的身体轮廓，身体，四肢栩栩如生，满面咒怨的啼啼女被雕在石身的每寸皮肤纹理上，那双重瞳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随雅，眼神里的恶意都要浸出来。

　　那石身坚硬如铁，表面却好像两栖动物一般鲜活真实，好像用不了多久，它就会从这层石身里脱胎而出。

　　随雅只是淡淡的盯了一眼，左脚扫去。

　　哐当——

　　神龛分崩离析。

　　只剩下那遵小小的石像巍然不动的立在那里。

　　轰隆——

　　“下雨了。”阿洲声音有些沮丧，不住的往门口张望。

　　滴滴答答的雨拍打在窗沿，声音越来越密。

　　“下雨了吗？”骆春敷竖起耳朵，空洞的眼睛毫无光彩。

　　苗苗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见他挣扎着要起来，连忙上前问怎么了。

　　骆春敷摇摇头，手指紧紧握着那把古刀，“他还没回来吗？”

　　苗苗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是摇摇头，怕他会过于担心，安慰道，“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随雅这么厉害，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的。”

　　苗苗勉强挤出个笑来，又想到骆春敷此刻看不见东西，僵硬的嘴脸又落了下来。

　　只能干巴巴的说句，“别担心。”

　　骆春敷重新躺倒床上，呼唤着那张皇后牌。

　　【出来，我知道你在。】

　　【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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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说吧说吧。】脑海里响起那道略显无奈的声线：【找我有什么事。】

　　它听上去生无可恋，显然已经对这次副本彻底失去信心。

　　可能在它眼里，骆春敷已经同死人无异了。

　　【想个办法，让我的眼睛恢复一段时间。】

　　【你要去找随雅吗？】它问。

　　骆春敷只字未言，显然已经默认。

　　【不是我说！咱都已经这样了，能不能消停点！】它声音放大：【你会死的】

　　【我知道。】

　　【但他是为我出去的，就是死，也没有他先死的道理。】

　　【我知道你有办法】骆春敷语调放低，声音软了下来：【帮帮我吧】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貌美如花又脆弱无助的垂死男人，即便是毫无人类感情的皇后牌，也不行。

　　它叹了口气，说：【只是□□失去了视物的能力，我将你的灵魂剥离出来即可，但三个小时内必须回来。】

　　它郑重其事道：【超过这个时间，就算你们能够顺利通关副本，你的灵魂也会被生生世世留在这里。】

　　【记住，三个小时。】

　　骆春敷只感觉身体一轻，他与自己的脸面面相觑，慢慢分离。

　　骆春敷的肉身静静的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睛依旧如常，苗苗只当他平息下来，松了口气。

　　他就这样在苗苗眼皮子底下飘出了房间，淅淅沥沥的雨滴穿透他身体，这种感觉更像是世界都将他遗忘。

　　骆春敷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晃荡，脑袋里毫无头绪。

　　片刻，一只通身泛着暗纹的巨兽踏着焰火步步逼近。

　　骆春敷眼皮直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

　　但人类与它之间的身量差距太过悬殊，几个呼吸之间那只兽便渐渐逼近。

　　骆春敷满目死寂，却见它忽然垂下头，两只前蹄微微弯曲，在他面前俯下身来。

　　骆春敷不确定这只巨兽的意思是否是自己理解的样子，他慢慢靠近，手指伸到它身上。

　　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骆春敷耳际，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兽轻轻的刁起骆春敷，一下子扔在了它的背上。

　　没等骆春敷抓稳它身上的长毛，那只兽后蹄一蹬，腾空一跃，飞了起来。

　　除了激烈的风流贯穿耳际，从始至终看不见一点儿东西，骆春敷趴在那只兽身上，手指紧紧的抓住它的身体，以求让自己别被它甩下来。

　　过了没多久，那只兽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后蹄稳稳的落在一片草地上。

　　只是所过之处，寸木不留。

　　骆春敷将将稳住心神，他抬眼望去。

　　瞳孔骤缩。

　　血。

　　铺天盖地的血染红了草木，渗透到松软的土里。

　　在这冲天腥臭腐烂的味道里，随雅长身直立，他瞳孔深漆，无法令人辨清神色。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沾满鲜血，铺天盖地的血肉头骨横飞。

　　他踩烂身前的碎肉，一步步向前。

　　那遵石像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重瞳泣血，半边身子已经粉碎。

　　“我说，把眼睛还给我。”

　　他声音低哑，一脚踩在石像的半边头颅上。

　　“我说，还给我。”

　　骆春敷肉眼可见石像那半张脸被踩进土里，陷进去半寸有余。

　　那只石像背后，是一具具失去皮囊的腐臭血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骆春敷身边这只手隐隐兴奋，尾巴摇上了天。

　　随雅依旧手持那根断木，一具具缠人的尸体都被他碾碎关节，即便在地上不住的蠕动也无法站立起来。

　　慢慢的，那张脸竟然开始张嘴发出哀嚎声，不像人，也不像什么动物。

　　嘶哑凄厉，辨不真切。

　　石像的半边头颅生出裂痕，随雅的力道却没有松懈丝毫。

　　“把他的眼睛，还给我！”

　　一声凄厉嚎叫，那半张幸存的石像面孔已经化为齑粉，不复存在。

　　随着石像翛然消散，整座后山蔓延附着在植被上的粗虬树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散枯败。

　　两颗晶莹剔透的光晕从消散的石像内涌出，随雅瞳孔骤缩，将满手血污在身上擦拭干净，从怀里掏出干净的绢布，小心将那两颗光晕包好。

　　做完这些，他才回头。

　　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

　　“你出来了，他呢。”

　　那只威风凛凛的兽见到随雅便飞快夹起了尾巴，眼神里竟多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态来。

　　那只兽往骆春敷的方向看去，骆春敷竟也不知为何心下一紧，藏在那只兽的身后。

　　半晌，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副灵魂出窍的模样是没人能看见的，又松了口气。

　　随雅看着藏在后面的半个脑袋，叹了口气。

　　“出来吧。”

　　骆春敷心头一跳，随雅却已经走上前来。

　　“能看见我吗？”骆春敷歪了歪头，看向在地上乖乖趴着的兽，又看了眼随雅。

　　“这……”

　　随雅挑挑眉，笑的人畜无害，“我的。”

　　没等他多说些什么，随雅将他托举到上面，那只兽很自觉的蹬了蹬前蹄，一跃而起。

　　雨停了大半，白蒙蒙的天空罕然显现出几分枫红霞光，到了这里这么多天，这是骆春敷除了苍白的天空看到的第一抹彩色。

　　骆春敷忽然想到，于是问他，“这只巨兽是哪里来的？”

　　随雅只是看着他，那双深漆的眼神缱绻温柔，“你知道的。”

　　“我……知道？”骆春敷喃喃自语，片刻，他一拍手，福灵心至问道，“那把古刀？”

　　随雅点头。

　　“它是古刀的伴生兽，我将它放在你身边，才能放心出来处理这些事情。”

　　“有名字吗？”骆春敷问。

　　“当康。”随雅道。

　　似乎为了印证随雅的这句话，当康忽然在空中滚了个圈，撒欢的快乐。

　　骆春敷身形不稳，随雅轻轻一拉，便将他带到自己怀里。

　　骆春敷现如今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阿飘，除了依附在随雅身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理由去反抗。

　　于是他心安理得将随雅当做靠背，疑惑道，“那尊石像？”

　　随雅：“邪神的本体。”

　　随雅道，“槐树只不过是它的载体，等那尊石像什么时候吸食足够的血肉怨念，便会破壳而出。

　　“那现在？”

　　随雅道，“不复存在。”